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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的旗帜上那由纯金色的细丝编织而成的金色巨鹰张开锐利的爪子, 在旗帜翻飞中竟像是跃跃欲试如同活物想要扑下来一般。
白色的月光在金色的丝线上折射出光来, 黑暗之中,高挂在夜风之中的旗帜发出沙沙的舞动声。
夜晚的城市一贯是安静的,只有城墙上延伸过来的灯火闪动着微弱的光。
手持长矛的埃及士兵站在城楼上, 大概是困意涌了上来,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突然有人一脚重重踹在他后背上,他一个激灵, 抬眼看见自己的同僚就在眼前瞪着自己。
士兵使劲甩了甩脑袋, 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冲着自己的朋友嘿嘿傻笑了两声。
他知道朋友这是好心,几天前有一个站岗时精神不振的士兵被暗地里来巡视的长官抓到后, 可是被重重责罚了一顿。
另一名士兵不高兴地看着他, 又狠狠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 这才转身走了。
挨骂的士兵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 心里也忍不住火大。
至于脾气这么大吗?
他愤愤地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最近这个城市里的氛围紧张了很多,大家的脾气也都差了很多,比如说那个站岗懈怠的士兵,若是往常, 长官训诫几声也就得了,这次却是将人打了个半死。
而且平常在城里巡逻的时候,各种盗窃抢劫当街打架的事情频频发生, 甚至于有人一言不合就拿刀砍人,最近几天就出了好几条命案。
奇怪……他记得以前这个城市的治安还是挺好的啊。
这位士兵兀自不解地想着心事。
那从地面冒出来的一丝丝极浅的常人所看不见的黑色雾气在这个城市蔓延的景象他是永远都无法得知的。
一道初生朝阳的光落在他脸上,让他回过神来。
他看着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点光迹的太阳,松了口气。
太阳一出来,就快要有人前来交班,他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士兵自顾自地美滋滋地想着,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向他身后掠去。
嘴被重重捂住,折射着初生阳光的白刃在一瞬就割裂了他的喉咙。
鲜红的血从颈上的那道裂缝喷溅而出,撒了前方古朴的城墙一道艳丽的色泽。
握着长矛的手抽搐了一下,长矛跌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捂住他嘴的手松开,士兵的身体颓然倒地,放大到人类不可能到达的极致的瞳孔呆滞地注视着前方,脸上还保持着刚才那一瞬难以置信的神色,从颈下源源不绝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下城墙的地砖。
………………
以上的情景,在这座城市长长的城墙之上的各处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发生着。
在黑夜与白日交际之时,在太阳神拉的光芒尚未庇护埃及大地之前,这座埃及古老的城池的城墙四处都溅染上了守护它的士兵的鲜血。
城市里静悄悄的,如是酝酿暴风雨前的可怖的宁静。
无声无息中,许多仿佛是从城里的阴影之处出现的人向城市四面散去。
当厚重巨大的城门打开时摩擦的巨响吵醒了还在酣睡的人们的时候,他们都不曾去注意那吵醒他们的响声。
城里的人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城市中间高高燃起的火焰吸引住。
他们发出惊恐地不成调的喊声,匆匆向火焰燃起的地方赶去。
在这座并不算很大的城市里,在如此干燥的天气里,若不能尽快将火剿灭,那么火焰很快就会蔓延到他们的屋子。
可是,接二连三四处燃起的火焰让人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大地的震动。
那是惊心动魄的仿佛重重敲打在人们心底的声音。
无数马蹄奔腾在大地上的仿佛是地动山摇一般轰隆的巨响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又一阵重重践踏在这群此刻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的人们的心底。
越过高大的城墙,遥望地平线之端。
火红的太阳露出半个圆弧,烈焰铺开了大地。
远远地可以看见那翻腾的尘埃,像是乌云盖顶,甚至于将太阳投射而来的光线都遮掩住。
践踏大地的马蹄掀起的沙粒向天空飞去,就像是骤然而起的沙尘暴席卷着整个大地。
不仅仅只是一处。
那马蹄震撼大地的声音是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传来,那对城市里的居民来说就如同是地狱的恶魔踏近的脚步声。
城里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懵懂不知所措的人类的脸,在城市中央交叉的笔直大道之上,可以清楚看见那四面不知何时大大敞开的城门远处那万马奔腾向这个城市席卷而来的风沙。
