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破杀局(1)

七七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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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二字从逍遥王妃的嘴里一出口,权若雪顿时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清丽脱俗的女子竟然……竟然就是……就是老太妃?

    权若雪想着,也不管是否失礼,目光一直在‘老太妃’和王妃的身上来来回回。

    这两人哪里像是婆媳,老太妃的模样看起来比逍遥王妃还要年轻上数分,至少在她的眼里看起来是这样!

    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吗?

    老太妃名唤月沁,她当年在南疆还只是一个备选圣女,后来圣女选定,不是她,她便出了南疆四下游历,曾遇上一个令她倾心的男子,可那男子早有婚约,更重要的是那男子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

    伤心之下,她被出巡太祖皇帝看上,带入宫中,甚至不顾后妃、朝臣的反对立她为月妃。

    她当时极恨皇帝,可是南疆回不去,若真从宫中逃出来,太祖皇帝盛怒之下,她只怕无处容身。

    而后来,她有了身孕,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她渐渐放下对太祖皇帝的恨。

    可在她临盆的那一天,变故发生了。

    南疆圣宫的人秘密找到了她,当时她正难产,接生的嬷嬷甚至太医都断言这个孩子是不能活着生下来了。

    她本绝望,南疆使者忽然说了一句,只要她愿意随她回去,她便帮她救回这个孩子。

    一想到孩子还有救,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是在使者动手前,她还特地的问了句,为什么。

    当时使者说,圣女的能力不够,在月满之日,被恶灵吞噬了,现在南疆圣宫若再不找到一个灵力高的来当圣女,那么圣湖底下的恶灵便会从湖底出来。

    到那时,便是宫主也没办法。

    再后来,她生下孩子,就从皇宫里消失了,从此太祖皇帝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盛怒之下的太祖皇帝本想对南疆开战。

    可有一日,她出现在太祖皇帝的寝殿,与太祖皇帝谈了一夜后,她再度消失,太祖皇帝却再也没提及过攻打南疆的事。

    只是对当时还年幼的逍遥王日益冷淡。

    看着权若雪惊愕的目光,其实逍遥王妃心底也是有苦说不出,老太妃不老的容貌一直是她心底的一个梗,虽然老太妃常年呆在南疆圣宫,但是每次一回来,府里上下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老太妃,私下里怎么会没有议论。

    何况,女人本就忌讳别人说她老。

    月沁倒是丝毫不介意权若雪大胆的目光,她笑笑,唇角有丝苦涩,戴上月魄,就意味着,她的生命会比寻常人要长上许多,而且容颜也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老去。

    这曾是她无比艳羡的,可现在却成了她心头的一个死结。

    终于,权若雪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她连忙屈下身子,告罪道,“臣女不知道老太妃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老太妃见谅。”

    “不妨。”月沁淡淡的说了句,亲自将她扶起,只是当她的手无意间从权若雪的额头擦过时,无数个画面瞬间从她的脑海中恍过。

    那是权若雪的记忆,可那里面却有一个曾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苏庆,权若雪的外祖父。

    月沁的身形一时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竟是不可置信,她张嘴,才发现心中的满腔苦涩。

    “母亲。”

    “老太妃。”

    权若雪与逍遥王妃看到月沁的异样,几乎是同时出了声。

    良久,月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当她的目光再落到权若雪的身上时,竟是这般的难以形容,“苏庆……是你的祖父?”

    权若雪疑惑的点了头,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老太妃便知道了这些,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和祖父认识?

    但她也不敢多问。

    “你祖父这些年来可好?”

    这一问,权若雪便知道老太妃确实是认识祖父的,她也不敢怠慢,忙回答,“祖父这些年来一直安好。”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但到底知道了他安好的消息,这些年……

    月沁没有往下想下去,只是摆了摆手,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

    “是。”

    权若雪一脸恭敬,逍遥王妃自然也不会说不。

    待月沁的身影从那座竹桥上消失,逍遥王妃这才转过身子,温淡的目光看向权若雪,她笑道,“你便是三少的未婚妻?”

    “回王妃,是的。”权若雪抿了抿唇。

    逍遥王妃却一脸慈爱的握住权若雪的双手,“都是自家人,别这么客气了。”

    一句自家人,仿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权若雪知道,没有。

    虽然不知道逍遥王和逍遥王妃一再强调纳兰瑾轩与他们的亲戚关系是为什么,但权若雪却隐隐明白,其中只怕另有玄机。

    “陪我走走可好?”

    顿了顿,逍遥王妃一脸温柔的开口。

    在人家的屋檐下,权若雪自然没有理由说不。

    ***

    午膳是在王府客厅里吃的,逍遥王与逍遥王妃坐主位,不知为什么世子却没来。

    菜色也是极其的讲究与丰盛。

    她与纳兰瑾轩坐在一起,纳兰芊语与慕容子淳坐在一起,而慕容拓则坐在王妃的下首,可能是他们几名男子与世子年纪相仿,饭桌上,王妃不停地为他们夹菜。

    于是,在一顿饭,便在看似和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

    饭后,几人以想在城里四处看看的理由出了王府,但权若雪却知道,他们这是要行动了。

    只是不知道太后让他们是去哪个富户府里偷账本,而这个账本上头又都记录着什么?

