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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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怔怔的语气瞬间被人拉长了调子,青珞的声音越加的温柔,“吃进肚子里啊?然后呢?恩?”

    司胤在梦中美的香甜,砸吧嘴嘿嘿笑道,“然后,好好的养着,继续吃……”

    ‘砰’的一声,腰侧忽然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司胤在梦中没有防备,被一脚踢下了床。

    司胤痛的闷哼一声,难得睡眼迷糊的睁开了眼,天似乎大亮,清晨的阳光从大开的窗户里一溜儿射进来,照在软榻上的人身上,有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怔怔的看着,软榻上的人容颜绝美,美目含着狡黠,凉薄的唇边,一抹笑意,隐隐约约。

    他心中一热,紧吊起的心又微微松了松,可怜兮兮的唤她,“疼……”

    青珞似笑非笑的循声看过来,随意的一扶垂下来的发,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那发跟着晃起,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妖滟,“这么想吃啊?”

    司胤嘿嘿笑着,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来,眉梢一点轻佻风、流,仿若又回来,“青珞……”

    伸手摸到他的脸,青珞嫣然一笑,手指轻勾起他的下颚,“真这么想吃,恩?”

    “想。”面前的人,秀色可餐,温柔诱人,还不想吃他就不是顾司胤。

    “这样啊。”青珞懒懒一笑,“五儿,你送殿下回去,顺便将凤宸宫里能吃的东西全搬到殿下寝殿去。”

    五儿一早上就听到这样的吩咐,不由瞪大了眼,“啊?”

    青珞勾唇笑的欢,“我让你,吃到不想吃为止。”

    “青珞……”哀怨的口气,青珞却不为所动,转过身去忍笑的辛苦,五儿在旁边终于明白过来,‘噗哧’一声笑出来,“殿下,凤宸宫里好多东西,殿下随奴婢过来。”

    说着,也不管司胤如何的耍赖,都被这两主仆给轰出殿去。

    青珞听到他们的声音离的远了,脸上灿烂的笑颜也慢慢淡了下去,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她对着空气缓慢的重又露出笑容。

    虽说是青珞的吩咐,但五儿也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开的玩笑而已,难得青珞会像今早这样开开玩笑,她已经有好几次没看到青珞的笑。

    “殿下还是你有办法,能让娘娘开心。”

    “那是。”司胤从袖子里掏出把扇子,‘哗’的摇开来,笑的春风得意,一时想起梦中的情景,更是开心的连眉毛都要飞起来。

    五儿有些奇怪的看他,怎么两个人都这么高兴,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不远处有小太监抱着一捆束成小束的花过来,一时没看到两人,就往凤宸宫里闯。

    司胤眼尖看到他怀里抱着的花眼熟的很,脸上的笑意一敛,已经出声,“小柱子你过来。”

    小柱子一愣,这才看到两人,屁颠屁颠的笑着跑过来,冲司胤笑笑,“殿下。”

    “你那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啊?”口气中有些嫌恶,司胤不怀好意的看向小柱子,“从哪里找来这些破花花草草,干脆扔水池里得了。”说着,就要去抢他怀里的花。

    小柱子慌忙闪开,“这可不行,这是娘娘的弟弟从黔北让人带回来的,听说黔北那里连有草啊树啊水啊都挺难,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奴才一定要拿去给娘娘瞧瞧,那样娘娘就会更加开心了。”

    他说着就要往青珞寝殿走,司胤眼中玩味的光芒一闪,两根手指就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这么难看的花你给娘娘送过去,小心娘娘罚你。”

    “才不会。”小柱子急的脸色有些躁红。他还有些事要忙,要不是来人拜托他一定要送到,他也不会这么大清早的就过来。

    五儿在旁边看的好笑,忙走近小柱子,“殿下跟你开玩笑呢,这样你把花给我,我去送。”

    小柱子的目光在五儿和司胤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回,终于还是觉得五儿比较让人信赖,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花放到五儿怀里,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将花交给青珞。

    看着小柱子走远,司胤将大半个身子靠在树上,一双笑眯眯的水蓝色眸子却只往五儿身上的花那里瞄。

    五儿叹一口气,将花双手奉到司胤面前,“殿下……”

    司胤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真乖。”轻佻的摸摸她的发,一手极快无比的抢过她手里的花。

    一下子将花拆开来看,一朵两朵,三朵,还是向日葵。

    只不过是小型焉着花盘的向日葵,冷冷哼了声,“这样丑的花也敢往这里送。”一手就将花全部扯了个稀巴烂,再丢在脚下死命的踩几脚。

    五儿看的目瞪口呆,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司胤,不禁抚额叹道,“殿下,花跟您没有深仇大恨。”

    “可送花的人跟我有。”司胤嗤笑着,将扇子收进自己怀里。

    “那是娘娘的弟弟。”五儿只觉得无语。

    “是她弟弟,可沈容岑还是个男人。”司胤气哼哼的说着,一时偏头看向五儿,“女人怎么都喜欢花儿。送花给女人,沈容岑这手段也太幼稚了点。”

    不屑的冷哼一声,五儿才抬头,司胤的人已经走远了,她不禁摇头,只是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凤宸宫的大殿里,却有五六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捧了花跑过来。

    清一色的水蓝色鸢尾花,漂亮的很。

    青珞不知道那是什么,倒是五儿的惊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怎么了这是?”

