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花月且作楼

断指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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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跟着杨宁,牵马走到了侧口栅栏处,栅栏上挂有一块木匾,上面写着“禁行”二字,那守城的数名士兵见人过来,便即围了上来,还未开口,杨宁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递了上去。

    “呵呵,原来是阁里的大人,”一名看上去伍长模样的兵士看了看牌子,满脸笑意地还了回来,“快请!快请!”

    杨宁收回玉牌道了声谢,便引着三人进了城门,依例,不论是慕云的枪还是司轻月的剑,要想带入城中,至少要在册子上留名,并且说明来意,但这几个守城的士兵,对此却似是未见。

    “这什么牌子呀,”慕云满脸好奇,“朝廷不是不管你们天策府了么,为何还能图得这等便利!”

    “哪是什么便利,要是平日里进京,一样要接受检查,”杨宁向三人释道:“这次是奉了凌烟阁的指令做事,自然拿的是凌烟阁的牌子。”

    说完,杨宁便在安化门内门前止住了脚步,转身向三人笑道:“我还要去凌烟阁交差,你们与我一同过去见一见林大人吧,正好将事情经过和他说一说,也好给你们记上一功!”

    “谁要和你去那地方,咱是那种贪功之辈么,”慕云摆着扇柄,连连拒道:“再不去找我叔叔,只怕他都等急了,你自己去吧!”

    “喂?什么叫那地方,那是凌烟阁,”杨宁苦笑摇头,“行吧,那你们之后又有何打算,要不要一起回去?”

    “大概是没机会了,”慕云面露不舍,摇摇头道:“我们估计还得在长安多待些日子,你不是明天就要返程么?”

    “唉,府里的事还多着呢,不然真想和你们多待一段时间,”杨宁轻叹一声,随即抱拳作辞,“来日方长,日后你们来了洛阳,别忘了到天策府找我,到时候,我带你们看看我训的犬儿,咱们再好好喝上一碗。”

    “多保重!”

    四人辞言一番,杨宁便欲策马往外道奔去,慕云连忙纵上前去将他拦住,随即牵过他手中的马绳,笑道:“你还想诳了我的马去不成?”

    杨宁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慕云,回身牵过白马,扬长而去。

    “我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昧下来呢!”司轻月望着回身走来的慕云嬉笑道。

    “嘿!我是那种人么我!”慕云冲了过去揽住司轻月的脖颈,两人又是笑闹作一团。

    “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俩就别闹了,”陆凰兮劝开两人,“别忘了,这王家可就在长安,咱们还是快些去找你花叔才是!”

    “没事,那王家的人绝不会出现在这西城的,”慕云摆摆手,无所谓道:“这都是些市井小民,那王维好歹也是监察御史,哪会来这种地方!再说,就算来了,他也不知道谁是谁,怕什么?”

    “说正经的,”司轻月整了整衣衫,“咱们去哪找你花叔?”

    “我怎么知道,”慕云摇头笑了起来,“他那人,到处乱跑,想找他,那是难咯!”

    司轻月见慕云一副无所谓地模样,又气又想笑,上前把住慕云双肩,摇晃道:“你大爷的,那咱们总不能扯着嗓子满大街唤他吧!”

    “哎,你急什么,”慕云推开司轻月,抚平红杉,“咱们去延福坊,找家楼店等着就是了,不出两日,绝对能听到他的消息,要是没有,那咱们只好去隐元会问问了。”

    “啊?!延福坊......”陆凰兮顿声惊呼,倒引来不少路人驻脚,对着三人品头论足,或是羡艳、或是叹惋、或是怒视、或是笑骂。

    陆凰兮满脸羞红,拉着一脸贱笑的慕云和满脸迷惑的司轻月躲到城楼一角,嗔道:“为什么要去延福坊,还找家楼店?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延福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见陆凰兮突然这幅模样,司轻月奇道。

    “傻瓜,这都不知道,”陆凰兮羞骂得一声,便是踮脚附道司轻月耳边,蚊声道:“延福坊是长安西城的花柳之地,那儿开的全是青楼花院!”

    “哦~~~!”

    司轻月顿时明白为何陆凰兮会满脸羞意,慕云凑上前来嘿嘿笑道:“嘿嘿,轻月,小爷我今天带你去见见世面,如何?”

    “要去你自己去,”陆凰兮猛地推开慕云,l拉过司轻月,“别把轻月给带坏了!”

    慕云略略敛起笑意,道:“去延福坊又不一定是要去寻那儿事的,谁让我叔叔来长安都是在那儿过夜的,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哼,你和你叔叔都不是什么好货,”陆凰兮冷哼一声,“咱们就不能在别地找个住处,然后你再去打听打听么?”

