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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阿城,大清早却有难得的清凉——暑气伏匿,微风徐徐。位于主城区东段的胜利大道的街面上,早已人头攒动。
一日之计在于晨,新的一天刚刚开始,曙光初绽,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又开始行色匆匆地忙碌起来。
凛然矗立在胜利大道的阿市公安局办公大楼,是一座代表威严与正气的地标性建筑,整幢建筑雄伟壮观气势恢宏,高悬在楼顶眉骨处的巨型盾徽在朝阳的光芒照射下熠熠生辉。
鼻梁子上架着金丝眼镜,略显老态龙钟的南宫东旭教授,和身旁丰腴妖娆的莫丽华俩人,正肩并肩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径直奔向阿市公安局走来。
莫丽华因爱生恨,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扳倒牛栓子。而眼下他的姘头糟老头子——南宫东旭这头披着羊皮的狼,却是对上次调戏王二妮遭到牛栓子当场痛斥而颜面扫地的可耻事情而怀恨在心使然,两个衣冠禽兽的小人“同仇敌忾”沆瀣一气,雄赳赳,气昂昂“理直气壮”地要来找警察通风报信,检举揭发牛栓子这个“可疑的,也许是的犯罪分子”。
虽然这在常人看来非常荒唐可笑,挟私泄愤去别有用心地告发他人,这不是赤裸裸的诬蔑诽谤吗?但是对于扑朔迷离来路不明的牛栓子而言,在莫丽华的心眼里,这恰恰就是她执意要戳穿牛栓子这个神秘人物的坚实理由和最佳突破口。
她和南宫东旭都急于看到牛栓子狼狈不堪的可怜下场。
不管结果怎么样,莫丽华只想揭开牛栓子的真实面目,似乎只有若此,才能使这个故作多情的怨妇死心塌地无话可说。
“你俩干嘛的呢?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在公安局大门口,莫丽华和南宫东旭被一名年轻英俊的门岗给拦住了。
“俺们找顾二,不,顾鸣……顾队长反应情况呢!……”莫丽华见状,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多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什么缘故,自打亲眼目睹过石材厂暴乱后,莫丽华但凡一见到身穿制服头戴大檐帽的人总会不寒而栗,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你确定是找刑警大队的顾大队长吗?”年轻的保安眉头一皱,眼睛紧紧逼视着莫丽华,简明扼要地问道。小伙子身板挺拔,目光如炬,透出一份坚毅与英武。
这一问,让莫丽华不知所措,“俺只知道……知道别人都管他叫顾队……顾队长,他的真名就叫顾鸣,也……也有人背地里叫他顾二……反正就是公安局上班的警察头头……”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语调越来越小,又像是一个自言自语满腹牢骚的老妪。
“阿城全公安局的警察就这一个姓顾的警察,你们赶紧去刑警大队找他去吧!”门岗这回总算
弄明白了,有些不耐烦地打发道。
“刑警大队难道不是在公安局里面办公吗?”一直沉默不语满怀狐疑的南宫东旭忍不住插话道,警察居然不在警察局上班,兔子不在臼窝里,真他妈不可思议。
“刑警大队在南湖东路,他们属于特殊部门,独立办公。”相由心生,面对纠缠不清的这对鬼鬼祟祟的男女,门岗目不斜视,用硬朗的口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看着小保安对自己丝毫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莫丽华“认栽”了,不敢再多嘴多舌。赶紧用力地拉了一把傻乎乎呆在一起,蠕动着薄削的嘴皮子正准备说话的南宫东旭,“走……快走,俺们自个找去!”南宫东旭这个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骨,只剩下一副臭皮囊的老东西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几步,耳朵上的金丝眼镜啪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莫丽华尴尬地弯下腰,赶忙从地上把南宫东旭的眼镜给捡了起来,南宫东旭接过来,高举过头顶,迎着太阳光一看,天啦!这幅远涉重洋托人特地从瑞士捎回来的洋玩意,竟然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窟窿眼了。
南宫东旭哭笑不得,曾几何时这泊来之物是南宫教授学识和身份的象征,可是今天,它竟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弄成这般破败模样。
“只知道催……催催……催魂呀?是赶考呀?……还是赶着去投胎呢?”南宫东旭心疼不已地把镜框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终于冲莫丽华爆发了。
“不就是一只看门狗吗?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狐假虎威,真他妈猪鼻子上插根葱——装象(相)呢!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余怒未消的南宫东旭越说越来气,竟然迁怒于人,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指着门岗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俗话说,“欺老不欺少”!
这边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得分明,火冒三丈。只见小伙子飞步上前,一边用强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揪住南宫东旭的领脖子,一边声若洪钟,高声大嗓地咆哮道:“自个不小心,赖谁呢?倚老卖老不是?谁他妈是看门狗?你再给俺唠叨一遍?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门岗不甘示弱,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不怕死的气势。
谁看了,恐怕都要吓个小死呀!
羊肉服的山萝卜(除膻味),狗子怕的马路骨(石头),“你们的顶头上司——公安厅长梁浩天还是俺的朋友呢!他见了俺都要礼让三分呢!你这个皮卵子之外的无名小卒算他妈哪根葱呀?……”南宫东旭一见这架势彻底给吓懵了,情知不妙,这可是秀才遇到兵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得不把这句准备说出来耍耍威风的一席话,给活生生地又吞回了
肚子里。
出出进进身着制服的警察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三三两两地围拢了过来。一个肩扛两杠三星的警察头样的中年男人拨开众人,径直来到了他们面前,“孔晓武!放下手,有话慢慢说,要注意影响!”警察头对冲动的小伙子大声威严地喝令道。
“曹政委,他侮辱人!……”年轻的保安显得很委屈,迟迟不肯松手,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
看到领导发话了,几名围观的年轻警察一拥而上,合力将孔晓武钢铁般的手腕给掰了下来。
一场虚惊,瞬间化作乌有……
南宫东旭恼羞成怒,死活不肯再陪同莫丽华一起去刑警大队了。莫丽华自知无趣,又弄坏了南宫东旭的“心肝宝贝”,本就心存愧疚,再者毕竟也拗不过这匹老犟驴,“点水”之事只能就此打住,二人悻悻离开了公安局,无果而返。
小六子走后,为了谨防意外发生,我不得不连夜将“电脑包”放进大行李箱里,我正在一步步按既定的行动计划靠近……
听说我要陪吴梓茹回她山西老家定亲,商榷婚姻大事,莫总莫老更大喜不已,欣然应允了我的“假期”。爱屋及乌,在莫老更的眼里,牛栓子的事就是他莫家的事,他打心眼里着实没把牛栓子当作外人来看。
梓茹也被我巧舌如簧地“糊弄”住了,起初,当我说出要和她一起回山西订婚时,她简直不敢相信我说的是真话。直到她看见我身旁鼓鼓囊囊的行李时,才喜极而泣地确信了这一切。
也是??毕竟在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将近十个年头了,若今我们都已老大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远在老家的父母早已两鬓斑白,还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儿女们早日成家立业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事情没有彻底暴露之前,我打算说服梓茹打道回府,在崇山峻岭的山西老家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隐居生活;与世无争,共度余生。
我要让流水般的时光淡忘以前的一切恩恩怨怨,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待到时局好转,一切风平浪静之时,我再带上自己的妻子儿女回家省亲,叩见父母,向他们二老请罪。
这就是我绝望中最消极最幼稚亦是最无奈的“人生规划”。
于是,梓茹在环卫处也请了与我同期的婚假,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在胖妞熊三妹依依不舍的送别下,我俩两手不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匆匆踏上了开往山西的长途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