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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咯咯的笑了,随即便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古筝,我叫古筝!聂冰洋一看不禁哈哈大笑,什么嘛,你的名字还不如我给你取得呢~古筝?我还是吉他呢~指了指立在墙角的吉他,聂冰洋笑的很大声。
小姑娘眨了眨眼,然后也笑了。聂冰洋说,好吧,那我以后叫你小筝好了,不过,你可要叫我哥哥哦~不然,我就叫警察来抓你这个逃兵。嗯,知道了,冰洋哥!古筝在纸上快笔写道。聂冰洋不满的“切”了一声说,不许叫名字!虽然他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可是,小筝却至若匿闻,冰洋两个字写得越来越顺手,她还说我已经有一个哥哥了,唯一的哥哥,你是冰洋哥哥,也是唯一的,说的聂冰洋也不好意思再抱怨。
许是自己一直是孤单一人的关系吧,再加上小筝却是乖巧可爱,聂冰洋和古筝相处的非常融洽,聂冰洋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生病的古筝,经常给她讲自己旅行的所见所闻,听得古筝羡慕的直拍手,有时候,看古筝无聊了,他还会抱起吉他给她唱歌,这时候,古筝便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托着腮认真的听,脸上是一种无比陶醉的神情。
聂冰洋有时候也觉得刚好在他人生最最悲苦之时,古筝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份礼物。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的那双大眼睛总是闪着聪慧的光芒,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会安安静静的听他弹吉他,听他唱歌,这对于聂冰洋来说是极为可贵的,因为,从小到大,家里除了妈妈鼓励他喜欢音乐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去支持他,尤其是爸爸,一看到他拿着吉他或者曲谱,便会火冒三丈的给他扔了,说一天尽整些没用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怎么这么没出息?
在聂冰洋的细心照料下,古筝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气色也有好转,脸上开始有了红润。一个月后,聂冰洋给她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带她暂时住进了那家宾馆,因为古筝离家时忘了带身份证,宾馆登记的时候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要不是宾馆的经理是当年的小学同学,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古筝一直不能说话,确实让他挺忧虑的,医生说这种失语症一定要让患者的心情保持轻松、愉快,只能等着她自己好起来,旁人只能帮着加油、打气。
因为觉得自己和古筝很投缘,聂冰洋潜意识里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对她可是关怀备至,宠爱有加,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也是对他那两个同父异母妹妹的另一种补偿吧。因为妈妈的关系,他永远无法完全融入父亲的那个家,也无法放开心怀去接受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两个女儿。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仔细观察古筝,虽然一看到自己她立刻会满脸笑容,可是,时不时的,她会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满腹心事的样子。他曾尝试问过她,小筝,你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冰洋哥哥说哦~包括上次打你耳光的女生,只要小筝吩咐一声,冰洋哥哥绝对会揪出她替小筝出气。听了他的话,古筝先是愣了愣,随后却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然后,便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天早晨,古筝睡的正香,迷迷糊糊听见聂冰洋在外面咚咚地敲着门,边敲边喊,小筝,起床了,赶紧准备出发!古筝揉着睡眼打开门,聂冰洋揉揉她的一头短发,笑呵呵地说,小筝,从今天开始,我要带你去旅行!
古筝惊讶的张大眼睛,聂冰洋冲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古筝在愣了片刻之后,瞬间容光焕发,她在原地跳了几跳,然后一路小跑着进了浴室。
聂冰洋笑着说,你慢点啊,小心摔倒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梳洗完赶紧吃早点,我先去退房。
他刚嘱咐完,古筝探出半个身子,噙着一嘴的牙膏冲他笑。聂冰洋看着她的滑稽样,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看小不点这么开心,可见这段时间闷坏了吧。推她进去,聂冰洋说,知道了,知道了,既然感激我,以后可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哦~
古筝一边咬着牙刷,一边冲他不断地点头,聂冰洋摇摇头,笑着出了房门。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慢慢的,他和古筝之间建立了初步的默契,对于有些事情,不用纸和笔,聂冰洋可以从古筝的眼神中了解她的心意。聂冰洋有时候想,古筝的眼神太过纯粹,表达太过明显,因而对谁都难以设防,离家出走?她也真是有胆量,还是个孩子呢~那样单纯又怎么能够应对这个世界?
