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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邓布利多身后关上, 斯内普转过身,眉毛拧在一起。邓布利多望着他叹了口气。
斯内普漆黑的眼底露出一抹探究, 但并未主动开口。最终还是邓布利多开口,把自己从这种僵硬的气氛中解救出来:“我想, 伊凡也许并不像我们希望的那么完美。”
斯内普抿着薄薄的嘴唇不置一词,但从表情来看,显然他很赞同邓布利多的说法。他的目光在邓布利多身上停了停,开口的时候有些挣扎:“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伊凡的真实来历。”
“那是因为从未有人想过世界上会出现这么一个男孩。”邓布利多很轻易给出斯内普原因,斯内普沉默着没有辩驳。邓布利多微微叹气,认真地望向斯内普:“你当初嫌这孩子不够真实,我原以为一个小小的魔咒能够推动他一把, 让他拥有一点感情, 也就能进入我们的世界。”
斯内普的嘴唇抿得发白,脊背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似乎没听进去,然而漆黑的眼珠却在随着邓布利多的话语微微转动。
“我相信对于你来说, 西弗勒斯, 承认与男孩的关系,这并不算多大的牺牲,只要伊凡能够变成真正的孩子。而你的作为恰巧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都想让他拥有真正的感情。”邓布利多缓慢地叙说着,“有时候我回想起来,会觉得我当初做得太容易了。我想我们都得承认,对于我来而言,给一个尚未拥有任何情感和记忆的空白男孩注入点什么并不算是难事。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好像都忘记了, 这是谁的男孩。”
斯内普的眼底顿时流露出不太愉快的神色,但邓布利多说得没错。确实,伊凡不是他的男孩。
“奇洛?”斯内普突然说。
邓布利多却摇了摇头:“西弗勒斯,我们不该耐心地谈论伊凡的问题吗?我说过我相信奎里纳斯,就如同我相信你一样。我们都只是霍格沃茨的教师。”
斯内普只能暗自恼火地闭口不言,他不相信邓布利多没有看出一丁点端倪,只能猜测他已经有了什么打算——或许是引出奇洛背后的人?如果那年轻人是被夺魂咒所控制,那么施咒之人一定就在左近。
可是让伊凡产生变化的就是奇洛本人,除非他是黑魔王喝下复方汤剂变身而成,否则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一时间斯内普的脑海中过了许多念头,显得微微有些愣神。邓布利多出声提醒了他一句:“西弗勒斯?希望我刚刚没有惹恼你。”
“当然没有,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轻声说,眼中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邓布利多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意识到伊凡本该属于谁以后,我发现我做得太容易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我相信男孩的设机构图不完全是你的设想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点点头。邓布利多的话说得太委婉了,可以说制造男孩的核心咒语几乎都是由黑魔王提供的,斯内普负责的只是材料配比和最终炼制。当然这个过程也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
“我想,伏地魔肯定预料到他有可能会一度失去伊凡,那么当他回归的时候,如何才能重新掌控男孩的思想呢——如果那时候伊凡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学会了如何在人类中生活。如果他变成了真正的男孩,我想伏地魔没有那么多的自信,认为男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邓布利多平直地叙述着。
斯内普微微紧了紧手中的魔杖:“他会怎么做?”
“我想,他可能掌握着一种办法,能够轻易抹掉男孩的记忆。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比如一段时间的生活,或者是我曾经使用过的咒语。我不相信伏地魔的男孩会比一个普通人的记忆更容易修改,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邓布利多直视着斯内普,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了魔药教授的一切思维,哪怕斯内普随时封闭着自己的大脑。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教师。
“或许唯一的办法是将伊凡彻底同伏地魔隔绝起来。”邓布利多提了一个建议。
斯内普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他伸出一只手,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模糊不清的墨绿色标记。“看见这个了吗,邓布利多。”他嘶哑地轻声说,“只要有这个在,他随时可以召唤自己需要的人。而伊凡的骨骼上布满了这种咒语,想要弄掉它们可不像挖掉一块肉那么简单。”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微微动摇了,湛蓝的眼眸被阴影蒙盖,但那片影子转瞬即逝:“答应我,西弗勒斯,永远别去背叛你的男孩。”
斯内普回视着他,哑声道:“我以为……本该是我这么请求你。”
邓布利多眼底带上笑意:“看起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霍格沃茨的教师,理应守护自己的学生。”
斯内普对上邓布利多冠冕堂皇理由,只能用沉默作为回答。
邓布利多不打算继续在斯内普面前给他找心烦,以免魔药教师突然暴躁起来无差别攻击。况且目前的问题他们都无法解决,除非他们打算将伊凡锁得动弹不得,这样的话伏地魔显然没办法弄走男孩。
斯内普心不在焉地翻动自己的笔记,在学生的作业上无意识地画了好几个“d”,显然不久之后又要有人哭丧着脸捧心离开地下教室了。
他在想邓布利多的话,也在想伊凡依恋的眼神。其实邓布利多说得并不完全正确,他接受了男孩对他的称呼,但从心底里从来没相信过那个称呼背后的意义。
伊凡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父亲”吗?这不过是邓布利多的一个咒语,当初斯内普同样给太多人下过这样的咒语,如果施咒者不是邓布利多,他完全可以从男孩头脑中剥离出这个可笑的思想。
可无论咒语的深浅,它们同样是虚假的不是吗?
