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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反常的人和事
这大阿哥便笑着提醒道:“不是还有六阿哥六弟胤襸吗?”
皇上这一听觉得也是,这些日子看胤襸也不像是过去那么急着表现了,估计也修身养性的安稳下来,前些日子帮着太子办了江南的差事,得罪了不少人,皇上知道自己本是要为难太子,想考验考验太子的,却倒霉了六阿哥,他倒是难得的觉得好像有点对不住这个儿子了。
反正这次的事简单的很,不过是得找个皇家的代言人去,既然大阿哥说了六阿哥,那便是六阿哥好了。
于是这差事就到了六阿哥的身上。
只是康熙自己也不知道,大阿哥这无缘无故的提到了他最看不起的六阿哥,其实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呢!
胤襸这边接了太子的亲兵,交给胡兰图负责调遣,他回家去叫小义子给他弄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想上街去探探究竟。
“终日奔忙只因饥,才是饱食又思衣。冬穿绫罗夏穿纱,又恐无官受人欺。三品四品官嫌小,又思南面作皇帝。一朝登上金銮殿,又慕神仙下象棋。洞宾已他把棋下,更问哪得上天梯。若非此人大限到,上了九天还嫌低。”
胤襸和能奇文还有韦义到了集市口,见一群人围着一个老乞丐,那老乞丐手里拿着快板跟众人唱着。
胤襸虽文墨上不好,但那也是跟其他的阿哥比,一般秀才的水平还是有的,听这些是没问题的,他听着这唱词写的工整,而且很有深意,倒是不像一个老乞丐能写出来了,便叫能奇文去问。
老乞丐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是那管公子叫我的!叫我用着这几句话招来人些也多得些赏钱罢了!”
胤襸顺着那老乞丐所指着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德公子一身月白素衣,十分的清减儒雅气质,虽然衣服的料子是粗布的却不让人觉得寒酸反倒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味来。
看来这书生不是个寻常人,气质上倒是奇佳。
用着隐约觉得他或许跟这次秀才们闹事的事情有关。
胤襸这样想着走上前面去,那公子转过身子来,见胤襸是冲着自己走来的,有点奇怪,胤襸离近了这么一看,这个书生到是长得也不错,他想着若是能考取个功名说不定大有作为。
管元杰见胤襸走过来,抱拳拱手道:“这位公子是?”
胤襸怕自己这太突兀了,也抱拳拱手,自报家门道:“再下那拉卓轩,这两位是我的随从。”
那拉是他额娘家族的姓氏,其实那拉氏是大姓,族人众多,但是这也分了三六九等,同样是那拉氏,惠妃和他额娘却是天壤之别。
那拉卓轩这个名字是胤襸小的时候就想好了的化名,那时候宫中的兄弟们都不跟着他玩,他便自己玩,他幻想了一个朋友,便叫这个名字,那拉自然是随着额娘的姓氏,而卓轩是他奶娘儿子的名字。
这事情胤襸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怕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的矫情。
小时候胤襸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伺候他的宫人也不把他当回事,唯独他的奶娘对他很好,还说若是自己的儿子在宫里就好了,也能陪着他玩了,胤襸便问她儿子的事,知道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岁数,叫卓轩,胤襸便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偷偷的给自己幻想中的朋友起名叫那拉卓轩,后来奶娘出宫回老家了,胤襸便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不过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孤独的时候在幻想中陪着自己的那拉卓轩。
于是刚才当他想找个名字骗管元杰的时候一下子便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
“原来是那拉公子,小生管元杰。”管元杰听到胤襸是满人便对他充满了兴趣,因为无论是什么人家的满人出身都算是好的。跟他这样的穷秀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看胤襸这一身打扮和身后那两个随从的气质,想必胤襸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保不齐的家中还是做大官的。
管元杰倒不是个势利小人,只是这秀才见了当官的自然心里有点本能的讨好。
“公子今日是随便逛逛?”管元杰打量了一眼胤襸,问道。
“哦,闲着没事,办货……”胤襸随口道。
胤襸注意到管元杰身后也有几个人,可不像是随从,也都是一个个的秀才模样,这些人聚在一起……
胤襸想就该是这些人了,只是他没赶上他们在这演说罢了。
韦义悄悄对胤襸点了点头,他上次经过这就是遇到了这些人,听了他们说朝廷不公回去才跟能奇文差点没打起来的。
胤襸这心里便有数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管元杰就是头。
不过跟他想的还是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带头的该是个多穷凶极恶的人呢,没想到却是这样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看着也不像是闹事的啊,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是他没有看到的。
胤襸不太会演戏,还是能奇文上前问了句:“不知管公子和这几位公子在此处是?”
