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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地的床不是玛丽睡惯的, 虽然婚礼和婚宴很劳累,闺房里的欢乐也十分累人, 可她的大脑依然在梦中保持着兴奋状态。
她梦见自己穿着神气笔挺的骑装,策着自己信赖的骏马, 在树林里飞奔。远处传来号角声和猎犬发现猎物的狂吠,她还听见身边林子里一个个骑手纵马掠去的声音。她猛地一夹马腹,松了下缰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的雾越来越浓,玛丽勒住缰绳,让马在原地停下。眼前隐约是一个湖泊,但是雾气太浓, 她不敢往前走。
浓雾里传来轻轻的动物的踏蹄声, 玛丽紧张地准备随时转头就走,没想到雾里走出来的是只眼睛水汪汪的小鹿。
“玛丽,玛丽,”起来才喝了杯水的马修摸了摸玛丽的脸颊, 她看上去不像做恶梦的样子, 可是不停地梦呓着实令人担心:“玛丽,快醒醒!”
玛丽乍然被从梦中唤醒还有些迷茫,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恍然才察觉到自己已经结婚了:“这是哪儿?”
马修拿来水杯喂她喝水,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你睡糊涂了,玛丽,我们在度蜜月呢!”
两人睡下去不久, 此刻还是黎明的黑暗中,空气带着丝冰凉,玛丽不由自主地缩到马修怀里:“我做了个梦,不是噩梦,但是个很奇怪的梦。”
马修随手把杯子放在了床头的矮几上,掀开被子躺进去抱着玛丽道:“你梦见什么了,亲爱的?”
玛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脑袋搁在马修的颈窝上,才迷迷糊糊地回忆道:“我梦见自己在打猎,然后林子里起了大雾,我好像迷路了。就在我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小鹿跑到我眼前来了。”
“你有没有把它抓住,”马修想起一个听说过的古老的传说,不由心情大好,哄着玛丽道:“你说说那只小鹿长什么样子?”
玛丽见他兴致颇好便回答:“我没有抓它,或者说来不及,就被你叫醒了。鹿都是一个样子,只是我记得它的眼睛特别水灵。”
马修却笑出声了,挪了下/身体让玛丽躺回床上,自己却亲密地压了上去:“玛丽,在东方有一种古老的传说,要是已婚的女人梦见动物,那就是受孕了。”
玛丽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唐顿庄园未来的继承人有望了,但她一向冷静自制,抬手圈住了马修的肩膀,颇好笑地回答:“马修,这只是传说而已,孩子的到来是由天父决定的。”
马修不以为然,低头给了玛丽一个缠绵的吻:“如果梦兆不灵验,一定是我不够努力的缘故。”
他突然探手下去解自己才披上的睡袍带子,等到他赤/裸着上身下着一条丝薄的衬裤时,玛丽感受到了这和黎明的气氛截然不同的火热欲/望。
她抬手阻了阻,推在了马修因为常年坐办公室而养尊处优的柔软腹部上,“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马修可饶不了她了:“玛丽,这可一点不影响我的临场发挥。”
玛丽配合着他灵巧的手把自己的睡裙脱下来:“是的,我真没想到……马修你也会痛,这次该不会了吧?”
两人无间隔地相抵了一下,溢出了销/魂的呻/吟,马修一边忙着一边含糊着说道:“这话该我问你,玛丽,没想到帕姆克大使还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了,真是个大惊喜。”
玛丽扭了扭腰:“所以上帝会准许他进入天堂的。”
马修闷笑起来,一手捞起被子把两个人紧紧裹住:“想到你毕竟短暂地爱过他,我还是有点嫉妒。”
两人现在紧实地相贴不留一丝缝隙,玛丽浑身都酥软了,她被压在下方,凌乱的黑发披散在枕上,显出一种不同以往精致端庄的慵懒风情,软语道:“马修,你是唯一一个同时得到我身心的男人,作为lady mary的丈夫,你可以更加自信一点。”
马修低头在她斜着头露出的娇嫩颈项狠狠吸/允了一口,趁着这个机会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两人都是头次之后的梅开二度,马修先生熟能生巧,玛丽小姐表示这次很满意。
哦,是有点满意过了头。
新婚夫妇在蜜月地甜蜜的时候,桑顿先生正为未来的甜蜜做着努力。
相比鲍伯的对象拉维尼娅,他的待遇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韦兰夫人对拉维尼娅的态度很好,虽然她的出身血统上有些欠缺,但是仪态风度教养都不差,家里也是新兴的一门权贵。
以鲍伯在纽约人心中不佳的名声来看,就连韦兰夫人都不得不承认儿子这次走了运,结成了一门好亲。
可她看桑顿的眼神就明显不满了,这个男子虽然相貌端正、气质严肃,看上去也有些前途。但韦兰夫人看他,总觉得像看那些美国西部粗狂不羁的壮汉,她那娇柔的女儿要怎么和这样的人过日子?