城主一直未曾露面,匆忙之中汇聚起来的驻守城市的埃及士兵们骚乱起来,他们之上,无法联系到上级的下级军官面面相觑,或是茫然或是满脸怒气。
在几个年长较有威望的军官商议指挥之下,他们分成四批带着自己的部属匆匆向城门赶去,想要在那些马贼进城之前将城门关起来。
那些马贼不善攻城,只要他们死守几天,附近必然会有其他埃及军队来援助。
当士兵们接近城门的时候,一阵由城墙上射下来的箭雨将许多措手不及的士兵射翻在地。
一时间哀鸣声四起,鲜血遍地。
那些事先混入城中的马贼们此刻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制高点,居高临下地抛射箭雨。
带队的埃及军官梗着脖子拼了命带人想要冲上去,却硬是被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打压了下来。
他站在城墙之下喘着粗气,肩上和右腿上还插着几只箭,一身已被染成了乌红,那说不清是他自己流着血还是别人溅在他身上的血迹。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盯着那敞开的大门,还有门外那已经越来越近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马贼们。
他的脚下踩着他的士兵们堆积起来的尸首,目眦尽裂。
为什么这些人能轻而易举地混进来?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城主出现?
为什么他那本该指挥战争的长官迟迟见不到人影?
仅仅身为下级军官的他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是用充血的眼死死地看着城门之外践踏大地的马贼。
他只是在做他现在应该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喘着气,像是陷入绝境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再一次带着他的士兵拼命地想要冲上去夺回城门的控制权。
一只利箭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倒在那一地的尸体之中,握着长剑的手抽搐了一下,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混合了尘土和血迹而极端难看的脸侧着,逐渐涣散的瞳孔注视着那即将踏入城市的马蹄。
完了。
这是黑暗降临之前埃及军官最后的意识。
奥西里斯神啊,请务必……
他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他睁着眼,死不瞑目。
另外一侧的城门之下,却并未上演和这个城门一样惨烈的激战。
寥寥可见的数十具尸体被丢在道路之上,埃及的士兵在和占据城墙的马贼们对峙。
这一边的城墙上没有一个手持弓箭的马贼,站在城墙之下的士兵们却不敢向前跨越一步。
负责带领他们的埃及军官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手指勒到极致而使得手背青筋暴起。
源源不绝的汗混合着尘土从他额头上留下来,他抬头注视着那些控制着城门的马贼们,黝黑的脸上流露出混合着痛恨悲哀却又无奈之极的神色。
在他的视线中,近百名老弱妇孺被置于马贼们的利刃之下,这一批马贼的小首领肆无忌惮地冲着他露出阴冷的嘲笑神色。
他带人向前一步,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狡猾毒辣的马贼们逼得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对于他们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士兵来说,那些老弱妇孺都是看着他们长大或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好友——哪怕就算长官下达了命令,只怕也有许多人不会上前一步。
城门之外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及近,已是近在眼前,他已经能看见那像是扑向自己猎物的野兽们脸上狰狞的表情。
这个城市,完了。
年轻的埃及下级军官哀叹一声,绝望地闭了眼。
伟大的奥西里斯神啊……
………………
大地在颤抖,马蹄声轰隆如雷。
马贼们如同凶猛的飓风席卷了这个城市,他们兴奋地大笑着,用手中的大刀随意砍杀着那四散而逃的居民们。
他们欢乐地让自己的马踩爆着那倒在他们马蹄下的人的脑袋,四溅的脑浆和鲜血更是让他们狂性大发,肆意杀戮。
他们凭借骑兵的巨大惯性冲垮了那些试图和他们拼死一战的埃及士兵,将其屠戮一空。
然后,他们冲向手无寸铁的居民们,收割他们的性命,闯入他们的屋子,掠过他们的财富。
壮年男子全部被直接杀死,被当做战利品留下来的女人们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了这个被杀戮和鲜血笼罩的城市。
火焰在燃烧,窜上天空,和马蹄声笑声怒斥声利剑穿透人体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当拉的光辉完全上升到地平面之上普照整个埃及大地的时候,它只照到了这个城市里遍地的鲜红和悲鸣……