斯内普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在伊凡充满渴求的呼唤中假意接受了这个角色。
他是男孩进入真实世界时抓住的第一根稻草。
可是现在邓布利多告诉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只要黑魔王一句简单的咒语,甚至有可能只需要随意地挥动一下魔杖,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伊凡会忘了他,忘了自己在魔咒的作用下,像块蜂蜜公爵的糖果一样黏在魔药教授的袍子上。
听上去简直让人捧腹,多么像一个笑话。而他居然一直假设这是真实,心甘情愿地扮演这个角色。
伊凡带着被邓布利多种下的模糊念头,恍惚地上了楼梯,然而汹涌的人流之中却没发现乱糟糟的黑色脑袋。伊凡茫然失措地盯着人群,像是坚信哈利会突然从哪里蹦出来。
直到一个铂金色的脑袋顶替了他视线最前方的物体。德拉科狐疑地瞄着伊凡满脸的恍惚:“你这是……没睡够?”
很显然,昨夜只有他跟扎比尼回了休息室,而伊凡不知道去了哪儿。
伊凡头脑中的念头被另一个代替了,顿时仿佛变得清醒了许多:“德拉科,不是我。”
德拉科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似乎有点发红,但下巴扬起的角度依然令大多数人难以企及:“你非得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吗?”很显然德拉科见到哈利抽疯的扫帚之后,明白了斯内普检查扫帚间的原因与伊凡无关,只是他提早开始怀疑了谁。
不过德拉科觉得,如果他是斯内普,知道有人想让波特摔死的话,肯定只会高兴得恨不得慰问对方一番。
或许是碍于教师的身份?德拉科只能这么猜测。
德拉科已经开始朝着伊凡身后的楼梯走了,而伊凡却没有动,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左右着他的抉择。
德拉科疑惑地回头打量他:“你在等什么?”
伊凡皱紧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在等待哈利。”
德拉科脸色变了,该死的波特刚刚从斯莱特林队手中夺走一次胜利,尽管这也很难弥补他们开学以来扣掉的分数,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室友很显然有些认不清形势。
苍白的男孩又一次站在了伊凡的面前,高傲的面孔里带着几分学院特色的阴狠:“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打算保持七年没有一个朋友的记录——不过如果你那么爱臭烘烘的救世主,最好趁早从斯莱特林滚出去。”
伊凡明白但不理解两个学院之间的仇恨:“为什么?”
德拉科的面孔贴近了一些,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浅黄色的脑袋:“你想知道原因,可以去问问格兰杰。另外我想劝你,最好多读点书,免得把无知暴露给人看。”
可惜伊凡唯一听明白的就是德拉科很欣赏赫敏的不无知。
幸好德拉科不能得知他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赫敏听了伊凡的疑惑之后,傲气地挺起胸膛,“你总该知道哈利为什么被称作救世主吧?”
哈利红着脸咳嗽了一声,不停地打眼色试图让赫敏别这么直白——至少别当着他的面夸他。罗恩在旁边捧着肚子笑成一团。
赫敏不理会哈利的眼神:“因为哈利打败了斯莱特林出身的神秘人,要知道当年神秘人的追随者多半出自斯莱特林学院。”伊凡点点头,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赫敏看着男孩依旧平静的双眸,语气变得有些急躁:“所以,斯莱特林没一个好人,这你还不懂吗?”
伊凡瞪大眼睛。
罗恩停止笑,有些不自在地偷偷撞了一下赫敏。
没想到伊凡的下一句话成功地将赫敏噎得说不出话来:“德拉科也不算吗?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你们不是一起在图书馆研究——”
赫敏顿时眼神一变,杀气腾腾地瞪着伊凡,男孩慢慢地收住了话尾。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罗恩纳闷地说,不满地瞪向赫敏,“那可是马尔福!你信不信他家的地窖里还埋着麻瓜的尸体呢?”
“真的假的?”哈利在赫敏反驳之前,好奇地问。
“传言。”罗恩咳嗽了一声。
赫敏将信将疑。当天下午,万事通小姐用魔杖指着《跟踪技巧的衍生》,让厚重的大书漂浮在男孩头顶,凝重而杀气十足地盯着神色警惕的铂金少爷:“听说你家的地窖里有麻瓜尸体?”
德拉科当时气得脸都白了:“谁会把尸体存在地窖里?你疯了吗格兰杰?”
赫敏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及时把怀疑论收了起来。
然而从那天开始德拉科冷漠地表示自己对伊凡的来历不再好奇,也不打算继续在斯内普的鼻子底下找麻烦了。赫敏的思维何等之快,立刻联系到万圣节以后自己跟哈利迅速攀升的关系,同时对德拉科的疏远表示嗤之以鼻:“科学无国界。目光狭隘的斯莱特林。”
德拉科的恼火简直无法言说,麻瓜和格兰芬多都是脑子奇怪的低等生物,尤其是占了其中两样的万事通小姐格兰杰!
