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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本来要离开龙眠谷的群怪们在绿龙的命令下,逐一前往龙眠神殿。
队伍举着火把,拉起长长的火龙,峭崖岗土著大部分都有夜视能力,点火的目的是为了引路,确保秩序,不然马上他们就会乱糟糟四处瞎走。
神殿所在的丘陵只能容纳两三千人,山坡上、石头上、剑麻丛都被占满了,围了一圈又一圈
马拉萨志气昂扬走出神殿,刚一出来,几千道疑惑和不善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压力如山,牧师顿时头皮发麻,膝盖酸软,准备好的开场词也堵在喉咙里。
“啊……那个……领主驾临!”
夜空中狂风呼啸,斯坦德路从天而降,落在第一排,一大片食人魔您挤我我挤你,相互踩踏,慌忙后退。
“开始吧!”绿龙命令道。
马拉萨顿时有了主心骨,长松一口气。
“领主大人,祭品带来了吗?”
斯坦德路爪上提着一个用几张牛皮缝在一起的大袋子,晃一晃就哗啦啦响。绿龙拎着牛皮四角,往前递了递,马拉萨伸手去接,但绿龙递到一半又停下来,一副牙疼的表情,十分纠结。
“领主大人,我真的不想再拔河了。”马拉萨憋屈地低声说。
斯坦德路沉痛地叹气,把袋子往前一丢,牛皮铺开,小山一样的金银财物滚落,鎏金的酒杯,纯银餐碟,碎宝石和海量的铜币,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怪物们一片哗然。
马拉萨叫来五个狗头人,和他一起拖拽牛皮。
看着自己的财产被拉进神殿,斯坦德路满心不爽。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上和上次献祭的一托盘宝石等值。怪物们朝贡的物品清点之后,仅仅价值两千多金币,斯坦德路从自己的宝库里补上两千多,才凑够五千,几乎把他的现金掏空。
“我就是给龙后打工的!”斯坦德路真心这么觉得。
绿龙跟随马拉萨进入神殿,直至五首神像之前,神殿撤下挂毯,打开外墙上的窗口,以便尽可能让观众们看全。
狗头人摇晃圣铃,吹响长笛,马拉萨五拜五起,“邪龙的主宰,无上的征服者,您的血裔信徒,献上祭品,以报偿绝地之中的神恩!”
“万色返空,邪鳞永耀!”
十只宝石眼睛开始发亮,一股凛然的神威荡漾开来。堆放在神像前的金银逐渐分解,成为一粒粒闪耀的金属微尘。金色和银色的尘粒漂浮起来,万千光点在神殿内旋转飞舞,犹如梦幻。外面的怪物们,尤其是首领们脸色从一开始的疑虑、排斥,变成震惊、恐惧。
兽人全部信仰独眼无眠的兽人主神格乌什,和祂庞大神系中的诸神。食人魔和巨魔们信仰很杂,祖先崇拜、自然灵和图腾崇拜以及无信者占了而多数,鬼婆们和下界生物有紧密关系,但她们只信自己。就算是最忠诚的兽人,进行盛大血祭,平均三次仪式里也只会有一次收到回应。
所以当马拉萨的祈祷词刚念完,神祇的威能立刻显现,如此华丽宏大,怪物们都惊呆了。
斯坦德路站在环形金属尘埃中央,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收钱的时候,谁会矜持呢。
金银尘粒最后被吸入五首神像的嘴里,一纳而空,大殿中一粒尘埃也没有了。斯坦德路俯身下拜,恭送债主离开。表面功夫做够了,接下来是马拉萨的时间,能忽悠到多少信徒看他自己了。
但当斯坦德路抬起头颅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峭崖岗了。
他身处一片瞭望无际的猩红平原上,远方山脉狰狞,天空中有燃烧的陨星划过。
巴托地狱第一层,阿佛纳斯。
“又是灵视?”
斯坦德路惊呆了,他之前根本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上次是领地初次建成,算是很有宗教意义的仪式,这次就是普通的献祭而已,为什么他还会看到地狱?
他转头一望,地平线尽头,宏伟的邪鳞堡垒庞大无比,一千根咒文石柱直刺向天,犹如世界屋脊的山峰。视线向上,无数巨龙环绕着横贯天地的五色龙首飞翔。
斯坦德路仰望犹如开天辟地的巨神般的头颅,但和上次不同的是,占据北方天空的绿色龙头隆隆转动,惊飞无数巨龙,陨石砸落在祂的鳞片上,爆出小小的火花。
斯坦德路惊恐地发现,五彩龙后的绿色头颅正盯着他看,那种压力和惊悚难以言喻。龙后缓缓张口,大气随之波荡,光是张口这个动作,就卷起飓风。
“吼~~~~~~~!”
赤红天幕随着这一声吼叫而震荡,排山倒海的气浪从天而降,吞没斯坦德路。
青年绿龙一个踉跄,回到峭崖岗的夜色中。
他恍惚四望,刚刚的所知所见无人察觉,马拉萨顺利祭祀,兴奋地脸色涨红,趁着热度,他站在神殿门口向大众传教。唱诵邪龙经,虽然巨人语不如龙语押韵,但是很有段落感,每念完一截,狗头人仆役就摇铃敲钟。
斯坦德路在老调重弹的创世史诗背景音下,陷入深思。
根据牧师们所说,生灵可以一睹神国的恩赐名为灵视,这是一种很罕见的荣恩,通常只有圣徒和高阶教会人员才有资格。而他居然在短时间内看到了两次。
外面马拉萨已经唱完龙后的远古神话,下面的群怪们倒是饶有兴趣,但完全是当故事来听,马拉萨紧接着说起提亚玛特的教义。
斯坦德路在神殿内绕圈,还有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是什么意思?嫌弃他供品太少?还是夸赞他借款频繁?
马拉萨巨人语说的磕磕绊绊,时不时要换成龙语表述一些字眼。
斯坦德路听见龙语,突然醒悟,那不是吼叫,只是因为龙后神相太过庞大,听起来像吼,那是一个龙语单词!
“来~~~~~~~!”
斯坦德路浑身鳞片都炸起来了,这什么意思!?
绿龙在神殿内焦躁踱步,一圈又一圈。外面马拉萨发现怪物们对【邪龙】神职下的教义并不感兴趣,他们对龙根本产生不了认同和亲近感。一些怪物开始自行下山。马拉萨急了,跳过这部分,讲述【征服】神职。
斯坦德路想起灰矮人之神拉杜格说过:“如果你能顺利成为旅法师,转告提亚玛特,让她记得履行约定。”
提亚玛特和拉杜格有个约定,其中涉及旅法师,刚刚的灵视是龙后要确认斯坦德路真正成为旅法师。斯坦德路凝固在原地,世上知道他成为旅法师的只有两位神祇,现在一个的神殿在龙眠谷地下,一个的神殿在龙眠谷上方。
提亚玛特教导信众要以征服为本职,阐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征服是自我强大,自我完满的必经之路,这部分理念让许多怪物停下脚步,马拉萨顺势一转,说辞越来越接地气,告诉怪物们信奉龙后,抢掠无往不利,地盘越来越大,力量越来越强,肉越来越肥,崽越来越多。
斯坦德路走出神殿的时候,正好听到牧师志得意满地唱诵最后一句颂词。
“敬拜龙后吧!万色返空,邪鳞永耀!”
斯坦德路随后应和:"邪鳞永耀。"他想着,必须要回一趟灾厄堡,问一问自己老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