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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打架了?”陈澄皱眉问了一句,这伤这血,下手可真够狠的。
比完赛,他能自己回来到门口才倒下已经是极限,赢得艰难,到最后完全靠意志挥出拳头出腿。
两年没练习,他的力量和技巧都跟不上,到后来两人都是靠着一股气。
到吹哨,宋齐直接倒在地上没起来,骆佑潜也在宣布完结果后,在欢呼声中直接跪倒在拳台。
他唇线绷直,嘴唇没血色,下颌线因为忍受疼痛而拉扯住凌厉的弧度,仿佛下一刻筋脉就会破骨而出。
仰头看向陈澄的视线渐渐涣散开,紧蹙的眉头也松开,竟然头一歪就这么晕过去了。
陈澄惊了一下,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在触及他滚烫的皮肤时心尖儿都颤了一下。
陈澄的体温一直偏低,手臂贴上他时有一瞬的灼烧感。
操,这是发烧了吧?
她抬手撩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被额角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吓了跳,手心轻轻贴上去,烫得吓人。
这他妈打得也太狠了!
陈澄把他扶正靠到门板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徐茜叶打电话。
“叶子,你再开回来一趟,在门口捡到一个残障人士。”
徐茜叶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刚才是她送陈澄回的家,才开出去不远。
“什么情况?你家门口?”
“对啊。”陈澄应了一声,“送去趟医院。”
一边食指勾开他的衣领探头看了眼,啧啧,身材倒是不错,就是浑身青紫一片,真是看不下眼。
“我现在过来,你把人带出来。”顿了顿,她又说,“算了,你别动他了,我进来。”
等她开回到小区门口时,陈澄还是已经扶着那位“残障人士”等在门口了。
徐茜叶直接一甩尾把车稳稳横在门口,陈澄拉开后座门把人给推进去。
“这谁啊,伤这么重?”徐茜叶往后看了眼,意外地发现居然是个帅哥。
眼窝很深,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眼皮上的一处褶皱,黑发湿漉漉,下坠的衣领露出大片白皙锁骨和胸膛,爆炸的男性荷尔蒙。
“我室友。”陈澄言简意赅,一边扯了张纸巾擦手,沾上了他的血。
“室友!?”徐茜叶的声音顿时升了八度。
“嗯,前几天刚来的。”陈澄看她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又说,“旁边高中读高三的小孩儿。”
“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不知道,我一回来他就躺门口了,还发高烧。”
***
骆佑潜半晕半睡,在噩梦中浮沉,好几次坠入深渊,又被一只摸上他额头的冰凉手掌拉起,推上浅滩。
那个深囚于他的噩梦,像一道长鞭,劈开这两年他苦心营造的平静假象。
那场比赛后,骆佑潜成了获得那个级别金牌的最年轻拳击手,本该是从此被奉为未来拳王的时候,却在之后被一条夺人眼球的新闻遮盖过去。
【拳坛再现悲剧,新秀拳王当场打死对手,赛程上毙命】
他无知觉地靠近那双手,把身体靠去那处凉爽,宽慰自己的高热。
“你老实说,你跟他认识多久了?”医院里,徐茜叶半只手挡着嘴问陈澄。
“就三天啊。”陈澄说。
“那他也太黏你了吧!”徐茜叶睁大眼惊呼。
陈澄垂眼看他,叹了口气。
骆佑潜被安置在座位上,陈澄站着,他两只手都抱住陈澄的手臂,脑袋抵住她的腰际,手指不安地在她小臂上摩挲,像一个溺毙者。
她始终没抽出手,也许是同样深知这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尽管并不清楚他到底为了什么变成这样。
“082号,骆佑潜!”广播叫号。
陈澄半揽着他拖进医生办公室,现在的高中生营养真是太好了,死沉死沉的。
先前已经拍了X光片,医生正仔细看着结果。
陈澄站在骆佑潜旁边,手臂仍然被他抱着。
“怎么会弄成这样,肋骨断了一根。”医生看了骆佑潜一眼,“各种擦伤淤青,腿关节肯定还有淤血,家长呢!”
“啊。”陈澄顿了下,“我一会儿给他爸妈打电话。”
“你跟他什么关系?”医生看着陈澄。
“……”说租客似乎不太好,一个高中生伤成这样身边陪着的居然还是八杆子打不着的租客,未免太可怜。
“他姐姐。”陈澄说。
“姐姐也一样!”医生斥责一声,“你弟弟伤成这样也不管管?现在才来医院,直接疼晕过去了!”
“哎。”陈澄低着头,虚心听训。
等把外伤处理完拿好药,因为单根肋骨骨折不需要特殊处理,只配了点消炎药,便去输液大厅输退烧针。
徐茜叶跟异地男友通完电话回来,陈澄刚把输液袋挂到挂钩上,回头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给他爸妈联系一下就回去。”
“没事,我送你回去。”徐茜叶说。
“我还得等他爸妈来了才能走呢,你不是明早有事吗,回去吧。”
徐茜叶也没再坚持,说了再见便先离开了。
陈澄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拿纸把脸上多余的墨与红都抹去,从骆佑潜兜里拿出手机,捏着他的拇指开了锁。
打开通讯录,翻了一圈,没找到备注着爸妈的手机号,刚准备给那个“贺胖”打电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串未备注的号码,地址是当地。
她接起,放耳边,没说话,等对方先说。
“喂,佑潜,睡了吗?”是一个女声,能听出年纪,应该就是他妈妈。
“阿姨。”陈澄说,“他现在在医院,还睡着,您要不要来一趟。”
“你是谁?”
怎么今天都是这问题,陈澄翻了一眼:“他朋友。”
“哦,严重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兴致缺缺,丝毫没有孩子受伤的紧张。
“……还好,已经处理完伤口了,现在在挂水,估计……”
话没说完,对面打断她:“那就好,我就不过来了,你是他同学吧,等他醒来以后你让她给我发条信息,我把他东西给他寄过去。”
敢情这不是个叛逆少年离家出走的故事?
是被赶出来了?
***
醒来已是凌晨。
骆佑潜从噩梦中抽身出来,一睁眼便见靠在他肩头熟睡的姑娘,手臂还被他抱在怀里。
他愣了愣,松开手。
就这么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坐了几小时,全身酸痛,一动原先绷紧的伤口又接连刺痛起来,立马被钉在原地,倒抽了口气。
身侧的姑娘动了动,发梢蹭在他脖颈,抹着嘴坐起来,声音含糊温吞:“你醒啦?”
“嗯。”骆佑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左右张望了一圈。
“烧退了吗?”
她说着就抬手,贴上他的额头。
手心冰凉顺滑,是他梦中的触觉。
是把他从深渊中救起的那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