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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火火·番外·崽崽篇（二）
晚上吃饭的时候, 楚渊询问孙女跟随访问有什么感想，本来在吃香辣蟹的小姑娘顿时垮下脸。
“阿爷, 我想当外交随行翻译呀, 可是又觉得战地记者很酷哎。”阿勒国在打仗，因为他们是第三方国家，所以可以顺利通过交战区。
在看到废墟前慷慨激昂告诉世界真相的战地记者, 她当时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这个念头没维持多久, 又想去援救野生动物。
楚岱见她小脸辣的通红，倒了杯汽水给女儿：“想做什么都去试试, 不合适再换。”
“谢谢阿爹~”接过汽水, 她开始猛灌。
这个香辣蟹是二舅舅最爱吃的, 阿娘习惯性的放很多辣椒, 他们兄妹虽然也吃辣, 到底是南阳长大的孩子, 还是不如阿娘舅舅们。
“是啊，”顾卿卿给她剥了个虾：“你才大二，有很多选择试错的机会, 没必要跟你哥哥们一样, 一大早就把人生目标定下来。”
把虾放女儿碗里, 她笑了下, 说：“但是你想试, 也得先了解那个领域，有入门的资格, 我听你小舅舅说了, 你在学校的成绩不算太好。”
楚疏月差点被汽水呛到, 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控诉：“小舅舅！”
沈绥淡笑看她，柔和的目光带着询问。
小姑娘瘪嘴：“下次记得帮我保密。”想到她忘了跟舅舅说, 不要告诉阿娘，顿时泄气。
顾卿卿看到阿弟无奈的眼神，也忍不住失笑。
“你像二舅舅，学习不太行，家里有这个基因，所以我们也不怪你。不过你想当随行翻译或者战地记者，还有去援救野生动物，都需要精通外语。”
“现在离我毕业还有两年的时间嘛，”小姑娘撒娇：“我到时候再学也可以呀阿娘。”
“你现在学，寒假就可以去参加援救野生动物，当志愿者。”沈绥慢条斯理夹了块糖醋小排，声音不急不缓：“阿勒国的季节跟我们相反，冬季那边正好是夏天，这次你不是说他们国家风景很好吗，夏天会更好。”
“骄骄，你还想不想去看看？”
小姑娘顿时意动，看着秦老带笑的眼，她问：“那这段时间阿爷和小舅舅轮流教我可不可以呀？”
“有什么不可以的？”秦老温润笑：“只要我们宝儿想学，阿爷倾囊相授。”
沈绥就算休假，也有很多资料要看，下一次的外交出使现在就要提前准备，每天能抽出时间教她的机会不多。
所以骄骄要磨着阿爷。
她阿娘以前学了一阵外语，是打算考外语大学的，后来发现对历史更感兴趣。
顾卿卿如今在南阳博物馆任职，也没功夫辅导她。
楚渊……唯一会的是俄语，不精通，仅限于日常对话，现在上了年纪也忘的差不多了。
楚岱倒是还好，但他没空。
家里能空闲下来的还真就只有秦老。
—
回家这十几天骄骄都在勤学外语，大早上就站在窗户前大声朗诵，顾卿卿觉得挺有意思。
泡了杯蜂蜜水给身后的男人，她问：“你觉得这次骄骄能坚持多久？”
“看她的兴致能维持多久。”男人喝了口蜂蜜水，随手把搪瓷杯搁在旁边小桌上，从后面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头顶：“过几天她就要去首都了，让阿绥头疼吧。”
“嗯。”顾卿卿蹭了蹭他下巴：“团团年年也有很久没回来了，我在想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探探亲。”
“是得找个时间。”楚岱想了一下，说：“等过中秋，我有半个月假，到时候去看看孩子们。”
边城，禹城，首都。
都要去。
“好。”女人笑容清浅。
暑假结束了，骄骄也收拾东西准备回首都上学，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两身衣裳，现在行李袋被塞的满满当当。
她搂着顾卿卿的胳膊笑：“阿娘，要不您也跟我一起去首都吧，这样就不会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啦。”
“我倒是想，”顾卿卿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把她爱吃的零食带上：“可阿娘抽不开身呀傻姑娘。”
她是南阳博物馆的馆长，平时要负责的事太多了，因为外语好，对接外宾也是她亲自来。
“好嘛。”小姑娘把头埋在她肩上，闻着阿娘身上清冽的皂荚香，闷声道：“那我下次和三崽对下时间，我们一起回来。”
“好。”
楚岱有事忙，小栩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还给小姑娘带了水果，让她在车上吃：“都是洗好的，西瓜已经切了用盒装着，放在最上面，得抓紧吃。”
“知道啦，谢谢小栩舅舅。”
小栩把她送上车，行李放好，看着眉眼清透，唇角弯弯的小姑娘，有些恍然。
都长这么大了啊。
“到了首都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就给家里打电话，老首长每天都盼着呢。”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侧头对坐在旁边卧铺边上的男人说：“照顾好骄骄。”