因此对韦兰夫人来说,下定决心和桑顿谈话,也让她私下做了几天的心理准备。
桑顿见到韦兰夫人是在格兰瑟姆伯爵的书房里,紫红色的两张高贵的天鹅绒沙发面对面放着,不苟言笑的韦兰夫人面对着门坐在其中一张上,两只手优雅地放置于膝盖,神色中却有一些和以往不曾打过交道的人将要交流的如临大敌。
桑顿是谈判桌上的常客,但是他眼睛溜到沙发间的茶几上,发现一个半开的首饰盒,里面赫然是自己送给梅的小金梳,他才放下的心又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韦兰夫人朝他抬抬手:“坐吧,桑顿先生。”‘
桑顿行了个礼,然后一边坐下一边说道:“韦兰夫人,您太客气了,作为长辈,您可以直接叫我约翰。”
韦兰夫人才不理他放下身段的讨好:“从纽约过来的这几天,我实在不适应英国的天气,弄得我浑身的关节都不舒服,真不知道梅是怎么习惯这里的?”
露出一个恰如其份的微笑,桑顿接招:“韦兰夫人,今天的天气就很不错,为什么不趁着日头好出去走走呢?夫人,就是因为天气多变,所以能在这里看到阳光才更为可贵。”
这话不软不硬给韦兰夫人碰了个钉子,倒是引得这位太太正色地看了桑顿几眼。早在纽约的时候,因为只是鲍伯旅途遇见的朋友,韦兰夫人对他印象不深,只觉得光以评价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约翰·桑顿十分合格。
谁知道他就把脑筋动到梅身上去了,而且就和做生意一样无往不利,这就让韦兰夫人感到气闷了。
因为有柯拉的前车之鉴,韦兰夫人对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十分反感,要说格兰瑟姆伯爵至少在靠柯拉的嫁妆周转后提供了优渥的生活环境和伯爵夫人的头衔,而桑顿,他能为梅带来什么?嘲笑?丑闻?
她的脸于是不客气地沉了下来,伸手向前把那个首饰盒朝前推了推:“梅是我的乖女儿,我让她把东西交给我保管,她就交出来了。梅最终还是会听我的话,所以我现在代她拒绝,桑顿先生你就不必在执着于纠缠了。”
桑顿没有伸手去接:“韦兰夫人,我对梅很执着,但于纠缠无关。梅是个有原则的姑娘,如果她对我没有一分感情,我怎样纠缠都是没用的。更何况,这把梳子只是一份心意,有没有它,都无关我们的感情。我想梅也是知道这点,才会把梳子交给你,那是因为她相信我对她的信任。”
韦兰夫人被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硬是噎住了,她还以为女儿真听她的话,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二话不说就交给了她,结果约翰·桑顿还在这边大言不惭呢。
她听见面前的男人接着说道:“您要是要求我收回去,也不是不行,我找个时间再送给梅。”
这个无赖!韦兰夫人在心底里骂一声,拜良好的教养所赐,她对这样的行径有点无奈,但这并不是说桑顿就没有弱点了。
韦兰夫人拿起那把梳子,出于出身世家的优势,她一早就看出祖母绿下部雕刻的一个小小徽纹,后期的加工镶嵌并没有打磨珠宝的本身,她用指尖点了点那里:“桑顿先生,我真佩服你,竟然找到金雀花王朝的珠宝,我劝你还是少往脸上贴金了。”(注:金雀花距离1914年足有600年以上,到温莎王朝为止其间还经历了9个朝代,韦兰夫人是在讽刺桑顿拿几百年前的血统打肿脸充胖子。)
桑顿一愣,随即解释道:“韦兰夫人,这并不是家传的,而是我意外购得。我不会把自己强冠上什么贵族谱系,我的父亲只是一个银行家,但曾经我们家十分富有。但我要说,如果不是经历过破产,我本人不会对目标如此执着又明确,不然我这会儿依然还在街上流浪。”
“年轻人,敢想是好事,”韦兰夫人轻蔑地道:“但我不会容许我的女儿跟着你受苦。”
桑顿也一如既往地强硬:“莫非精神上的痛苦就不是苦痛了?韦兰夫人,我爱您的女儿,我愿意尽全力保证她的衣食无忧,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能够保证她的此生快乐。如果您信不过我,我也可以谢绝您为梅所准备的陪嫁,我并不需要妻子的财产才能出人头地,这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所为。哪怕梅只是孤身一人嫁给我,我也让她一生富足安宁。”
韦兰夫人还想苍白无力地反驳一下男人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结果传来了敲门声,她应了一句,结果看到老伯爵夫人探进头来。
这位老太太一脸了然,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是抱歉呢,梅兰妮,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
韦兰夫人无奈地弯了下嘴角,对于这个唐顿里辈分至高的老人,她也只能如此。
没想到老伯爵夫人却浑然不觉这尴尬的气氛,自顾自地拄着拐杖进来坐在韦兰夫人身边:“玛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我实在找不到人说话了,你知道的,柯拉和我没什么共同语言。”
韦兰夫人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腹诽:你们夫妻俩当年逼着她签了财产并入协议才能嫁给罗伯特,柯拉要是和你有什么共同语言才是怪事呢?!
不过桑顿坐在那里,看了眼老伯爵夫人,总觉得她的突然出现对自己是好事。不然谈话进行下去,已经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了。他一向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也是因为事情关乎梅和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才有些失了方寸。
结果老伯爵夫人只是按了下铃,让卡森也给自己上杯茶,然后她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梅兰妮,不是我说你,这年轻人的表白可真是动听,连我都被打动了,你不反对我接着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