管元杰正义凛然的说道:“为国为民!”
“哦?好志向!”胤襸倒是来了兴趣,这管元杰还是挺有意思的,为国为民,好有志气,胤襸欣赏这样的人,也愿意听他说说。
胤襸这样一说,管元杰却笑了,有点不屑一顾,大为出乎胤襸的意料,只听那管元杰悠悠念道:“自古以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公子这身行头打扮就连随从都这般的气度,也会可怜黎民百姓?”
“管元杰公子必定饱读诗书,却也是看人衣断其人?”
韦义耿直注意到了管元杰佩戴的玉佩不错,便说道:“管公子这玉佩不错,看着就是好东西,想必管公子的家世也不俗吧?”
“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富贵家人,过去倒是也有点积蓄,可是我百无一用,这些年只知道一门心思的考取功名,倒是将家业都败坏了……”
胤襸刚就觉得管元杰的气质与他人不同,穿着粗布衣服却也能看出几分优雅之气来,想必是大户人家落魄的公子。
胤襸提议道:“在下与管公子一见如故,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聚上一聚,畅谈古今国事,岂不是一大乐事?”
胤襸客气的邀请着,那管元杰公子倒也是十分大方,身后的朋友交代了几句,便与胤襸饮酒去。
这管元杰倒是个敞亮的人,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事,胤襸看着倒是喜欢,想着这人以后要是收到自己的门下想必也差不了。
管元杰提议去他常常去的一家酒馆,胤襸愈发的觉得有趣,便带着能奇文和韦义跟着他去了那小酒馆。
“小二,随便上些小菜,把最好的酒倒上!”
胤襸谨慎的坐下,倒是没他这般潇洒。
那管元杰将酒倒上,能奇文还有点谨慎,想着胤襸可是个阿哥,虽然是不拘小节惯了,还是不好不看看就喝的,倒是胤襸胤襸不在乎这些,他觉得高兴,这一出门就遇到个领头的,估计这事还真是好解决了呢!
胤襸就要喝,能奇文咳嗽了一声,道:“爷,这……”
“看你还婆妈上了!”胤襸没在意一饮而尽,恩,倒是好酒。
管元杰嗤笑一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十分爽快,“好酒!这一江春绿真是难得德佳酿!”
“一江春绿?”
