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邙山之战

伍辛老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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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虽然已不是国都,但高欢当然也不舍得把它丢给宇文泰,所以东魏很快就开始着手收复黄河南岸各州。

    538年7月,侯景和高敖曹等人率先出动,把独孤信包围在金墉城,高欢率大军随后进发。

    侯景属于那种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给独孤信施加压力,下令纵火焚烧隔壁的洛阳城,致使城中官房民宅焚毁十之七八,这座历史名城竟成一堆废墟。

    而这时候长安方面仍不知高欢已经对洛阳下手,元宝炬正打算到洛阳祭拜祖先,正巧独孤信的告急文书送到,元宝炬于是和宇文泰同时东下,让左副行政长官周惠达,辅佐太子元钦,镇守长安,让开府仪同三司李弼、车骑大将军达奚武,率一千骑兵当前锋,首先向洛阳进发。

    8月3日,宇文泰的先头部队抵达谷城。

    侯景的应敌策略是严阵以待,静候良机,但莫多贷文执意要求率领军队迎头痛击西魏前锋,态度十分强硬,侯景没有办法,只好放任其与可朱浑道元一起行动,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李弼和达奚武的联军击溃,侯景也被迫解除对洛阳的包围。

    第二天一早,宇文泰亲自追击撤退的侯景,一直追到黄河,终于迎来了双方决战的时刻。

    侯景撤退是真,但退到半路就发现了新的战机,早早地整顿士兵,北据黄河大桥,南接邙山,建立营垒,准备来一招以逸待劳。

    宇文泰不识侯景阴谋,率军匆匆赶到,也来不及调整,直接与敌人展开血战。

    经过一波厮杀,侯景大营纹丝不动,宇文泰的坐骑倒被流箭射中,宇文泰惨叫一声,跌落马下,说时迟那时快,东魏士卒一个箭步围了过来,就要实施虐杀。

    宇文泰非常谨慎,衣着打扮并没有那么抢眼,所以东魏士卒并不知此人正是西魏的实际统治者,宇文泰的司令官李穆发现了这点,赶紧凑上前去,用马鞭抽打宇文泰的后背,骂道:“呆头鹅,你的长官在哪里,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宇文泰当即表现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支吾不言,东魏士卒于是更不把他当回事,竟抛下二人,重新投入混战之中。

    李穆把马让给宇文泰,二人心惊肉跳地逃回营去。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之所以会发生,如果在历史上真的存在,当然得益于宇文泰的低调,如果他打扮得一副主帅的模样,显然不可能逃得生天。

    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在事发当天,高敖曹的遭遇就和宇文泰截然不同。

    高敖曹一向看不起宇文泰,特别在阵前竖起元帅大旗和公爵专用的华丽伞盖,生怕对方不知道他就是高敖曹,所以西魏出动所有精锐集中猛攻高敖曹的大营。

    宇文泰逃回营后,西魏士卒大为鼓舞,攻势更加猛烈,东魏大受打击,高敖曹被迫带着两个奴仆随从投奔河阳南城。

    不巧的是,河阳南城的守将、北豫州督导官高永乐,素来受不了高敖曹的强势,眼见城下高敖曹的落魄模样,心里大为欢喜,打定主意趁机报复,任凭高敖曹如何骂爹喊娘,坚决不肯打开城门。

    高敖曹骂到嗓子都沙哑了,见城上毫无反应,于是挥刀砍门,可惜他力气再大,终究无法砍动城门,而追兵正在迫近,只好暂时躲到桥底下,示意奴仆不可做声。

    追兵很快赶到,看到高敖曹的奴仆手拿金带,立即质问:“你主子在什么地方”

    奴仆惊恐之下,也顾不上主子的交待,向桥下指了指。

    西魏士卒正要前往一看究竟,高敖曹自知躲不过此劫,主动站了出来,昂首挺胸地叫道:“过来,给你一个开国公爵!”料想无法脱身,索性闭目缚手,寻思等见了宇文泰,怎么也得立个大功再死,总算也不亏本。

