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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逸随即垂眸,认真地看起了《论持久战》。
他漫不经心道,“去吧,到时候你便明白了。”
不得不说,苏映月意外捏住了镇国公爱女的软肋,还真是意外之喜。
而这个软肋,也足以拉镇国公张氏一族下水了。
就在高抵引入暗处时,宗政逸忽然开口。
“慢着,她若是恼了,便告诉她,本王的消息是从镇国公府和岳府得来。
还有,通知她,只要忠心王妃便好,下次不必传递消息给本王了。”
暗处传来了高抵的声音,“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高抵已经到了平安堂。
他看见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从王妃衣领里划出。
在看清玉坠的刹那,他便是一愣。
竟是可以对暗卫营,发号命令的主母玉!
他心底一阵震动,但还是服从地将王爷的计划,关于王妃的这一环转述给了王妃。
苏映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个干净。“宗政逸监视我?!”
高抵故作平静无波的解释道。
“王爷,无论是岳府,还是镇国公府,岳大夫和镇国公身边皆有王爷的眼线。”
但他心底越发地佩服自家王爷料事如神!
苏映月闻言,尴尬地轻咳两声。
原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的时候,恋爱中的女人,便是容易降智。
她全然忘记了,新来的丫头桑晴,便是宗政逸当她面,从暗卫营里挑出来的。
但人是布桐领来的,就这一点,苏映月便也不敢完全相信她。
还有她总觉得布桐后面,有兰充仪的影子。
他相信,宗政逸不会将自己可以帮他解毒的事告诉别人。
那么,布桐能知道的方法,便只有兰充仪这一条了。
高抵见自家王妃消气了,这才将王爷的计划前面也复述了一遍。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怒意。
“我不同意!张小姐才十六岁,凭什么让她,为了我们的计划就搭上一辈子?”
高抵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毕竟在他眼里,王妃同王爷一样高瞻远瞩。
如今,竟然妇人之仁!
苏映月也清楚,夺嫡之路容不得半点差错。
更何况,楚王若是真的倒了,到时候宗政逸就要被卷入夺嫡争斗漩涡中心了。
到时候,便真要如履薄冰了。
“但本宫另有替代之法。”苏映月抬眸,语气笃定。
闻言,高抵语气淡淡,“还请王妃赐教。”
王爷,为了王妃已经改了一次计划。
他不认为,临时想的计划,会比谋划多时的计划,更好更完善。
苏映月看出了高抵的怨气,所以她坚持道。
“既然我可以凭借一个软肋捏住镇国公一家,为何不做一个,楚王自认为的软肋,让他捏住呢?”
但她来自一个民主的社会,她的底线无法容许,牺牲一个无辜之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高抵听了,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王妃这后来的主意,的确比生米煮成熟饭要好。
若是,王妃在捏住镇国公和岳家软肋期间,能真的收复两家。
那么,楚王便会成为王爷身前最好的挡箭牌!
“属下明白,这便回禀王爷。”高抵心服口服抱拳道。
随后,宗政逸听到高抵的汇报,眼底是意料之内的欣赏。
他就是喜欢,她腹黑而又不失本心的模样。
不像他的世界,只有结果,早无这份良善。
但他愿意,守住她心底这份坚持和美好。
“嗯,这个计划,便听王妃的安排。”
高抵心服口服地抱拳,“是!”
宗人府大牢。
一头戴斗笠面纱,气质如兰的女子,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左相牢房外。
“兄长,节哀。”
左相自然听到了丧钟,他原本颓然的神情,再看见兰充仪时眼睛猛地一亮。
魏家还有一线生机!
“兰充仪,如今魏家风雨飘零,可能就要靠我们兄妹二人了。”
魏莲锦虽与自己不同母,但她却与自己同父,也算得上嫡出一脉了。
“兄长,怕是你低估了秦王。”兰充仪幽幽开口。
左相并不觉得,一个偷盗疫苗配方的事,便能压垮自己。
“兰充仪,你怕是也低估了本相。”
况且,他还有底牌未出。
但是,兰充仪接下来的话,瞬间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本宫已经收到消息,周思思和你孩儿已经被秦王接走的消息。
兄长,你动了秦王心尖上的人,若是不伏诛赴死,怕是他势必要让你搭上整个魏家!”
她说着,将周思思的户籍残页递给了左相。
剩下的,不用兰充仪再多说,左相也明白这残页意味着什么。
秦王一旦知道周思思的身份,就算当年他销毁得再干净。
但认识周思思的世家官妇、千金也绝不在少数。
想到这儿,左相颓然跌坐在简陋铺着干草的床上。
他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
兰充仪见时机到了,便语重心长地道。
“本宫前来,就是想告诉兄长,只要兄长放心,将魏家交给妹妹。
那么只要妹妹荣宠不断,魏家便不会倒。
而这期间,魏初辰也应该,如兄长一般,挑起魏家的大梁了。”
左相闻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颓然地解下了,象征着为家族长的玉坠。
“那还要劳烦,兰充仪替为兄照看周思思母女一二,承儿的天资在其母和兄长之上,将来必成大器。”
兰充仪乖顺地接过玉坠,点了点头。
“兄长,您放心!妹妹定会好好栽培承儿。”
左相听到了兰充仪的保证,终于放了心。
“还请兰充仪,替老夫向秦王求个情,罪不及妻儿和族人。”
兰充仪故作难过地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妹妹还有一事,想问兄长。”
左相此时已经坦然自己落败的消息,平静道。
“问吧。”
“兄长,可有嫡姐手中的蛊毒?”
左相闻言瞪大了双眼,立刻紧张地左顾右盼,唯恐被旁人听去了。
“兰充仪,切莫胡说。
兄长虽说不择手段了些,但断不会卖国求荣。”
兰充仪细细地打量着左相,唯恐错过了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随即划过了一抹轻蔑,看来左相一代朝中重臣,最后竟是皇后魏莲婳和楚王手中的棋子!
随即左相反应过来,明白了兰充仪的意思。
他立刻紧张道。“兰充仪,若是她教歪了勤儿,你可一定要引他重归征途啊!”
毕竟,楚王才是魏家真正的希望啊!
兰充仪敷衍地点了点头,眼底浮过一抹嘲讽。
她若是扶他上征途,那么日后如何将他扳倒?
兰充仪与左相谈完话,并未离去,转而去了宗政勤的牢房。
兰充仪看着里面熟悉的面庞,他的轮廓虽比曾经的自己更为深邃,五官也更加精致,但不能否认他长得像极了自己。
“若是不喜欢,接了圣旨,不过是府里多养一个人而已。”
宗政逸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抬眸看向了兰充仪。
“所以你也不在乎,父皇宠幸别的女子?”
兰充仪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一丝神伤。
她随即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有的时候,在意和不在意,没有任何意义。
唯有真的强大起来,才撑得起一份在意!”
宗政逸心底莫名一凉,隐约浮出水面的答案日趋明显。
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或许,他没遇到苏苏,他也会如兰充仪这般想。
但是,当心里塞满一个人时,无论多了谁,都会觉得是打扰!
“看来,你不爱父皇。”宗政逸语气笃定,却难掩失望。
兰充仪闻言,心被宗政逸猛地刺痛。
她愧疚,但也有其它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莫如兰爱过。”
曾经的莫如兰,奋不顾身,孤高地爱过宗正元。
只是,她终究败给了权利,败给了野心,败给了这个时代,甚至败给了命运。
兰充仪眼底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可惜隔着帷幔,宗政逸全都看不见。
她最后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也是父母相爱时的结晶。”
只是,她不能告诉他。
他的父亲,不是皇上宗正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