胤襸自认喝过不少酒,却不认识这一江春绿。
管元杰又倒满了,这次是小小德品了一口道:“竹叶青酒,以汾酒为“底酒”,保留了竹叶的特色,再添加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材以及冰糖、雪花白糖、蛋清等配伍,精制陈酿而成,使该酒具有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之多种功效。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而这一江春绿就是竹叶青中的极品。”
胤襸拿起杯来闻了闻,竹叶青他是喝过的,再极品的也不稀奇,却不想这胡同里的小店里竟然有此美酒,只是一闻就知道非比寻常。
他见管元杰是一杯接着一杯倒是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于是不顾旁边能奇文的劝阻大口一杯下去。
胤襸好喝酒,也懂得酒,想着也显摆显摆,说道:“这酒细细品来,有栀子,真是很特别。”
管元杰也又喝了一口,点头赞道:“栀子苦,寒。却有清热利湿,凉血散瘀德功效。”
胤襸不甘示弱又说:“还有砂仁。”
管元杰知道胤襸是在拷问自己,便一一答道:“公丁香。”
“既然是竹叶青自然也有竹叶。”
“这竹叶甘,淡,寒。清热除烦,热病心烦口渴。”管元杰全部都顺畅德答了出来,又突然反问起胤襸来:“在下倒是也喝出了白菊花德滋味。”
胤襸对医理虽然不太精通,但是好在韦义懂,这种常见的还是知道的,韦义也应和着说:“甘、苦,微寒。疏风清热,平肝明目。”
“广木香”
韦义一笑,道:“苦、辛,温。行气止痛,温中和胃。”
管元杰和胤襸互问互答说到开心处,又是各饮了三大杯。
“管元杰公子真是博学多识,在下佩服,这等才学没想过考个功名?”
管元杰无奈一笑,似乎有着不好说的苦衷,“在下怕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和造化了。”
韦义也跟着喝了,赞道:“恩,倒是应了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的意境!也只有这个味道才有这个意境!”
“山窗游玉女,润户对琼峰。岩顶翔双凤,潭心倒九龙。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管元杰跟着念道。
胤襸疑惑,问道:“这是谁的?我倒是没读过。”
能奇文小声的说:“这是武氏,武则天的诗。想不到公子真是博览古今,这么偏冷的诗句也知晓。”
胤襸这便不奇怪了,他虽然诗书不像是三阿哥那么好,但是也不至于说不会的,至少死记硬背也背下来了许多。
不过这武则天的诗他肯定是没读过的,师傅不会跟阿哥们说一个女皇帝的诗词,在这样一个男权的社会之中,这样的诗词是大逆不道的。
即使胤襸虽然对武则天也没什么反感的,不过他也觉得若是学她的东西实在不妥了,没想到这管元杰倒是喜欢,看来还真是个特别的人物。
能奇文道:“都说武氏是祸国的妖女,不知道那拉公子怎么看?”
管元杰爽朗的笑了起来,回道:“说武氏是祸国之人的怕是也根本不懂治国之道。”
胤襸来了兴致了,问道:“那管公子所认为的治国之道是?”
管元杰自信的说道:“武氏能够破格用人。在她统治时期进一步发展了科学制,创立了殿试和武举。并下令九品以上民吏及百年自举。通过科举、自举和别人推荐,选拔了一批杰出的人才,成为武周政权的中流砥柱,如狄仁杰、姚崇、宋璟,后来成为开元时期的贤相。唐中期的宰相陆赞扬武则天善于用人,赏罚分明。政由己出,明察善断。建国之本,必在于农,家足人足,则国自安。命人撰成农书《兆人本业记》,颁行天下。她继续推行均田制。在边远地区实行军事性屯田、营田,成效显著。重视和提倡兴修水利,还以境内农田好坏作为奖惩地主官吏的标准。武氏执政的时代,继承了唐太宗的民族怀柔政策和“降则抚之,叛则讨之”的策略,对吐蕃、契丹、突劂等族贵族的侵扰和叛乱,采取了坚决抵抗、讨伐的态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还不是个好皇帝?”
听着管元杰说了这些倒是让胤襸对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看法,这人的确是有才华,但是……也的确是胆子太大了。
胤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大胆的谈论政事,还这样推崇武则天这个女人来的!
胤襸想起来去年的科举案,不就是说这些秀才们写的东西有涉嫌污蔑朝廷,过于狂妄之说吗?
虽然后来说大部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看着管元杰说这些话的时候的兴奋神情,觉得若是真的有人写了那样的文章,想必也就是这个管元杰了!
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现在是他来带着人闹事了。
或许他的确是有才华的,可是他过于自信和不计后果的作风,所写的文章必定是无法被重用的,看着他在那些人中像是有些地位,估计平日里也算是那些秀才的中心人物了,却没考上,岂能罢休?
