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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德路掀开兽皮做的破旧门帘，往木房子里窥探。
二十尺见方的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坐在中间的黄眼祭司，其他杂物都被扔了出去。几天不见，老豺狼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抱着那座石雕，低垂着头，似睡非睡。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她的指甲过分生长，已经打卷。斗篷下面的皮毛变得湿润粘稠，和衣服沾在一起。而她身下的干硬土地，像是被倒了一大桶黑油似得，变成油乎乎的泥沼，散发出一股腐败气味，而且还在慢慢向外扩散。艾西亚在她身边洒下的盐块，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绿龙放下门帘，转头看虹翼牧师，示意他继续说。
马拉萨侃侃而谈，“……深渊中有许多自称种族神祇的存在，牛头人之王，霜巨人之王，风之魔王等等。不过他们实质上都是纯粹的恶魔，既没有神祇的权柄，也没有神祇的威能。豺狼人之王-耶诺古就是其中一个极为古老的深渊领主。”
斯坦德路皱眉，“他很强大？”
马拉萨摇头，“不，他只是古老而已，相对而言，在众多深渊领主里算不上强大。书册上说，耶诺古看上去是一个高大的豺狼人，暗黄色的皮毛上满是脓疮，挥舞着三头链枷，占据深渊第422层。而根据最近的记载，豺狼人之王征服了食尸鬼之主的领地，因此惹到了深渊三巨头之一的不死之王。同时他还和魅魔女王、牛头人之王仇深似海……”
“停停停！”斯坦德路恼火，这个白龙裔总是讲废话，“我对他的社交关系毫无兴趣，我需要知道的是，这位耶诺古他想对我做什么？他能对我做什么？”
马拉萨一愣，“恶魔还会想做什么，无非是索求血肉与灵魂的献祭，污染腐化物质世界，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至于他能做什么……根据艾西亚女士所说的情况，这位拥有【色欲】【邪恶】【杀戮】领域的领主，因该是感应到了您手下豺狼人的亵渎仪式，趁机把自己的一缕灵魂投射到物质世界，附身于此，他现在的力量十分薄弱。”
绿龙问：“深渊领主不是都会诅咒之类的招数吗？”
“那也要看他们往物质位面投射了多少力量。豺狼人的小小仪式，只能让深渊领主的一点灵魂过来。无论是诅咒还是腐化，都需要召唤完整的化身。不过我奉劝您谨慎处理，招惹恶魔的报复，是会持续千百年的。”
斯坦德路打断说：“等会，你的意思是，即使我现在碾碎耶诺古附身的躯体，他也只能返回深渊，然后把这仇记上八百年、一千年，天天咒骂我，仅此而已？”
“呃……理论上是的，毕竟耶诺古在物质世界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势力，零星有些豺狼人祭拜他而已。”
斯坦德路气势大涨，音调拔高，“那我还谨慎个屁啊！说来说去不过是个闯空门的不速之客，我还以为他能怎么样呢！看我不骂他个狗血淋头！”
马拉萨色厉内荏，摆出一副说教表情，但是语气虚的很，“斯坦德路大人！不能小瞧恶魔，他们都擅长谎言和欺诈，总是利诱生灵堕落。”
“你是说，他很擅长骗人？”
邪鳞女士的牧师重重点头，“对！恶魔说的话，最好一句也不要听！”
绿龙一笑，“那正好，让我和业界前辈过过招。”说完挤开门帘，钻进木屋。
马拉萨脸色惶急，如果他服侍的巨龙领主被恶魔腐化，神殿一定会对他处以极刑。“斯坦德路大人，斯坦德路大人……”他赶紧追了进去。
巨龙走到黑色泥沼边缘，指着豺狼人，对牧师说：“弄醒她。”
马拉萨不坚定地摇着头。
“服从命令，不然我叫艾西亚来也是一样。”
虹翼祭司不情愿地咬住下唇，从腰带抽出把匕首，在自己掌心一划，甩手洒出几点血液。
血滴在泥沼上，如蚯蚓一样往黄眼祭司身上爬去，被豺狼人从口鼻吸进去。突然，豺狼人睁开眼睛，猛地张嘴！
“嘶啊啊啊！”
似是吼叫嘶是狂笑，豺狼人的下颚违背生理构造，几乎张开到一百八十度，上下颚内部满是畸形的獠牙，舌头长了几倍，长满荆棘似得倒刺。