    “娘娘,是鸢尾花啊,好漂亮的。”身边有小宫女惊喜的叫道,“这花可只有司胤殿下那里有,不过殿下从不送人花啊,谁都不敢摘那花,怎么今天殿下送来了这么多……”

    青珞不由摇头,唇边却有笑意缓缓露着,这个人啊,真是。

    五儿却哭笑不得,天,刚还是谁说送花给女人只有幼稚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司胤送花到凤宸宫这件事倒是瞒不了人。只一会就在宫里传了个遍。

    陌离皱着眉看还蹲在那里亲手摘花的人,上前劝道,“主子,花够了。”

    “怎么会够?”司胤不赞同的挑眉看过来,“凤宸宫那么大,花这么少,怎么装的够!”

    “可……”陌离头疼万分,他家主子对女人,倒是什么法子都用过,偏就没送过花,今天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气哼哼的跑回了寝殿,对着那鸢尾花看了半响,却动手摘起了花,摘了满满一大捧,又让人送去了凤宸宫。

    “怎么?”司胤在百忙中抽过身,撇头看他,俊脸上有泪珠滑了下来,点在泪痣上,勾人的很。

    他眼中有些疑惑,眨眨眼将汗眨落,一边用手指支着下巴,“只送给凤宸宫,难免让人怀疑,但别的宫,又配不起我的花……”沉吟片刻,他笑着将视线睨向御花园的方向,陌离脸色一变,“主子……”

    司胤挑眉笑的灿烂,“哎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陌离也,那花的事,就交给你办了。”

    站起身来,他对着阳光仔仔细细将手中的污泥扫干净,眉眼蕴着温柔,眼中的水光像是要将人沉溺,“记得啊,那花要专挑难看的摘,一大捧一大捧的送过去。”蓦地他侧头看过来,眨眼笑的欢,“反正都入秋了,那花不死也会枯的,本殿下就做个好事嘛,省得那些奴才还要费心整治。”

    嘴角不自禁的抽搐,陌离咬着牙,他的这位主子貌似忘了,去御花园做苦事的人,是他陌离。

    要忍受被人围观被人追问为什么的人,也是他陌离。

    羽成帝对司胤派人将御花园的花全部摘了,借花献佛这事气的拍案而起。

    “混账,这逆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德晋慌忙捧上一杯参茶,讪笑道,“皇上,这司胤殿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羽成帝冷哼一声,“就因为知道他性子,所以才一直纵容他现在,朕看他实在是欠缺管教,简直就是顾家的孽障。”

    笑着轻轻抚着羽成帝的后背,德晋笑道,“皇上,奴才看着几位殿下长大,司胤殿下其实本质不坏,皇上您……”

    ‘砰’的一下子将手中的参茶给砸了出去,他冷笑一声,“幸亏颁了那个旨意,要真让他这个嫡长子来坐这个皇位,还指不定将我顾家的基业败个精光。”

    德晋讪讪笑着,让人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整理干净,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德晋,你说你看着几位皇子长大,你说说,他们哪个中,谁最适合那个储君之位。”沉默了一阵,从不谈及储君之位的羽成帝突然开口,问的人,却是德晋。

    德晋正碾着墨的手一颤,差点让墨汁溅出来,“皇上,这样的大事,奴才怎好说话。”

    “叫你说你就说。”羽成帝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奏章砸在案上。德晋想了想,才道,“大皇子目前呼声最高……”

    重重一掌拍在案上,羽成帝冷笑一声,“朕问的是你。”

    ‘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息怒,奴才以为,若长琴殿下有这个意愿,是最适合当太子的人选,可若是为帝……”怕是不合适。

    羽成帝沉吟片刻,“若为帝王,光有仁爱之心,终是不够。”他语气有些落寞,“帝王这条路,终究是不好走,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

    德晋讪讪笑道,“皇上为国操劳,殚精竭虑,实乃明君。”

    “得了得了,不要再说这么奉承话,朕听的耳朵都要生茧了。”笑着挥手让他住口,羽成帝想了想,叹了口气,“德晋,让宸西学着批阅奏章,还有,许他殿前骑马。”

    “皇上?”德晋一惊,这样的殊荣,是只有历朝太子才能享有,难道皇上……

    “怎么?”等了半响只等来德晋的惊呼,羽成帝抬头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德晋脸色微变,慌忙跪下,“奴才这就去。”孰料还没走几步,又被叫了住。

    “南昆上贡的陈果味道不错,将剩下的都赏了凤宸宫那里。另外,让御膳房好好琢磨几个新菜式给皇后备着,太医院那边,皇后的眼睛也得好好瞧着。”

    “是。”德晋低头,随即恭谨的退下。

    宫苑深处,黑黝黝的有一条深沟。名唤砚池。

    据说前朝时就有,一旦宫中有什么太监宫女被杖毙了,尸体就会被拖进这里,用石灰直接毁尸灭迹,而宫中一旦对犯错的奴才执行杖责,行刑时一般也在近旁,砚池上去不远处,有一个宽大的平台,宫中杖责什么的都在上面进行,一旦人被打的鲜血淋漓,这血也就顺势流下了砚池。

    顾家老四老五此刻就猫着腰躲在砚池那里,顾北洮避过人,采着砚池边上长出来的一棵小树上的果子,红艳艳,就跟血的颜色一样,只不过摸起来却硬邦邦的,比石子还硬,顾北洮有一次无意中发觉这种不能吃的小果子,喜欢的不行,常常偷偷摸摸来这里采摘。

    老四不同意他这样,毕竟这株谁也叫不出名的树是从砚池底下生根发芽长出来的,那下面可是埋满了累累的白骨,流满了浓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