能奇文见胤襸对自己使眼色,便辩道:“但是武氏她提倡告密,擢用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酷吏,滥杀了许多无辜,招致群情激愤。武则天便反过来杀酷吏‘以雪苍生之愤’,实际上酷吏们都是秉承她的命令行事的。这样的人难道管公子却觉得也是个好皇帝?”
胤襸最不擅长这种辩论的东西,好在他呆了人来,这能奇文倒是有真本事,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胤襸想着平日里在营造司倒是委屈了他了。”
管元杰像是喝多了,红着脸,兴奋的说道:“表面上看来,这是耍弄权术的把戏,不值得赞赏。但是要承认,当时所杀的多是李唐宗室贵戚、旧朝元勋大臣,这在客观上削弱了已经腐朽的士族势力。这又有何不妥呢?”
“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武氏又有残暴的一面。她不惜杀害一代忠臣长孙无忌,用毒酒杀死长子李弘;贬黜著名书法家褚遂良以及次子李贤、三子李显、四子李旦等。她对于胆敢违抗自己的朝中重臣来济、韩瑗、柳弼等,一概严惩不贷;对于王皇后、萧淑妃这样的“姐妹”辈,先是诬告上许多罪名,再让她们受尽非人的折磨,最后置之于死地,连她们的女儿也不放过。因此,要说武则天是个暴君,也有一定的根据。”
“历史上对她贬斥最多的是,她曾拥有几个男宠,这便成为她千古难泯的丑闻,成为文人墨客颠来倒去的话题,以至于连同她创造的卓著政治业绩也随之淹没了。武则天宠幸的人主要有薛怀义、沈南蓼及张易之、张昌宗等。可是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我看那武氏倒是照的太少了!‘政启开元,治宏贞观’。难道就因为她那些口舌是非便抹杀了?若是如此,那哪个皇上我看都不算是好皇上了!”
胤襸和能奇文还有韦义都是一惊,没想到管元杰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是他的胆子太大,还是他喝的太多了。
店小二过来给管元杰倒上一杯水来道:“管公子可别乱说了,又在这吹牛了!”
胤襸笑问道:“怎么?你也认识管公子?”
管元杰这时候像是真的喝多了,捂着嘴跑了出去吐去了。
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几位爷是管公子的朋友?”
胤襸道:“也是今日才认识的。”
“唉,我奉劝几位离着这人远些,别看他风度翩翩,长得也是一个好皮囊,肚子里也有墨水,可是却不是个吉祥的!”
胤襸想着今日的事情倒是也稀奇了,便拉着那店小二问道:“你到底说说这人怎么个不吉祥了?”
那店小二也是个好事的,趁着管元杰去吐了,便跟胤襸几个说道:“公子不知,那管元杰家里过去是生意人家,酒楼就开了好几家,过去也是城中大户,可是管老爷被人算计了,赔了好些钱,铺子也倒了一大半,这也不打紧,人家家大业大啊,可是管老爷心里气不过,一病不起,前些年夫人也走了。就留下这么个独苗!谁知道他家那叔叔也不是个好东西的,将剩下的铺子给算计走了,管元杰倒是个实在人,从小就死读书也不管生意,这没了他便指着家里剩下的那些钱过日子。”
韦义好奇道:“那应该也足够他花了!”
店小二一吧唧嘴,笑道:“可不是嘛!谁知道这大少爷好上酒了!”店小二指着酒壶。
胤襸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刚才就觉得这管元杰好像特别喜欢喝酒,不过不至于喝这点酒就能把家里给喝穷了吧?
店小二继续说道:“几位不知道啊,这管元杰自从家里落难了,就天天这么喝啊,他自己喝也就罢了,还带着别人喝,那些穷秀才都跟着他,吃他的喝他的,这还有好?那点钱也就这么给弄光了!没看现在穿的是粗布衣服?就是上个月的事,他那身苏绣的大褂给我们掌管的换酒了!”