……………………
距离这个城市不远的高山之上,数人数马伫立高峰之上。
漆黑的骏马打了个响鼻,不耐地晃了晃头。
它的主人骑在它身上,和城市里一样艳红的血红瞳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被火焰和鲜血笼罩的即将灭亡的城市。
灰白色的发狂乱地散落在他深褐色的脸庞,颊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清晰可见。
“让那些兔崽子立刻给老子滚出城来。”
白发的盗贼王突如其来的一句叱喝让那些本是兴奋地看着下方的同伴在烧杀掳掠自己也跃跃欲试的几人怔住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了许久,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王……你是说……让他们撤走?”
漆黑色的马鞭呼啸着一下子将发问的人抽下马去。
年轻的盗贼王回头,血红的瞳孔露出阴冷的神色。
“怎么?本大爷的话你听不懂?”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打进去,多少让兄弟们尽点兴玩乐——”
一句话不曾说完,胸口被长剑贯穿的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本大爷不需要不听话的仆人。”
懒得废话的迪亚邦多一剑刺死那名男子,眼角的阴寒让其他几人后背都打了个寒战。
褐肤的盗贼王一扯缰绳,漆黑的骏马打了个响鼻,顺从地转身。
迪亚随手点了一人,“你去传我的命令。”
顿了一顿。
“叫q玛去整顿,不听话的蠢材杀了。”
说完,他也懒得等对方的回答,径自纵马离去。
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打了个呼哨,天空中一只黑雕俯冲而下落在他包裹着皮革的手臂上。
那人匆匆写了一句话,把小条的莎草纸绑在黑雕腿上,然后一指远方将黑雕重新送上天空。
“不过屠个城而已还唧唧歪歪的。”有不服气的人忍不住抱怨起来,“兄弟们一直都是这样,该杀就杀,要抢就抢,哪那么多规矩!”
放雕的男子瞥了同伴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你这么想,才这辈子都是做下人的命。”
他说,“别冲我瞪眼,要是你想一辈子做贼,想要烧杀掳掠随你便,尽情痛快去。”
“没有自己的地盘,我们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盗贼。王不是要毁掉抢光这座城市,恐怕是想要把这座城市作为地盘发展起来,这样我们才有和埃及王室对峙的资本。”
男子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王所谋不小啊……说不定就是冲着法老王那位置……”
他含糊了最后半句,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目光炯炯显然已经在一瞬转过了不少念头
而听清了他的话的几人彼此对看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各有各的心思。
这几人兀自在这里思索着,年轻的盗贼王却是纵马扬长而去将一切甩在身后。
他的身后,在他的一句话之下逃离了被摧毁的命运的城市里,被浇灭的火场上黑色烟雾冉冉升起。
金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大半被那黑色烟雾掩盖。
明亮的阳光再也照不亮那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阳光从他的后面照过来,将他深褐色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越发透出几分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多少能猜到那个服从他命令的男人想法,迪亚邦多却是嗤之以鼻。
就让那些人误会了也好,他也懒得解释。
反正这样能让他今后类似的做法方便许多。
如果说当年的巴库拉有所谓的取法老王而代之的心思,现在身为魔物的迪亚邦多的他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
魔物的思维和人类的思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类趋之若鹜的东西魔物却是不屑一顾,更何况身为魔物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埃及的王的。
迪亚邦多下达那个命令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目的是要灭掉埃及的王室。
至于那些城里的人类不过是顺带,他完全没将那些完全可以称为他的食物的人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反正他不下手,邪神迟早也要下手。
只是如果真地放任那些家伙屠了城的话……
…………
他只是不想让那个家伙在醒来得知这一切时后悔在那个时候救了自己……
***
“法老王!”
