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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郊区
夕阳已经落下,在郊外安静处有一所小房,窗子是关着的,但留有一丝细缝,从此中望进去,就可以看到一个孤零寂寞的美貌妇人,正面对着孤灯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了昔日的光采,变得死气沉沉,似乎早已忘却了人间的欢乐,只记得人间的愁苦。
无论多标致的美人,若是拥有了孤独的压抑、受伤的心灵,容颜总会日渐憔悴的。
她坐在那里,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针针地缝着旧衣服,让青春在黑夜里无声的溜走。
衣服破了可以修补,心灵的裂缝又该怎么修补呢?
她不知道,所以偶尔眼中就会含有泪水。
此时她并没有抬头,所以她没有发现如幽灵般伏在窗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正是阿敏的侍卫董飞,董飞正静静地瞧着她,锐利的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的不屑并不是对她,而是对她曾经所依附的那个男人:十五贝勒多铎。
多铎,原来无非只是一个外表冷酷无情,残忍狠辣的少年,而内心其实柔弱不堪,他竟然连诛杀一个出轨女人的勇气都没有。
借着月色,他无声冷笑,然后悄悄隐去,准备前往二贝勒府禀报阿敏,多铎的庶福晋乌拉?明兰并没有被赐死。
不过他没有想到,当阿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只是微微一笑,似乎觉得此事无关紧要。
“二贝勒爷,我们要采取什么行动吗?”董飞问道。
阿敏摇头对董飞笑道:“董飞,你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生是死又有什么用呢?”
“董飞以为她至少可以证明多铎心慈手软!我们或许可以用她来威胁多铎。”董飞说道。
“心慈手软吗?我想他也希望我这么认为他吧。”阿敏眸色平静,淡淡说道:“多铎如果害怕明兰的生死被别人发现,他就不会只是简单把她送走了。”
“二贝勒爷说得是,董飞受教了。那属下这就将监视的人撤回?”
“有那些闲人,还不如用来看管孙菲菲的宅子,把他们都撤到那去吧。”
“是,属下马上去办。”
马上去办?可惜已经晚了。
另一边,董飞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在探查别人秘密,讨论别人秘密的时候,其实他自己想保守的秘密也被别人探查了出来。
在离此不到三里处,也有一个人正露出了同样不屑的神情,这人是多铎的侍卫典宇。
典宇在白天探听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董飞竟然在西郊买了一所很大宅院,他立刻便觉察到其中必有内情,趁着府内下人丫鬟更换之际,他乔装打扮装作仆人混了进去。
两边仆人互不认识,他并没有被揭穿。
进入后院内室,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猩红毡帘,轻手轻脚入得里屋,只闻一阵香气扑面而来,竟不辨是何气味,味道似清爽,又似魅惑,使人如入云端一般。
满屋子都是争光耀眼之物,使人眼花缭乱。
一个身段玲珑的妙龄少女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薄施脂粉,更显得楚楚动人,她坐在那里,屋里其他的物事都似失去了颜色。
典宇不等佳人询问,赶紧行礼告罪,缓缓退了出去。
他曾在迎亲路上见过孙菲菲,面对这样的佳人,只需一眼谁都不会忘记的。
他很容易就认出了她,而她早已忘了这茫茫人海中曾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只当是府内原本的仆人走错了房间。
盛京长乐街
盛京之中风雅文士居多,正是吟诗弄月的好去处,天黑以后,大街上反而更是繁荣热闹,而最热闹繁华之处要数盛京正中的长乐街。
街上尽是面含春情,倚门调笑的倡家女子,是此处文人墨客夜里常去的寻乐之所。
只是今夜和往昔似有不同,长乐街很多红牌竟是都不愿接客,而且从楼上探出头,遥遥向外张望,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月眠楼的老鸨正掐着一个姑娘的耳朵,把她从门口拉进屋来,“你这死丫头,学别的姑娘看什么看?好几房的茶水没伺候好,就跑门口偷懒来了?”
“妈妈饶命!”那姑娘哭丧着个脸,说:“女儿只是想看看这镇南王代善是何等人物,为何听说他要来,好多红牌都不愿意接客了。”
“哪轮得到你去看,这长乐街的红牌姑娘都在翘首等着呢!”老鸨松开手,说:“听说镇南王代善常年征战,没时间顾及儿女情长,故年近四十只娶了一位王妃,后来王妃不幸归天后,镇南王至今未娶他人,专情可见一般,此次大汗召他回盛京,府邸都建好了,差的就是姬妾了,你说如果他今夜前来,你能见得到吗?你这模样,能找个有钱的开苞就不错了,还想着镇南王那等人物能为你赎身?”
那姑娘一脸的沮丧,委屈道:“妈妈这样说我不公平,长的好看才能攀高枝吗?我听别人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是红牌,曾想着找个贵人嫁过去,不想被人骗了身子又骗了钱财,这才一直委身于此,专心经营,长得好有啥用,小美我再不懂事也还是有良心的......”
老鸨被揭了伤疤,恼羞成怒随手抓过根藤条就往小美身上打去,小美惊叫着躲避,边跑边求饶。
没想到一不小心便撞到一个人身上,险些摔倒,一只大手扶住了她,微怒道:“你们小心点!”
小美转身抬头去看,面前是一个满脸胡须,身形高大的粗犷汉子,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此人正是镇南王代善随身侍卫瓜尔佳丶鳌拜。
这时老鸨伴着怒骂声,拿着藤条打了过来,“死丫头,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鳌拜一伸手就抓住了藤条,喝道:“什么人?敢在我们爷面前放肆!”说着一用力,老鸨被藤条一带跌倒在地上。
“这里就是月眠楼?”代善声音平缓,略带着沙哑的磁性问道。
他穿了一身很寻常的青衣打扮,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坠饰,不过朴素间却依然透漏着优雅的贵气。
“是是,这就是月眠楼。”老鸨狼狈地爬起来,知道自己冲撞了贵人,再不敢造次,一把拉开小美让出道来,躬身陪笑道:“小的不留神冲撞了贵客,还乞恕罪。恕小的眼拙,爷眼生的很,可是第一次到月眠楼来?”她一边让路,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明月阁,约了金先生。”
他竟然就是眠春楼幕后主人约见的人?老鸨不敢再问,急忙头前带路。
推开明月阁的门,老鸨不敢走进半步,讨好地问要不要找哪位姑娘相陪。
鳌拜横了她一眼,正想拒绝,代善却开口道:“刚才那丫头就好。”说着大步走入了明月阁。
老鸨怔了怔,一时消化不了这答案,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去找那走了狗屎运的小美去了。
代善穿过一扇门,来到内室,屏风后响起一个声音,说:“可是大哥来了?”伴着声音走出一人,见代善后急忙行礼道:“臣弟阿济格见过镇南王。”
代善点头笑道:“何必多礼?我们兄弟几月不见倒像是生份了许多,坐下说吧。”
“是,大哥。”阿济格微微躬身行礼,将他迎进里间。
桌上有酒有菜,两人不论身份地位,只分宾主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