胤襸摇摇头,觉得十分遗憾,刚才初见的时候是多好的一个有志青年啊,却没想到这般颓废了。这酒虽然自己也喜欢,却也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了。
想必管元杰也是心中的郁结难消才以这酒来解愁。
胤襸看得出来,他刚才悄悄的让人去打探管元杰的身份,还没回来,倒是也不用打听了,这店小二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看着管元杰十分的觉得可惜,若他是个争气的,自己给她一个官职也是不错的,可惜是个酒鬼,即使是才情过人,也无用武之地。
管元杰这吐完了回来像是好了一般,却没有记性,自己独饮了一杯,叹道:“我只求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也就是草草一生了!”
“何必这么悲观?我话说到这里,你的事情,若是真的有冤枉,包在我身上了。”韦义虽然官不大,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有点冲动但是也真心对人,他寒窗苦读二十几年,看到这些秀才心里就想起过去的自己来。
刚才又见管元杰真是个有才华的人,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更是为他惋惜,想帮帮他了。
看着韦义打包票,胤襸微微一笑,不做声。心想着你倒是痛快,只是我都不敢夸海口保证这个,你倒是敢了。
他知道韦义是最看不得人落魄的,但是胤襸虽然也有一样的毛病却还是比韦义要冷静些,他觉得这管元杰不对劲。
不可否认他有才华,但太不谦虚,过于自大了,有才华的人很多,可是说道分寸德行,管元杰差的多了。
不过胤襸想或许他也是因为家中变故才变成如今的样子了,见他也不想多提家中事,也不问,反正找了人去查,总会查出来的。
这时候一群过路的要饭的经过,叹了一声,叫小二给送了几碗粥。
“再给他们些干粮和菜吧!”
胤襸说着就要小二给上,管元杰公子却告诉不用了。
胤襸不解,诧异道:“刚才管公子高谈阔论,像是对天下苍生都有怜悯之心,怎么还不给他们些好吃的。”
管元杰苦笑一声,“说你事不食人间愁滋味你还不信,这灾民一路乞讨都饿坏了,给他们干粮是要吃急了噎坏了的。再说了给了他们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下一顿还是饿着!”
“公子倒是有见解。”
胤襸虽然嘴上是夸奖管元杰的但是心里却觉得这管元杰实在偏激了,他便叫能奇文给那要饭的点钱,打发了。
管元杰又连喝了几杯酒,道:“看来那拉公子果然是没尝过这人间疾苦,心底还是好的!”
“管公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到底尝过多少疾苦呢?”
胤襸这样一问,那管元杰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一拍桌子,愤慨的说道:“我本该是去年科举的状元!如今却名落孙山!”
“什么?”胤襸心想着这管元杰真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才多大的功夫,自己从初见时候的十分欣赏到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到现在看着他倒是个不怎么样的人了。
换了平时这样的事胤襸随便就给办了,这些人诋毁朝廷,诋毁皇上,也就是诋毁他了,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可是他听了太子的嘱咐说这次的事尽量别动武了,别冲动了,有什么事情好好的商量,最好是能大事化了。
胤襸此时便是大事化了呢,他想着若是能跟管元杰说通了是最好的,但是看着他的样子怕是说不通的。
胤襸给管元杰倒满了酒,想套话,便问道:“管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去年的状元?我怎么记得去年的状元不是咱们京城里的?”
“唉……”管元杰将杯子里的酒再次喝了个干净,胤襸忙又叫上了几壶。
管元杰边喝边说,也不知道是在胤襸说还是自言自语的伤感,只听他说道:“论才学哪个敢与我较量?这不是自夸,可以问问京中的同窗们!可是为什么不如我的都当了进士了,我却什么都没有!那拉公子,我不甘心啊!”