    “害,这不是怕耽误事么,”慕云无奈摊手,“要是不去那住,等我再去打听到消息,他人早就没影了!”

    司轻月捏了捏陆凰兮的手,笑道:“算了,找人要紧,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管他这么多作甚。”

    “你心里是不是也想去那看看呀?”陆凰兮向着司轻月眯眼笑道。

    “哪...哪有,我......”

    司轻月话未说完,慕云便将他一把搂住,牵过马匹,向着城内走去,陆凰兮于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即牵马跟上。

    “轻月呀,这女人是很麻烦的,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兄弟俩自己出来好好玩玩,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些有趣的东西!”

    “好呀!”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快走快走!”

    ******

    京都西面本是无水,武帝为显皇家气概,与民同乐,继位时,便命人沿着城墙外郭挖得一条渠道,将南城曲江池中的湖水引入各城之中,这延福坊的各大东家便借此,在坊内开得一条宽约七八丈的河道出来,名为夜苏河,喻作苏州夜景之意,以供游水玩乐。

    这条河流由西墙渠道引出,走势渐缓,在延福坊坊中,窝成一大片泓如镜面般的水潭,每到夜晚,很多花舟小舫张灯结彩,在湖面上随意漂动,远远望去,便如同水晶天宫一般夺目耀眼,十分写意。

    每艘舫舟之上,都标有楼号院名,百姓们都知道这上面做的是什么生意,不过盛唐文风开放,也没有人会指指点点,甚至不少朝中重臣,贵族王公都会来此赏花寻欢。

    夜苏河东岸,司轻月望着不远处一座足有五层高低的花月楼,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这楼,简直比洛阳林宅之中的华楼还要显贵。时辰尚早,这延福坊内还有些冷清,楼门也是半掩半闭,但看这玉砌的楼阶,就连司轻月也知道,来此处者,非富即贵。

    “喂,为什么要挑这间楼店,”陆凰兮不知从哪弄来一顶白纱斗笠遮住颜貌,加上一身白裙,隐隐可见的曼妙身姿,整个人都是透着一股仙气,与这烟柳之地极不相称,“我们俩可没钱给你在此胡闹,到时候被人逮住了,你自己想办法!”

    “嘿嘿,跟我来就是了,小爷今天高兴,带你们见见世面!这钱,我掏了!”

    慕云微微笑之,摇着扇子向花月楼款款步去,配上一身白袍红杉,浑脱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倒与此地极为相配。

    “哼,轻月,待会我们就要最贵的房间,最好的酒菜,看他拿什么出来抵给人家!”

    一路上,陆凰兮都对来延福坊之事有所芥蒂,恨恨声出,瞬间便打破了那份出尘之气,司轻月无奈笑了笑,便与陆凰兮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楼前,早有楼中伙计出来领马收缰,动作利索得很,又有浑身打扮清爽的知客将三人迎了进去。

    花月楼是木制建筑,一般的木制建筑要修到三层以上,就会紧缩楼层间距,以保证楼体稳定。但这花月楼的楼距却很高,每层足有两丈多,甚至站在楼前,都能清楚地看到楼后方的那片湖光。

    进楼后,司轻月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伸手似是无意识地拂过门旁那根极粗的楼柱,抬手一闻,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幢楼的木材,与松岛上的松室是同样的品类,兰香木,这种木料极为昂贵,要盖得这么大的一座楼,少说也得花去千把万钱,上万两黄金,心中暗暗咋舌,这间楼店的主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此时天色尚早,但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着不少客人,迎面一方约莫丈许的圆台上,一位衣着清雅的姑娘正在抚琴,琴声淙淙,便是司轻月听来,都是觉得不错。

    “去钓月阁!”

    慕云向周围望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向那知客淡淡说道。

    那知客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又复躬身下去,碎步引着三人直上五楼。

    花月楼五楼整层,只有两间极大的阁间,三人进得靠东的一间后,那知客轻轻掩上阁门,便是退了出去,慕云摇着步子瘫坐在了一张以白色兽皮铺垫的软椅之上,而司轻月则是被那巨大的落地栏门吸引,拉着陆凰兮到得阁外楼台上,倚栏而坐,兴奋地打量着整个长安的景致。

    陆凰兮倒是没有司轻月那么兴奋,她目光微垂,发现栏杆下竟用朱彩金漆描着云月的纹案,不由得想到这间花楼,连细节处都作得如此别致,这背后的主人绝非一般商人,说不定便与皇家有些关系。

    “轻月,”陆凰兮故作一脸欢喜地唤过司轻月到得楼台遮帘一侧,随即低声俨然道:“这楼里,有古怪!慕云他......或许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