    权若雪不知道,纳兰瑾轩却是知道的,他们此行是要去富海府上偷账本,而这个账本便是富海手下的铁矿一年来所出的铁的产量。

    太后怀疑,富海给她的那本账本,做了手脚。

    如果,瑞王和淮南王的人暗中联系了富海,买铁器制造兵器,那么富海手中的铁一定不少,上交的账本就一定有问题。

    但富府戒备森严,闯不进去,只好上门。

    当权若雪得知要去的是富海府上时,她的脸色顿时一变,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那年的记忆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曾经的记忆深刻而痛苦,权若雪并不想再看到富海,便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不去,纳兰瑾轩放心不下,便留了下来。

    只是,当纳兰瑾轩说出他要留下陪权若雪的时候,他没放过慕容子淳与慕容拓眼中所闪过的微光。

    这次出行,果然还有问题。

    但他面上只不动声色,与他们几人告别后,纳兰瑾轩便揽着权若雪朝集市的方向而去。

    背道而驰的方向。

    慕容子淳微沉了眸子,慕容拓却已开口问道,“他不去富府,到时候怎么推他出来?”

    听到这话的纳兰芊语心头一阵惊骇,但她看到慕容子淳暗含警告的眼神时,她立刻佯装什么也没听到。

    良久,慕容子淳淡淡接了句,“谁说,我们要去偷账本了。由始至终,偷账本的就只有他纳兰瑾轩一个人。”

    其实慕容拓等的就是慕容子淳的这一句话,在太后跟前,他的地位远不如慕容子淳,有时候,他就是说十句,也不会比慕容子淳说一句来得凑效。

    垂在身侧的手,默默的抚上另一只手的手臂,那里,即使隔着衣衫,受过伤的痕迹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慕容拓勾了勾唇角,眼神幽暗。

    纳兰瑾轩,这次的死局,看你如何逃脱。

    ……

    集市。

    纳兰瑾轩拥着权若雪一路逛着,从刚才开始,权若雪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纳兰瑾轩心里头明白,这事,只怕还与富海脱不了干系。

    晚上也许就会行动,纳兰瑾轩见权若雪实在状态不佳,便带着她到附近的客栈里开了一个房间,好让她休息休息。

    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纳兰瑾轩温柔的说道,“不舒服就先躺躺。”

    权若雪点头,伸手握住纳兰瑾轩的手,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你别走。”

    “嗯,不走。”

    纳兰瑾轩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半天,两人一时无话。

    权若雪却觉得在纳兰瑾轩这样温柔的目光中,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正要开口,却看到纳兰瑾轩微微皱了眉。

    “怎么了?”她问。

    纳兰瑾轩的桃花眼眯了眯,一抹暗光掠过,他笑,“没事,你先睡会儿吧。”

    权若雪摇头,“睡不着。”

    “心里有事?”纳兰瑾轩轻声问。

    随后,他的手轻轻的揽住她的肩头,权若雪便顺势偎进他的怀里,头顶,他淡淡的说话声传入耳畔。

    “若雪,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份经历与富海又有什么关系,但那都过去了。你只要记住,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听到富海的名字后,权若雪的心头一阵惊骇,原来他察觉到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再度传来。

    “虽然我现在自身的处境都堪虞,但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办到。我会保护你。”

    纳兰瑾轩并不擅长说那些煽情动人的情话,刚才所说,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发自肺腑,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权若雪什么时候对他这么重要了,但他就想这样告诉她。

    不是哄她,只是希望她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无所顾忌。

    “纳兰瑾轩。”

    耳窝边,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权若雪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慎重而坚定的语气,莫名的,她只觉眼眶一热。

    此刻,除了叫他的名字,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因为感动,也因为,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叫纳兰瑾轩的男人。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将自己所有的过往告诉他。

    “睡吧。”

    纳兰瑾轩应了一声后,修长的指从她的眼皮上滑过,然后权若雪只觉一阵困意袭来,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纳兰瑾轩看着怀里沉睡过去的女人,黑眸定在她身上良久,最后还是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榻上。

    将薄被扯到她的胸口,纳兰瑾轩又伸手替她抚了抚弄乱的发丝,这才在床边站了起来。

    顿了会。

    纳兰瑾轩负手了走到屋子中间,眸光如电,看向门口。

    “出来吧。”

    未几,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来人眉眼柔淡,一身白色纱裙,衬得她如月宫仙子,正是最近刚失了子,又被受冷落的柳嫔。

    “好久不见,瑾轩。”

    柳嫔望着纳兰瑾轩,眉眼间全是温柔。

    纳兰瑾轩只挑了眉看她,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让她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渴望,她从来不是冲动的人,这一次,真的是昏了头脑了。

    “刚才的话,你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柳嫔缓缓走近,看着纳兰瑾轩愈发俊美的容颜,只觉得那份他曾留在自己心里的深刻又入骨了几分。

    纳兰瑾轩挑了眉笑,仍旧不语,但他沉静的目光却让柳嫔误以为,他默认了。

    柳嫔的心头激动几分,内心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她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纳兰瑾轩垂下了眸子,让人分辩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没有伸手抱住柳嫔,只是缓缓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句。

    “柳嫔,你背后的人是蜀郡里的谁?”