“这科举也不是说你学的好便一定能答的好的……”胤襸想为朝廷说话,不想让这些人胡乱的编排朝廷的事情。
可管元杰并不知道胤襸是个阿哥,也就以为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罢了,便毫无顾忌的说道:“什么科举!都是唬人的!去年的科举不公,皇上也说了的,但是为什么就让我们这些人去白白的受着?”
“皇上不是也给一些人证明了吗?不是说前几位都是皇上钦点的?”胤襸记得很清楚,从状元到进士皇上那几日不睡觉的排了许久,就是想力求公道了,可是怎么在管元杰这还是不公平了呢?
胤襸知道皇上当时排名的规矩,太靠后的也就不重新看了,好在他没有看,不然以胤襸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到的管元杰这个人的言行写出的东西说不定是杀头之罪呢!
管元杰像是毫无不在意自己说的会不会害了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喝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也不知道害怕了,地里咕噜的又说了许多,反正就是这个世道不好,跟过去没法比。
唐宋元元明说了一通不说,然后按照顺序又往前面倒,到了最后好像本朝是最差的。
韦义和能奇文都听不进去了,这管元杰说这些不是就等于在胤襸的面前说皇上,也就是他的皇阿玛是个废柴一样吗?
想要阻止,胤襸面色凝重的看看二人摇摇头,不让他们阻止了,他倒是要看看这管元杰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等着管元杰像是有点说累了,胤襸才开口问道:“你这样对朝廷不满意,为何不去告御状呢?”
“告御状?告谁?告皇上?”
胤襸笑道:“你若是有此心意也未尝不可。”
管元杰大声笑道:“我本以为我是个书呆子,想不到今日遇到了你这个书呆子,别说我根本见不到皇上了,就是见到了又能如何,还不早就给拖出去斩了!倒不如在这跟你们这些人说说,也让你们明白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了。也别想着考功名了,没有用!”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胤襸看着半醉的他,突然试探道:“对了,那你觉得这么不公平怎么才想着跟人说啊?这事不是去年的事了吗?”
管元杰听胤襸这么一问,像是戳到他心里什么敏感的地方了,突然大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就那么老实,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胤襸觉得管元杰这醉醺醺的实在很好,好法子?他不是说要让别人了解朝廷的黑暗吗?难道他这样天天聚集着这些人就没有点自己的心愿了?胤襸自然不信。
管元杰点点头,兴奋的说:“可不是嘛!我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是完了,只能再等机会了!好在有高人指点啊!”
三人听着互相看了看,都听出了端倪,高人指点?也就是说这管元杰的背后还有人帮忙。
只是帮忙是帮好忙还是要害人就不得而知了。
韦义追问道:“管公子这高人是?”
“是!”管元杰才要说,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摇摇头,拍了拍脑门,出了一身的汗。
见他这一脸的惶恐,似乎酒都醒了,三个人觉得不对劲,怕是要前功尽弃,果然只见那管元杰站起身来,摆摆手后悔不已的说:“刚才喝多了,胡说八道的,几位别见笑了!”
“管公子刚才说有高人指点,这高人是何方能人?不知道能不能举荐一下,也让我们沾沾光!”能奇文心眼活些,便笑呵呵的问道。
可是这次无论三个人怎么问,管元杰的嘴像是给封住了似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一样,耳朵也跟听不到似的。
胤襸再给倒酒也不喝了,谨慎起来,胤襸知道他这是知道自己刚才口误了,害怕着呢,现在对他们也一定产生了怀疑。
胤襸不甘心,这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却没想到戛然而止,早知道再灌多些酒,将管元杰弄得再醉一些好了。
管元杰不愿意多呆下去,任胤襸几个怎么劝也说该回去了,跑了出去,一溜烟的不见人踪影。
“爷,咱们这怎么办?”韦义急着问胤襸。
胤襸叹了口气,道:“既然他不说咱们也没法子,不过今日倒是收货颇丰的,起码知道了这管元杰就是领头的,实在解决不了将他抓了也能交差,而且我们还知道了有一位高人指点他……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引出这位高人了才好!”