一贯在王前极为注重礼仪的马哈特大神官这一刻几乎是用飞奔的姿态冲到了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年轻法老王的面前。
他的身后,政务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王引为心腹的两名近卫军警惕地守在门口,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马哈特大神官此刻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他伸手将手上那几乎会被他捏碎的方块陶瓷片递了上去。
“刚刚传来消息,费尔罗城在昨日陷落了……还有……”他咬一咬牙,“亚历山大城也被……”
此话一出,站立在一旁的大神官们均是脸色一变。
亚历山大城是下埃及最繁华的大城市之一,它的防备力量几乎仅次于王都底比斯,现在居然连这个大城市都被那伙贼寇攻占下来了?
现在埃及的情况几乎让诸位大神官们焦头烂额。
突然间埃及内部烽烟四起,那伙贼寇一口气攻占了好几座城市,还四处哄骗挑起其他城市的奴隶们起义。
一时间,埃及已是战火遍地。
虽然有派军队去镇压,但是几乎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极其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埃及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军队居然连接数次被那帮贼寇击溃,毫无还手之力。
“军队里的那群废物做什么?”
爱西斯女神官蹙着眉极其不快地发出质疑,“我们的军队明明在数量、力量和武器方面都比较强,为什么还连连吃败仗?”
“这全部都是王弟惹的祸!”
赛特阴沉着脸,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指关节勒得几乎泛白。
“如果不是因为他烂好心把那个该死的魔物救回来,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惨剧!”
他天青色的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弧光。
“现在恶劣的局面都是他的多管闲事和自以为是造成的后果!”
“现在好了,他救回来的那个魔物现在变成了盗贼王,不知杀了我们多少士兵,难道他不该为此向埃及谢罪——”
“赛特,你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要是再无法控制收敛自己的情绪,你的灵魂的力量也会衰退的。”
年老的大祭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打断了赛特的话,“王弟的确是救了迪亚邦多,也就是现在的盗贼王。”
“但是,邪神既然做出了那样的安排,即使没有迪亚邦多,也会有另外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说到这里,西蒙大祭司顿了一顿,“更何况……”
西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赛特以前脾气就很差,但是最近未免也太……
如果是以前,就算他对王弟诸多不爽和抱怨,但是也不至于说出这种几乎要将王弟置于死地的话来。
最近赛特实在有些不对劲。
【牺牲王弟换取埃及的和平,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要忘记,赛特,若不是王弟是邪神的寄宿体,邪神不愿意违背宿主的意愿,我们……还有王或许早已被邪神杀死。”
年老的大祭司如此说着,抬起眼看向端坐王座之上的少年王。
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在场的所有大神官都下意识将目光投注在高高坐在上方的埃及王的身上。
年轻的法老王皱着眉,宛如火焰灼烧一般绯红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手中方块陶瓷片上写着的密报。
浅褐色的颊此刻如同雕塑一般冰冷得看不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和气息。
他突然重重地将手中的陶瓷片按在桌上。
陶瓷片在他浅褐色的指尖顷刻粉碎。
年轻的法老王的视线扫过下方他的仆人们,额头上荷鲁斯之眼的黄金头饰将金色的光芒投射到他艳红色泽的瞳孔深处,闪动着让人看不清的光华。
“朕要率军亲征。”
埃及的少年王说。
锐利的目光就像是能撕裂眼前一切黑暗的闪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