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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很激动,负责炼丹的小宦官也很激动。
其实用无根之火炼丹,和用柴炭炼丹,大不相同。
丹炉讲究火候,火候有大有小。可是从木塔上照射来的白光,却是恒定的。
为了掌控火候,那小宦官不得不拿着很多木板。
木板上面都有孔洞,有大有小,通过木板遮蔽白光,来达到调节温度的目的。
不过这样一来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小宦官必须一直站在白光照耀的范围。
每一刻钟,那小宦官就必须换一名,否则的话,会被当场热死。
不过幸好,望夷宫中不缺无根之人。
胡亥在旁边等的心潮澎湃,王二则有点害怕了。
自从回到咸阳之后,他一直站在胡亥身后,美其名曰是在保护他,其实是在执行宋鲲的命令,只要胡亥有异心,马上杀了他。
现在王二忽然发现,胡亥炼的根本不是仙丹。眼看着丹炉里面放进去了不少硫磺之类的东西,这越看越像是要造天雷啊。
作为从义军中出来的细作,王二有幸知道天雷的配方。这些东西放在炼丹炉里面烤,再过上一会,岂不是会炸了?
王二想了想,藏到了胡亥身后。一会万一真的炸了,至少有胡亥做肉盾,或许伤害会小一些吧。
这样艰难的等了两个时辰,幸好炼丹炉没有什么异常。
胡亥命小宦官打开了丹炉,发现里面有三颗黑色的丹药。
胡亥取出一个玉瓶来,小心翼翼的将丹药收了起来。
仙丹啊,这可是仙丹啊,成仙在即啊。
收好了丹药之后,胡亥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仙丹炼好了,就应该出城投降了。
但是胡亥乃是一国天子,根本没有真的想过要投降。
他要成仙了。成仙之后,凡间乱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了。
胡亥将王二也赶出去了。
王二心想,反正这里只有一道门,你真的有什么心思,我也可以推门进来,于是就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胡亥打开玉瓶,闻了一下丹香,然后将仙丹倒在手心里面,吞下去了。
片刻之后,胡亥觉得胸腹间有点热。
热是好的,这说明仙丹正在起作用。
紧接着,腹中有一阵绞痛。
胡亥皱了皱眉头,紧接着那绞痛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拉肚子。
胡亥捂着肚子,想要去溷厕,可是刚刚走了一步,便再也收敛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浊物喷涌而出。
罢了,罢了,仙丹嘛,终归是要把身体内的脏东西排出来的。
胡亥自言自语的说道。
紧接着,他觉得全身像是在被烈火炙烤,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觉。
这,就是成仙吗……
王二在门外等了足足四个时辰,胡亥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王二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做了皇帝,不需要吃饭吗?
这时候司马勤和司徒大人到了。两个人问了王二几句话,三人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应该进去看看。
结果进去一看,就发现胡亥倒在地上,身上脏污不堪。
三个人吓了一跳,连忙抢过去,结果发现,胡亥已经死了。
司徒大人面色苍白,坐倒在地,有些六神无主的说道:“大秦危如累卵,皇帝突然驾崩,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勤忽然说道:“依我看,未必是驾崩。”
司徒大人又惊又喜,问道:“皇帝,还活着?”
司马勤摇了摇头:“王二说,皇帝刚刚炼成了三枚仙丹。而这几案上的玉瓶,里面却只有两枚。依我看来,是皇帝自己服了一枚。”
“仙丹怕是起作用了。皇帝尸解成仙了。留在这里的,不过是遗蜕而已。”
王二听的一愣一愣的:还能这么解释?这些文化人真可怕啊。
其实王二是知道的,皇帝多半是被丹药毒死了。毕竟炼丹的过程他是亲眼看见的,那些用料多半和天雷重合。
一个人将天雷吞到肚子里面,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不过司马勤的解释,好像也没有什么破绽。旁边的司徒大人不住的感慨:“可惜啊,可惜,这里还余下两颗仙丹,有些浪费了。”
司马勤小声说道:“不如,我等将仙丹分了?”
王二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人身份卑微,可不敢吃这仙丹。”
司马勤则松了口气,王二肯自己退出,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自己和司徒大人,就可以分享这两枚仙丹了。
王二见这两个人跃跃欲试,忍不住说道:“两位大人,这仙丹有没有效果,还不一定啊。万一……万一有毒呢?”
司马勤摇了摇头:“皇帝亲自炼制的丹药,怎么会有毒?”
司徒大人也点了点头,说道:“听闻炼丹的无根之火,乃是扶苏公子提供。扶苏公子死而复生,这本身就很了不得啊。”
司马勤也说道:“是啊,正因为扶苏公子是神人,那么在他帮助下炼出来的丹药,自然也有神效了。”
王二目瞪口呆了很久,然后犹犹豫豫的说道:“然而,扶苏公子和皇帝有大仇,岂能……”
司马勤摆了摆手,说道:“此乃帝王家事耳。用一枚仙丹,换取整个天下,这个买卖,是个人就会做的。什么杀身之仇,在整个天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皇帝本就要成仙了,扶苏公子有毒死皇帝的必要吗?”
王二有点无话可说了。他担心再说下去,会被司马勤给绕晕了,自己也忍不住尝尝这仙丹。
司马勤和司徒大人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对王二说道:“皇帝在炼丹之前,已经有了降贼的心思。具体的事情,就由你主持吧。”
王二有点懵:“由我主持?”
其实这也没办法,胡亥中兴,依靠的就是王二、司马勤、司徒大人三个人。现在别人都死了,那可不是得由王二主持大局?
王二退出去了,关上了大殿的门。
司徒大人和司马勤,分别将丹药吞了下去。
其实司徒大人对丹药的真假,是有疑惑的。只不过他司徒家数代忠于大秦。
如今要开门投降了,虽然降的是扶苏,可是心中依然接受不了。
如果被仙丹毒死了,那正好以身殉国。如果没死,那也不错,去做仙人,离开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至于司马勤,他完全是因为心中的欲望。
像司徒大人这种人,整天和皇帝呆在一块,清楚皇帝不过是普通人,也知道那些方术的鬼把戏。
但是司马勤不一样啊,他级别很低,一直是小吏。
这样的人,与平民百姓相比,知道皇帝的厉害,却不知道怎么个厉害法。
他是从内心深处,觉得皇帝是天子的。从内心深处,觉得每一个皇帝身上,都承接着天命。
而皇帝身边的术士,也一定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所以,皇帝的丹药,自然是仙丹。
司马勤,在享受了几天高官厚禄之后,开始想要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