毕竟,她只是个17岁的女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也算是个小男子汉吧,聂冰洋依稀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离开家的情景,太过遥远,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呢~想想,已经过去了13年,时间还真是快!那年他12岁,和古筝一样,只带了几件衣服,还有这把吉他离开了那座花园别墅......
有一次,聂冰洋叹息着说,小不点儿,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哦!看古筝只是眨着眼睛疑惑地望着自己,他咧着嘴笑着说,因为我是高手啊!我可是12岁就离家出走了呢~很成功呢~呵呵~~
古筝默默地听着聂冰洋的笑声,听着听着却皱紧了眉头,那一刻,她有些痛恨自己不能说话,她多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因为,他笑着的样子看起来好寂寞,好萧瑟。于是,她想,12岁该是他失去七色花的季节吧。她不知道这位大哥哥有着什么样的过往,聂冰洋不说,她也不会问,她想每个人都有留些回忆的必要,就算并不怎么美好。只是,她明白聂冰洋的意思,他是想保护她的吧,所以不要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冰洋哥,如果我要成长,就一定要靠我自己的吧,前面的路我看不清楚,可是,只要我有足够的勇气就一定会坚持走下去!古筝双手托着脸想。
聂冰洋一直想知道古筝离家出走的原因,可是,对他,小不点好像不是很信任的样子,一直保持着沉默。有时候,她刻意表现出的那种独立让他有些无奈,她表情严肃地在纸上写道,冰洋哥,所有的花费我都有记录,将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当时,聂冰洋还有些疑惑,可是,当看了她那个粉色的小本子,他恍然大悟的同时被吓了一跳,小不点认真起来,还真是了不得,每天所有的花费,包括聂冰洋买给她的冰激凌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连日期也标明了,即使他以后想赖账也赖不了!啧啧~他揉着额头苦着脸说,小不点,你这是什么时候记得?出门的时候我没看你带这个小本啊。
这时,古筝的神情便带了一丝很明显的骄傲,她拍拍自己的头,冲聂冰洋眨眨眼睛,意思说,靠我聪明的头脑啊!聂冰洋故意装作惊讶地说,哎呀,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啊,那我以后可不用专门找秘书了!他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说,既然你要还钱,也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啊,等你长大了,大学毕业之后来当我的秘书吧!
古筝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表示你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聂冰洋哈哈的笑了,他说,小不点,你不知道吧,我可是CEO的人选哦~看古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聂冰洋继续笑着,很开心的样子。
谁知,古筝想了想,却“说”,我不会当你的秘书,因为我要当个画家!噢?画家?聂冰洋心想,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看见你画一幅画呢?呵呵,原来你心里也有个爱好呀!他不以为意的说,好啊,未来的画家女士,你能不能暂时收起你的账本,看得我头疼!说完,还故意抱住头,看着他的样子,古筝眨着眼睛笑了。
上了车,聂冰洋故意对异常兴奋的古筝说,说不定你真是我失散了多年的亲妹妹......果然见古筝睁大了眼睛,他说,咯~你看啊,我们都这么喜欢旅行~你不知道,我几乎游遍了整个亚洲和欧洲,以后打算游遍整个世界~聂冰洋扬着眉说,
我们有一样相同的爱好啊~古筝咯咯地笑了,望着车窗外不断移动的风景有些手舞足蹈。
聂冰洋也能感觉得到古筝心中的雀跃,可是,好遗憾,她只能沉默的笑......于是,聂冰洋想象,古筝说话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和他那两个妹妹一样,语气中充满不屑和嘲笑?不会,不会,他马上在心里摇了摇头,小筝的声音一定很好听,说不定是那种甜甜的娃娃音,也说不定还有些奶声奶气呢~看她稚气的脸,所以当又有一次,古筝无意间说她已经高中毕业时,他便嘲笑了好半天,明明是个初中生嘛~他觉得她最多也只有15岁~
看着古筝的侧脸,聂冰洋突然有些心疼她的稚气,看她眼神中的忧虑和伤心,应该是万般无奈才做出这个最笨的抉择吧?其实,对一个孩子来说,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便是要独自去面对一些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那时的无助和无奈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懂......他郑重地说,小筝,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在你离开之前,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保护你。