马拉萨惊恐地踉跄后退，斯坦德路向前一步，张开龙口。
“吼！！！！！！！”
龙吼浑厚如瀑布奔流，瞬间把恶魔的嘶叫盖下去。
也不知道是叫够了，还是觉得拼嗓门输了，畸形的豺狼人闭上嘴，和绿龙对视着。
两者瞧着瞧着，同时开始低笑，而且都是锦里藏针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瘆人笑声。马拉萨先是被吼地头晕目眩，现在又感觉浑身恶寒，起鸡皮疙瘩，忍不住退到门边。
斯坦德路笑声一收，“豺狼人之王，耶诺古？”
恶魔说话比之前顺畅了不少，声音带着雌雄难辨的回音，似乎同时有十几个人在说话。
“这确实是凡世的生灵对我的称谓。”
斯坦德路开门见山：“互相试探的虚话省下，你想要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恶魔眼睛里满是玩味，“年轻巨龙啊，我要称赞你的勇气和贪婪，嘿嘿嘿……我在寻找一个物质位面的盟友。”
“‘盟友’？”斯坦德路重读了这个词，“听上去意外地平等啊，我该受宠若惊吗。”
“之前被你宰杀的迷诱魔，是我手下的一个蠢货。你展现出了野心、实力，还有我喜欢的豺狼人眷属作为仆从，另外还有……敌人。你想要这片土地的统治权，而巨人挡了路，对吗？”
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斯坦德路消化了一下。耶诺古的化身全程目睹自己宰杀他的手下，还看到了自己和巨人的战斗，此时却一副“我来送福利”的语气。
绿龙点头，“没错。”
恶魔化的豺狼人继续说，“那你知道吗，那个蠢笨的巨人完全不是你的敌手，却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他身上有另一个深渊领主的赐予，霜巨人之王-科斯彻奇。”
斯坦德路回想起山丘巨人首领的骸骨木棒，和那些带着寒气的古怪法术，恍然大悟。
“只是一点点赐予，就把一个蠢货拔高到和你对等的地步，你不嫉妒吗？”耶诺古循循诱导。
“少撩拨，我没你想的那么肤浅。那么你要给予我这个‘盟友’，一样的礼物？”
魔化豺狼人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比那更多，更多，我不是科斯彻奇那种莽夫，合作比奴役更有前景。我可以送给你我的力量，你的体型会比现在大一倍，可以喷吐深渊力量的龙息，可以使用许多类法术，甚至可以随意召唤恶魔。迷诱魔的战斗力你欣赏吗？接受我的力量之后，会有十个迷诱魔随时听从你的召唤。”
斯坦德路不禁昂起头，这份诱惑，有点大……
门边的马拉萨着急大喊：“大人，不能相信他，他会腐化你然后掠走你的灵魂！”
斯坦德路瞪了他一眼，转回头问魔化豺狼人：“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耶诺古的附身之躯伸出倒刺舌头，舔了舔嘴唇。“首先，给我足够的血肉和灵魂，我寄身的这副躯壳太弱小了，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传导。随后我可以先给你一点力量，算是预付款，然后你把那些巨人都带来，全部斩杀献祭，把科斯彻奇的力量逐出这片土地。然后……这个世界就是你和我的了。”
斯坦德路点头，“听上去很有诚意，我考虑一下。”
他转身出了木屋，马拉萨紧随其后。
斯坦德路刚要开口，虹翼祭司急的跳起来喊，“大人，绝对不能给献祭啊！这是欺骗的开端！”
绿龙鄙夷看着马拉萨，“你当我是傻逼？我是要你把恶魔隔绝起来，不准让他碰到一滴血，一丝肉。”
“啊？我、我以为您动心了……”
“当然动心了，他筹码开的这么大！和恶魔做交易，就像两个猎人相对，一手拿着诱饵，一手拿着刀，都想让对方先咬饵。不过嘛，能不能咬到饵然后全身而退，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斯坦德路目光炙热，其他不说，如果耶诺古真的能让他体型变大一倍，那么起码省下了两百年的成长时间，收益巨大。这个饵料太甜，要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