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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祁终是拂袖起身,“朕不想再提及此事,至于萧太医,等宫正司有了审讯结果再做定夺……”
“萧太医性子刚正执拗,他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会认的。www.Pinwenba.com”冯落樱若讽若笑,“皇上是想将他活活打死吗?”
朱佑祁拳手虚握,终是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而屋内,如意怀抱着明耀,神色紧张,仓皇出屋,“娘娘,您这又是何必?”
冯落樱抬眸看向如意,心下却是无限感慨,“如意,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因我而受难?”
如意微滞,却是低眸看着怀中睡得不太安稳的明耀,轻声一叹,“奴婢知道娘娘不忍看萧太医受罪,可皇上也有他的苦衷不是?娘娘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不要与皇上怄气了。”
“我知道皇上有苦衷,”冯落樱微微含眸,眸中深邃一片,“我只是实在气不过,自打入宫,多少事我都忍了,对太后半句不敬的话也未有过,可太后娘娘终归还是不肯放过我,而今此事若非太后娘娘从中作梗,想来皇上不定会真的查处萧太医。”
“奴婢想不通,太后娘娘为何总要为难娘娘不可?”
冯落樱失笑微讽,“她自知对我不好,自然是怕我伺机报复,但除此之外,只怕更多的是觉得我抢走了她的孩子,皇上至孝,以往从未忤逆过太后,但自从我入宫以来,皇上对李家对李淑瑶乃至对太后都大不如前。”
“可这是皇上自个要清算李家,与娘娘何干?”
“她又岂会舍得怨怪自己的儿子?”冯落樱低眸若叹,“何况,在李氏一族事情上,我也的确从中做过些事情,她要记恨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有想到皇上会……”
如意见冯落樱微有哽咽,便连忙宽慰道,“奴婢看皇上还是心疼娘娘的,只是适才娘娘一分不肯退让,皇上也是一时气极才会说出那些话,或许过会儿就没事了。”
冯落樱只是闭眸将眼泪忍了回去,深深一叹,缄默不语。
而那厢,朱佑祁刚走出翔凤宫,便见得朱游远疾步而来。
想到刚刚与冯落樱的争执,此间朱佑祁看朱游远的眼神也微带了些许不同。
而朱游远亦是敏锐察觉到皇帝态度有变,但仍是难掩担忧,“皇兄,母后之事乃是文婉一手谋划,与皇后无关。”
朱佑祁早有猜测,是以而今得朱游远此语并未见得有多意外,且对朱佑祁而言,山豆根一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朱游远见朱佑祁面上依旧是沉郁未解,心下微叹,可见二人果然起了争执。
朱佑祁见朱游远似乎还有逗留之意,终是抿唇,“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出宫回府了。”
朱游远只是耸肩,“皇兄恕罪,只怕臣弟不能从命。”
朱佑祁薄怒挑眉,朱游远却是自嘲一笑,“萧宇与臣弟也算是朋友一场,而今知他蒙冤,若是不能为之昭白,臣弟岂能心安?”
“查案应去宫正司,来翔凤宫作甚?”皇帝剑眉微蹙,“朕告诫过你,离皇后远些。”
“皇兄这可是在吃味?”朱游远戏笑一声,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萧宇好歹也为皇后出了不少力,而今他有难,皇后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而臣弟乃是外臣,要想在宫中行走自如,还是得向六宫之主请示一声的不是?”
朱佑祁看着眼前人,心下微见些许繁杂,也许正如朱游远所言,萧宇到底曾为她效力,而她本就重情重义之人,难免要帮言两句,也许,真的是他多心了……
朱游远见朱佑祁若有所思,便只是敛了笑,微见沉凝道,“文婉而今不过一介美人,竟有能力伤害到母后,少不得是因了文家之故,当初李家在宫中安插人手,而今文代李兴,而文家又对李家底细甚清,若是其全然接受了李家在宫中的势力,臣弟担心,今日之事还会发生。”
朱佑祁自是明白其意,终只是抿了抿唇,“皇后身子弱,别让她太操劳。”
朱游远闻言便知其准了查案一事了,随即一笑,“皇兄放心,臣弟明白分寸。”
而后朱佑祁走向宸清宫,而朱游远则造访翔凤宫,因着冯落樱早前便有旨忌讳哲王,是以史勇见得朱游远造访,便少不得有些为难,正是要言辞推脱时,却被朱游远抢了先,“本王知道皇后就在里头,哪也没去,适才来的路上也见过皇上了,是皇上让本王来的。”
史勇闻言只得颔首进屋请示,彼时朱游远进屋时,冯落樱依旧坐在适才的位子,神情凝重,长睫之上还有水珠未干。
朱游远进屋落了座,见得她黯然神伤,朱游远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自责,“此事是文婉做的,是我不好,当初在雍华宫时就不该放过她。”
冯落樱收拾了心绪,只垂眸轻应,“昔日虽然你与筱悦都未明说,但我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权当是还你的人情罢了。”
“……”
“但这次,我不会再放过她了。”冯落樱淡淡语着,带着一股凌然冷意。
朱游远闻声只觉得心下说不清的怅然,“此事是我的错,我会让她罪有应得,但你不要插手,我不想,让你手上也沾上晦气。”
冯落樱终是抬眸,印象之中,朱游远是个总带着戏笑与她为难的人,此间却带着些许黯然的笑意,说着保护她的话语。
朱游远对上冯落樱的目光,终是微微摇首兴叹,“这就当我还你的,此事之后,你我再无相干。”
“……”冯落樱若见些许意外,刚说完要替她解决麻烦,紧接着又要与她撇清关系,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朱游远却是无奈笑叹,“果然人情才是这世间最麻烦的东西,倘若只是些金银珠宝,至多照数偿还就是,可人情就麻烦了,它就像一团乱麻,怎么拉扯都找不到尽头,到最后只会越来越乱。”所以他决定不再亏欠别人,这样就不必为了偿还人情,而委屈另外一人。
冯落樱隐约觉得他眸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终是语道,“筱悦的性子倔了些,但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倾慕于你的。”
朱游远笑意微滞,复而却是微眯了眼,“以前如何我不知晓,但而今她该很是讨厌我的,否则也不至于拿荨麻疹当借口了。”
“……”冯落樱亦是无言,只得垂了眸。
朱游远复而整理好心绪,再抬眸时,已不见疑虑,而是将文婉中毒之事尽数道明,话尾一叹,“好在太医救治及时,加上服毒并不算多,眼下虽是昏迷着,但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有事。”但之后就不好说了,毕竟太医也说了看天意。
冯落樱听闻文婉昏迷不醒,微微沉眸,“文婉能做到如此地步,除了绒兰,太医署也定是有人从中出力的。”
沉默须臾,冯落樱抬眸间柳眉微颦,看向如意,“你去趟太医署,就说文婉性命垂危,需要有熟识医理的人细心照顾,为文婉选名医女。”
如意微见皱眉,唯怕自家主子一听说别人服了毒便又心软放过了。
冯落樱看出她的忧虑,却是冷冷勾唇,“以她如今之势,料想也没谁会愿意去照顾,毕竟万一她就此西去,费再多心力照顾也是没有回报的。”
如意了然,“所以娘娘是想借此找出太医署的文家人?”
冯落樱从如意怀中抱过明耀,颔首间定定道,“速战速决,今晚便要看到结果。”一语如石,沉入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