对于伊凡而言,德拉科的威胁虽然有些令人难过,但男孩不想轻易抛弃来自所谓对头的友谊。更何况斯莱特林学生看他的眼神一向等同于空气,虽然这或多或少与他跟格兰芬多的亲密有一定关系,但开学之初的事情依然占了不小的比重。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斯莱特林连血统都看重得要命,更何况一个根本没得到分院帽认可的外人呢?
男孩虽然不懂这些,但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得到排外的情绪。
这么说起来,奸商世家的马尔福以及两个憨厚的跟班,对于伊凡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室友。前者虽然骄傲得一塌糊涂,好歹在奸商父亲处世之道的熏染下,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鬼并没有那么艰难。更何况不管是什么原因,伊凡毕竟姓斯内普,这对于德拉科来说就足够了。
至于另外两个男孩,我们很难确定他们的头脑中是否能够负担得起太多思维。
在德拉科每日例行的杀气逼视下,圣诞节渐渐地近了。
各个学院的院长都会留在学校里过节,毕竟留校学生的安全需要得到重视——不久之前的万圣节晚宴上,才刚刚跑出来一个赤手空拳的巨怪,而且还差点伤到三个学生。或者说,两个学生跟一个救世主。
听说这个消息以后,伊凡开始摒除一切杂念地翘首企盼圣诞节。
德拉科猛然感觉对面帐幔后面的目光炙热了许多,他仔细回忆着,没发现自己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或者他说的都是不该说的话。
圣诞留校的名单是由斯内普登记的,很显然他不乐意看到哪怕多了一只小鬼留在需要看护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在他阴测测的目光中,甚至有好几个低年级的学生表示需要再跟家里沟通一下,确认是否需要留校。
拿着名单经过伊凡的时候,伊凡悄悄拽住他的袍子一角:“爸爸,我听说圣诞节时家人团聚的日子。”
斯内普的脸绿了,虽然伊凡的声音足够轻,但很难说是否有人的听力特别灵敏。但是得不到回答的男孩显然豁出去不肯松开斯内普的袍子,魔药教授只有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伊凡共度圣诞的要求。
斯内普没有看见的是伊凡手掌心里一张攥得发皱的小小纸条,上面用墨绿色墨水书写着漂亮的花体字。
圣诞节一开始,伊凡就跟其他回家的学生一样不见了踪影,以至于哈利跟罗恩以为他不在公布的留校名单里。
赫敏在信中坚持认为她在上面见到过伊凡的名字,罗恩建议她回来以后去看一看庞弗雷夫人,还给她画了一张去圣芒戈的地图,如果等不及可以圣诞节就去。
赫敏在回信中说要杀了罗恩。
哈利郁结地在巫师棋盘上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暗中期盼赫敏准备的刀子锋利一点。
不知情的罗恩依旧酣畅淋漓地指挥棋子们吃光哈利的那一头,而哈利的棋子居然还在幸灾乐祸。
相隔八个楼层的地窖里,能够感应温度但从未受到过影响的伊凡认真地按照一本圣诞手册给办公室挂彩带和装饰品。
斯内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差点打算把男孩掐死抛尸。
他阴沉着脸杀气十足地挥动魔杖,花花绿绿的彩带乱七八糟地卷成一团,在空中飞来飞去,最终掉落在地板上摊成五颜六色的一片。
伊凡淡黄色的脑袋低垂着,纹丝不动地站在一旁。
斯内普想起男孩也许不久之后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如同想象中一般生出厌恶,反而对自己粗鲁的训斥产生一种荒谬的内疚感。
梅林一定是去过圣诞节了,谁来救救巫师的脑子。
斯内普咳嗽一声,伊凡抬头看了看他,依旧乖巧地站在旁边,一副甘于认罪的模样。
斯内普痛恨他制造出来的男孩的理解能力。
往年的圣诞假期对于斯内普而言并没有这么艰难,一般来说魔药教授只是单独呆在空无一人的地窖,与几口冒着热腾腾蒸汽的大锅相伴度日。
而今天是某个从热腾腾大锅里走出来的男孩,而且这男孩跟坩埚的识趣程度不相上下。
斯内普决定还是从圣诞节还是从坩埚过起,他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硬皮厚书,示意伊凡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来。
当火焰从坩埚底下窜出来,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旁边斯内普的私人储藏柜也敞开了,散发出混合在一起的难闻魔药味儿的时候,没人意识到他们居然能够把圣诞假期过得像魔药补习,实在是一种超脱出常人范围的能力。
邓布利多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还在喜滋滋地盼望今年能收到一双合意的羊毛袜子呢。
伊凡的记忆力不容小觑,斯内普心情复杂地盯着男孩柔软的发顶,似乎想从中看透里面正在流动的细微魔法脉冲。那是用咒语保持活性的人造突触,每一条信息的来源都有迹可循,像一个庞大的图书馆,能够贮存并随时调用任何资料。
无论对于黑魔王还是普通人而言,伊凡确实都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