古筝蓦地回头,看着聂冰洋认真的神情,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她内心的某个角落被深深震撼了,她不太明白聂冰洋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与他来说,她或许只是个旅途上的过客而已,又或者他把她当做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来照顾,可是,他那些话语却带着温度,渐渐渗透她的全身。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真的没了退路,心情渐渐沮丧、正当绝望之时,这样一个陌生人突然像天神一般出现,带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又给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而且,时不时的,似乎是洞察了她内心的所有,所以,他才会说那样的话。古筝多想问,为什么?可是,她却似乎没有问出的勇气,甚至,有时候,她在抵制聂冰洋带给她的那种依靠,她知道,这有多么的愚蠢和奢侈,可是,她同样知道自己一直有些害怕,有些担心。努力克制住眼中的泪光,吸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古筝将目光重新移向车窗外,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景色,她开始想念好多人。
看到古筝瞬间黯淡的神情,聂冰洋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他连忙用讨好的语气说,小筝,冰洋哥带了相机哦,等到了景点,给你拍好多漂亮的照片,好不好?这一次,古筝笑着冲他点头,她的笑容很灿烂,眼角弯弯的,里面闪烁着快乐的光华,似乎刚才的泪光不曾出现过。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换乘汽车行了近三个多小时,聂冰洋说,哈哈,小筝,我们终于到了!直了直酸痛的腰,古筝跟着聂冰洋下了车。可是,等古筝看清眼前的景色之后,吓了一跳,此时,已经是晚上6点多钟,天色也已经灰暗,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古筝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地方绝对不是聂冰洋口中所谓的“景点”,远处黑乎乎的好像是光秃秃的山,他们正行走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路旁偶尔也会有一两棵树,没有灯光,古筝目测出树干只有手指那般粗细。
古筝想问聂冰洋,是不是走错了路,可是,前边传来的几声狗吠让她十分紧张,不觉间跟紧了前面的脚步,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古筝模模糊糊的看到周围零零星星的低矮房屋,从那些房屋的窗口透出的灯光有些遥远,有些朦胧,但是,却奇异的让古筝觉得安心,于是,她安静地跟在聂冰洋身后摸黑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聂冰洋突然停了下来,他说,小筝我们到家了!饿了吧?先进去放东西,再找地儿吃饭。古筝听出聂冰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可是,却也有着难掩的激动。她疑惑地想,冰洋哥不是要旅行的吗?而且,好像他之前说过他们全家不是在法国吗?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聂冰洋在背包里摸索出一串钥匙,古筝这才看清他们正站在一个木门前。开了门,聂冰洋刚要跨进去,却不料,古筝突然惊呼一声,躲在了他身后。他抬头定睛看了看,于是,便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个人影正在几步之远,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也好像不会离开。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八爷爷,是你吗?对面的人影重重的嗯了一声。
古筝听到声音,知道那是位老人,于是,才站直了身子,悄悄探出了头望着那个人影,老人站在那里正吸着烟,烟斗里的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就像天上的星星,古筝暗暗舒了口气,这才放开了抓着聂冰洋胳膊的手。
停了一会儿,老人突然出声道,是冰娃子回来了?他的吐字不是很清晰,但是,聂冰洋显然是听清了他说的话,他快步走了过去,连脚步也突然变得欢快起来。走过去,扶住老人的肩说,是啊,八爷爷,是我。
咳咳~老人连着咳了好几声,聂冰洋轻轻抚着老人的背,帮他顺气,他的动作极为轻柔。好不容易咳过之后,老人才喘着气说,是来看爱爱来啦?聂冰洋的手在老人的背上一滞,愣了愣,他才感叹着说,是啊,是来看她来了。
古筝站在那里听着一老一少的对话越来越迷糊了,冰洋哥从来没说过要来看望什么人。爱爱?究竟是谁呢?听名字好像是个女孩,会是谁呢?他的亲戚还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聂冰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