    但西魏士卒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当场砍下他的人头。

    高敖曹只觉脖子一凉,一切都迟了,享年48岁。

    高欢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简直气到炸,亲自打了高永乐二百军棍,追赠高敖曹太师、最高指挥官、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

    宇文泰则十分兴奋,赏赐砍下高敖曹人头的士卒一万匹绸缎,但以分期付的形式发放,每年拨付一部分——一直到南北朝结束了也没能付清。

    高敖曹的死,只是一段插曲,两魏大战仍在继续。

    当天东西魏抵达战场的士卒全都投入战斗,人数之多,头尾不能呼应,从天亮一直打到下午,肉搏决战数十回合,灰尘漫天,大雾四起,大家互相之间分明已看不清敌我,最后只能选择休战。

    混战时,西魏总司令官王思政下马挥动铁矛,左右扫荡,一连击杀数人,但终于深陷东魏的包围圈,身受重伤,昏死过去。

    而就在双方休战不久,死人堆里的王思政居然又恢复意识,艰难地爬了出来,与前来寻找他的作战官雷五安,一起逃回大营。

    王思政和宇文泰一样,也分外谨慎,只穿了普通士兵的军服,因此在东魏大军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劫。

    宇文泰的义子、西魏平东将军蔡祐,也抛下战马,与敌人展开肉搏,左右侍从都劝他上马退守,以防发生紧急情况,蔡祐咆哮说:“丞相爱我,就像爱他的亲生儿子,今天岂望生还!”率左右十余人,在敌阵中杀伤无数,颇有战功。

    东魏后来派出许多身穿厚甲、手持长刀的勇士与蔡祐单挑,全不是对手,只得稍稍后退,蔡祐也识趣地退回本营。

    蔡祐撤退到恒农时,才追上宇文泰,深夜前往晋见,宇文泰说:“承先(蔡祐别名),看到你来,我就不再担忧了。”一把将蔡祐揽入怀中。

    经过此番惊心动魄的决战,宇文泰惊恐过度,只要一躺下,震耳的嘶喊和浓浓的血腥味便开始在脑子里回荡,根本不能入睡,于是把蔡祐叫到自己房间,枕在蔡祐的腿上才有一丝安全感。

    蔡祐虽然勇猛,但为人却又很谦虚,每次随宇文泰作战,都是身先士卒,杀伤无数,可等到战役结束,其他将领争先恐后夸耀自己的功劳,蔡祐却始终不说一句话,宇文泰由此更加喜爱他。

    西魏这次虽然东征失利,倒也算不上完全的溃败,但关中大本营因为留守的部队很少,听说前线受挫,被俘虏的东魏士卒便在民间肆意宣扬西魏失败的消息,制造数起大规模暴动,关中一度陷于混乱,开府仪同三司李虎,自知无力镇压,便与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王盟、副行政长官周惠达,一起保护太子元钦,逃出长安,驻扎渭水北岸,等候与宇文泰大军会合。

    宇文泰西上不久,关中人心立即稳定下来,华州督导官宇文导,趁势率军突入咸阳,诛杀慕容思庆,生擒于伏德,南下渡过渭水,又与宇文泰会师,联手击破赵青雀,终于让西魏化险为夷。

    与此同时,高欢从晋阳率七千骑兵,南下增援洛阳,抵达孟津,还没过黄河,便听到西魏撤退的消息,于是渡河派别动部队追击西魏,一直追到崤山也没有追到,原路返回。

    高欢意识到洛阳一带易攻难守,铲平金墉城,仅派少部分兵力镇守洛阳,是准备放弃这枚棋子,而宇文泰深谙老朋友的心思,本年底就派人重新夺回洛阳,并袭占广州,于是襄州广州以西的各城镇州郡,再度纳入西魏版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