胤襸虽然没弄明白到底这些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大阿哥就要他来办这个差事,不过他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背后的目的绝对也不是帮着这些秀才去讨那所谓的公道的,可能一切都是假象而已,最后的目的是完全让人想不到的。
这管元杰也也好,还有跟着他的那些秀才都不过是开场的时候用的上的几个棋子而已,而自己或许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胤襸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编排到了这场大戏里,而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反正也今日天色已晚了,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也喝了这么多酒便想回去了。
到了府里胤襸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心里就是不踏实,想起来这管元杰和他说的话,就不大舒服。
这人看着挺好一个人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不然也是栋梁之才。
胤襸觉得可惜,也是见到他见的太晚了,若是在他家里还昌盛的时候,他还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前见到这个人,说不定他真的能给招入门下呢,虽然自己这门跟太子大阿哥他们的没法比,可怎么也比现在这样满口大话,胡言乱语的强多了。
胤襸想着觉得可惜也觉得可气。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样貌才学都一等一的好男儿却成了如今这酒鬼的样子,可气是恨其不争,这管元杰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
胤襸越想心里越烦,干脆去找苏七月说话。
苏七月本以为今晚胤襸不会回来了呢,白天听说他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这又回来了就一头扎到书房里,苏七月这都要睡了,他却又来了。
苏七月见胤襸一脸愁容,想着估计又没什么好事。
胤襸自从当上了贝勒之后苏七月这心就一直的不踏实了,也没觉得做贝勒有什么荣耀的反倒是觉得自从做了贝勒胤襸这日子过得愈来愈不稳当,她也越来越担惊受怕的。
今日见胤襸这不大对劲,她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苏七月真想直接问了得了,可是她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问而是照常的伺候胤襸休息。
胤襸一反常态一直没有说话,苏七月觉得他是有心憋着呢,不想说,像是也不太敢说。
等着两人躺下了,胤襸睁着个大眼睛也睡不着,实在忍不住了,跟苏七月突然说道:“你说怎么一个好好的人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啊?”苏七月听的是一头雾水,心想你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什么折腾成什么样了?
苏七月不懂,便问道:“爷这是?”
胤襸连叹道:“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往那一站气度就在了,有真本事,样貌又好,这本该是朝廷最需要的人才啊!”
苏七月反正是听明白了一点,胤襸在说的是个男人。
这果然都是外貌协会的,看着人家长的好,还会为人家惋惜,苏七月想若是个丑八怪可能也不会这样觉得遗憾了。
这胤襸还挺好男色的!
苏七月也不敢问什么,也当是自己跟自己说话似的对胤襸说:“有些人啊就是想不开,又有什么法子。”
“你没看到那人,真的十分有本事,有脑子,想法也特别,有建树,就是可惜了……”
苏七月觉得这胤襸的样子倒像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嫁给别人了,给他惋惜的,不过她倒是挺好奇,到底胤襸说的是个什么人?让他惋惜成这个样子?
胤襸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文武百官什么厉害人物没有啊,可见这人的确不是个酒囊饭袋的,估计真是可惜了。
那苏七月就更是好奇了,是怎么个可惜法呢?
苏七月忍不住说道:“也未必就可惜了,不如爷……爷说说看,我帮着爷参谋参谋看这人有救没救了!”
苏七月其实是想满足自己八卦的心,不过她不好直接问,便这样问起来。
胤襸其实来苏七月这就是想说说今天这奇怪事了,他一方面是真的觉得管元杰可惜了,而另一方面是他不安,心里不踏实,尤其是太子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特别的不踏实。
为什么四阿哥宁愿把自己弄病了也不干这次的差事呢?
实在是太反常了些,若是说三阿哥他们,胤襸可能还会觉得就是偷懒罢了,但是四阿哥他又绝对不是一个偷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