    他的话音极淡,却听得柳嫔的后背一阵发凉,她的身体顿时僵硬。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半天,柳嫔才挤出这么一句。

    纳兰瑾轩却笑,眉眼间一片寒凉,“柳嫔,之前我一直查不出你背后的人是谁,不得不说,那人藏得极深,但是如今你却出现在了蜀郡。”

    柳嫔的脸色骤变,她的手从纳兰瑾轩的身上滑落,看着眼前男子深远的眉眼,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陌生过。

    又或者,他们从来就没熟悉过,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纳兰瑾轩抬头,看着柳嫔剧变的脸色,他轻轻一笑,扬起的手落到她的颈间。

    “是逍遥王对不对。”

    柳嫔的脸色一白,随后,她只觉得颈间一痛,意识失去前,是纳兰瑾轩淡淡冷冷的目光。

    啪的一声,柳嫔的身子倒在了地面,纳兰瑾轩拂了拂衣袖,冷淡的神情里出现了那么一丝的厌恶。

    “处理好。”

    他对着半空说了一句,就转了身。

    然后,一声落地的轻响,连玉的身影便在房里出现。

    原来,这次连玉表面虽没随行,但她一直在暗处行事,甚至比纳兰瑾轩还要先到蜀郡,她潜伏进了富府,现在富府的情况她基本上摸得一清二楚了。

    ……

    入夜时分。

    逍遥王府那座精致的水上竹桥上。

    逍遥王一身玄色锦衣,眉眼俱深,他默默的站在桥上。

    一个时辰后。

    月沁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你走吧,我不会允你所求。”

    “为什么?”逍遥王冷冷而笑,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回答时,心头还是忍不住一凉。

    良久,月沁长叹口气,“你该知道我如今是圣宫的圣女。”

    “可你首先是我的母妃不是吗?”

    逍遥王怒及反笑,垂在身侧的手指笔直的指向屋里,再开口,他的声音如控如诉,“从本王出生起,你便丢下了我,这么多年来,你可知我有多艰难才走到今天?”

    他的反问,让屋里的人寂了声息。

    逍遥王眼底掠过一丝暗芒,他叹息一声,“母妃,仅此一次,儿子求你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月沁一身白裙,缓缓的从屋里出来,走动间,裙摆处绣着的红色曼珠沙华好似鲜活了一般。

    “不是母亲不帮你,而是这天下间的事,母亲无能为力,一切都有它的定数,万事强求不得。”

    月沁叹息着,语气中依旧没有丝毫松动。

    逍遥王顿时冷笑,然而月沁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胸口一窒。

    “莫不是你这次接母亲回来便是为了这些?”

    ……

    逍遥王回到院子的时候,逍遥王妃并不在,推开书房的门,一进来,掀开夜明珠的幕布,屋子顿时一室透亮。

    莹白的光线里,他的书桌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封书信。

    逍遥王皱了皱眉,走过去,一阵淡淡幽沁的香味从桌上传来,眉心舒开,他伸手拿起书信,顿时那股香味又浓郁了几分。

    信的左下角位置有一枚黑色的符号,逍遥王的手指从那符号上划过,半天,才从里头将信件抽出。

    信里头也没有其他的内容,只是将纳兰瑾轩来蜀郡的真实目的告诉了逍遥王。

    收起信件,逍遥王眯了眸子,眉眼里是一掠而过的深沉。

    暗处,连玉不着痕迹的移动了身体,几个起落,她的身影消失在这黑夜长空。

    *

    客栈。

    慕容拓与慕容子淳简单的与纳兰瑾轩的说了下富府的布置,主要说明了富海的书房是在哪个位置。

    然而不等他们说完,忽然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从街道上传来。

    “失火了,失火了。”

    一阵阵叫喊声从对面传来,那里,好像是……富府的方向。

    慕容拓与慕容子淳的脸色一变,两人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顿时一阵呛鼻的浓烟涌了进来,隐约,两人看到富府的方向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

    他们今天刚去过富府,富府就失火了,是巧合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几乎同时,两人的目光转头看向纳兰瑾轩。

    而此时,那厮那外头的响动充耳不闻,正在替还没有吃晚饭的权若雪布菜,接收到两人审视的目光,纳兰瑾轩缓缓抬了头,也许是两人的目光太过凝重,他失笑。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