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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年3月18日,慕容宝终于把蓟城仓库中的所有财宝全都打包完毕,大军即刻动身北上龙城。
队伍行至夏谦泽,北魏将领石河头突然杀了出来,拦住了燕军的去路。
慕容宝顿时慌乱不已,又想撒腿狂奔,清河王慕容会赶忙劝他:“我训练的军队,从来都是要求他们见敌就杀,陛下流浪在外,人人都想牺牲性命尽忠国家,而今蛮虏竟敢自己送上门来,军心愤怒已到极点,兵法说急于回去的军队不可阻止,又说把部队带到危险的境地才能生存,这两点我们都具备,何必担心不能取胜?如果一味地躲避逃跑,贼寇一定紧追不舍,可能还会引起其他变化。”
慕容宝惊魂未定,只得先行同意,慕容会于是挥师迎战,慕容农和慕容隆从中山带来的骑兵,也都向前冲刺。
不打不知道,打起来果然和慕容会说的一样,很快便将魏军击退,燕军愣是追赶了一百多里,杀敌数千人,慕容隆又单独多追了几十里才返回。
慕容隆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感慨地对部属说:“中山城中的军队集结了好几万人,却一直不能使人扬眉吐气,今天虽然大捷,仍有遗恨啊!若是早出手,不至于沦落至此!”
慕容会就没那么多愁善感了,击败石河头之后,态度更加凶狠傲慢,目中无人,慕容隆单纯地以一个叔叔的身份,对他劝诫,慕容会何止听不进去,反而越发心存怨恨。
慕容隆和慕容农都曾镇守龙城,辈份高,权位重,声望在后燕也是数一数二的,慕容会担心抵达龙城之后,会受到他们的压制,而又确信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合法继承人,与其一味担惊受怕,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
幽平二州的武装部队,多是慕容会的旧部,虽然被分派到慕容隆和慕容农的手下,但仍对慕容会效忠,慕容会便鼓动将士们向慕容宝请愿说:“清河王的勇敢和智略,高过当世,我们跟他盟誓,要同生共死,盼望陛下与太子以及各位亲王,都留在蓟城,准许我们追随大王南下,解除中山的包围,再回来迎接圣驾。”
说得何其大义凛然,但此时谁都知道中山已经没有希望了,慕容会此举无非是想重夺军权而已。
慕容宝左右的侍卫人员,普遍对慕容会没什么好感,提醒慕容宝:“清河王因为当不上太子,神色不满,谁都看得出来,蓟城见面时的情景宛若眼前,他的才能和勇力,都超过常人,又很会收买人心,陛下如果接受将领们的请求,即便中山能够解围,国家也必将陷于更大的灾难。”
慕容宝听得心惊肉跳,于是转告各将领说:“道通(慕容会的别名)年纪还小,才干又不如两位叔父,怎么可以单独指挥大军作战,而且我正要亲自统率六军,需要他当我的翅膀,也不便离开我的左右。”
将领们把经过回报慕容会,慕容会大为愤怒,当场拍案而起,执法监察官仇尼归,趁机向主子进言:“你所倚仗的如果是你父亲,而父亲已经改变主意,如果是手中的军队,而兵权已被剥夺,天地虽大,你将往何处容身?不如诛杀两位叔叔,然后废黜太子,由你进入东宫,身兼宰相、大将之职,再逐步恢复中原、振兴国家,这是利国利民又利己的最上策。”
慕容会顿时心动了,开始暗中谋划。
而慕容宝也已察觉到这个儿子的威胁,对两个弟弟说:“近来观察道通的言谈举止,只怕最后非谋反不可,不如早一天把他除掉,免得以后引起****。”
慕容隆和慕容农都不同意,基本上都认为:“如今盗匪侵入我们国土,中原大乱,国家如累卵,道通本来镇守故都,如今千里南下,共赴国难,声威名望之高,足可震动四方邻国,叛逆的情形并没有显露,竟下手诛杀,不但伤害父子恩情,更有损国家的威信!”
慕容宝这次倒是看得很透彻,叹道:“道通的叛逆已成定局,你们慈爱宽恕,不忍先采取行动,我只怕政变一旦爆发,定会先害了你们,然后再害我,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
镇压慕容会的计划终究没能实施,但慕容会却已动手了。
4月6日,慕容宝进抵广都,晚上留宿在黄榆谷,慕容会派党羽仇尼归、吴提染干,率领勇猛的士卒20多人,分别突击了慕容农和慕容隆的营帐,慕容隆当场被杀,慕容农身负重伤之后,生擒了仇尼归,然后逃进深山。
慕容会得到仇尼归被捕的消息后,知道阴谋终于无法隐瞒,于是深夜晋见慕容宝,来一个恶人先告状,报告说:“慕容农和慕容隆竟然谋反,幸亏已经被铲除,请陛下放宽心。”
慕容宝才不信他这些鬼话,但两个兄弟已经遇害,一时间无法扭转局面,只得假装十分高兴,用好话安慰说:“我怀疑他们二人已经很久了,杀掉他们正合我心!”
次日清晨,慕容会下令备战戒严,慕容宝则在大军保护下,出发继续北上,仿佛昨晚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慕容会打算抛弃慕容隆的灵柩,建威将军余崇流泪哀求,才准许随军运载。
就在大家刚出发不久,负伤的慕容农从深山逃了出来,匆匆找到慕容宝,准备告诉他慕容会谋反的事,但却惊奇地发现慕容宝与慕容会正在愉快地交谈,顿时有些怀疑自己的人生了,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慕容宝看着呆住的慕容农,心里百感交集,佯怒着大声呵责说:“你自以为很聪明是不是!居然还敢回来!”下令立即逮捕收押。
慕容农更加困惑,经过一晚上的奔波,他早已精疲力尽,头脑也有些懵了,丝毫想不到慕容宝的打算,被士兵逮捕之后,还大声疾呼,让慕容宝提防慕容会。
慕容宝父子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但慕容宝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又前进十里之后,下令让文武百官集合,一同进餐,并商议如何定慕容农的罪。
慕容会以为他老子终于被自己迷惑住了,也没了戒心,结果就在入席就座的时候,慕容宝向卫将军慕舆腾使个眼色,慕舆腾立刻拔出佩剑,直砍向慕容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