男人略微颔首，嗓音清润：“放心，小栩哥。”
又是吃吃睡睡到了首都，沈绥一下火车就有人来接，不用骄骄自己提行李，他们就上了车。
在车上又睡了半个小时，沈绥有点事要办，她醒了后在车上等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军属院。
沈绥把她的东西提到房间门口，没进去：“明天开学，你那份一千字的英文感想可以晚点交。今天早点休息，早上七点起床。”
“我送你去学校。”
骄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啊，知道啦，我定闹钟嘛。”
“好，晚安。”
“晚安呀舅舅。”
这晚骄骄睡的不是很踏实，一直在做梦，一下子扛着摄影机在辽阔的草原上追逐野生动物，一会儿又站在荒凉的废墟堆上。
梦境太真实，她醒来的时候呼吸声很重，大口喘气。
脑袋抵着床头板，她曲腿环抱住自己。
头埋在臂弯里的时候，她在想——
一定得把外语学好。
第二天一大早，在食堂吃完早饭，沈绥带她去学校报道。
比较高兴的是，小舅舅随行可以帮她缴费，自己又能省下一笔买摄影装备。
沈绥在得知她开心的缘由时，愣了片刻：“真的这么缺钱？”他还以为小姑娘金库足够。
“是呀，我参加了一个公益社团，每个季度都会购买课本文具这些定点捐赠，还有摄影也很花钱哎。”
骄骄不好意思道：“我还喜欢收集卡带和黑胶唱片，所以花费很高的啦。”
她兴趣爱好太广泛了，花钱的地方很多。
沈绥无言看了她片刻，摸出钱包抽出一叠给她：“不够用就说。”
“谢谢小舅舅！”她漆黑的眸子明亮灼灼，正要去接钱，就见男人稍微收手——
“别只逮着我一个人剥削。”
“知道啦！晚上我就给大舅舅二舅舅打电话，请老板们追加投资。”小姑娘眼疾手快从他指尖抢过钱，开心地收入囊中。
沈绥微不可查叹了口气：“投资我们宝儿，真是需要勇气。”
骄骄转过头，就当没听到。
“诶？楚疏月！”有女孩子跑过来，揽着她的胳膊：“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得下午才来报道。”
“喏，被我小舅舅抓来啦。”有钱入账，小姑娘心情颇好：“舅舅，我报完名啦，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呀？不用管我，您忙您的。”
对于小姑娘过河拆桥的本领他早就见识过，朝围在她旁边的女孩略微颔首，他说：“晚上我把你的行李送过来。”
小姑娘要住校。
“好，谢谢小舅舅~”
男人笑了下，不疾不徐往楼梯口走，清隽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骄骄，”她旁边的女孩又问：“这么热的天，你小舅舅怎么穿这么厚？也不怕捂啊。”
三十度的高温，沈绥依旧是板正的中山装，按理说会显老沉的衣服，在他身上仿佛量身定制，别有风骨。
学校里出类拔萃的男孩子她见过不少，气质这么温润独特的，还是罕见。
“他不怕热，怕冷。”骄骄在想着自己这个月的清单上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心不在焉道：“回宿舍吧。”
“好。”女孩想起刚才那张脸，总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直到在学校派发的报刊上看到，她一脸恍然问：“疏月。”
“嗯？”
“你看看报纸上这个外交官，像不像你小舅舅？”
宿舍里其他在看书的女孩们也纷纷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呀，真是疏月的小舅舅哎，每个月都是他来接送疏月，我见过很多次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的天，疏月的小舅舅竟然是外交大使，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对了疏月，我们都在宿舍里说过家里是做什么的，都当舍友这么久了，还没听你提起过家里呢。”有人好奇道。
楚疏月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没什么好说的呀，我家都是农民，好不容易出了我小舅舅这一个好苗子，全家从牙缝里省钱送我小舅舅念书，我二舅舅本来人高马大的壮实得很，愣是给饿瘦了。”
“家里知道读书才有出路，所以又咬咬牙送我上学，希望我以后能像我小舅舅那样有出息。”她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
女孩们默了许久，有人说：“疏月。”
“嗯？”
“千万别辜负你家里人的期望啊。”她语重心长道。
楚疏月差点没忍住，本来到了嘴边的实话又咽了回去。
开个玩笑她们还当真了，那就……不说啦？！
太可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