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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的事一出,这几日的国公府显然有些手忙脚乱。莫说晴华院那厢席不暇暖,便是知阑院的人也热热闹闹地各处奔走。
银荔在晨间出去了一趟,是以不知都有谁来过知阑院。晚橘也一直忙于手头的活,片刻未歇,她只在辰时见过梁二公子的身影。
只是,这梁二公子知晓分寸,在院外站了片刻后便自行离去,并未见他踏入院子。
“思凡哥哥?”陈沅知摩挲着香囊,想来这几日能自由进出国公府的也唯有梁氏一家。
这香囊当真是他送的吗?
陈沅知蹙了蹙眉。
大燕民风还算开放,若是遇上心仪的姑娘,赠一香囊或是旁的信物也不算甚么越矩的事。
可这姑娘若是收下了,那她便是回应了男子的情意,将自己的心一并交出去了。
“这怎么能收呢...”陈沅知嘀咕了一声,打算解下斗篷梳洗一番后,亲自将香囊交还回去。
今日天气大好,因无凉风,整个屋子被日头晒着,暖和不少。
待她才梳洗完,将要出院子的时候,府里突然多了些闹腾的少爷小姐。
他们不过垂髫之年,眉眼间尽是一股稚嫩的孩子气。嬷嬷精力有限,自是比不过孩子的精神气。不出一会功夫,那些个孩子仍是追逐打闹,一片欢声笑语。嬷嬷们却是撑着双膝,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些都是谁家的孩子?”陈沅知尤为喜欢小孩子,他们闹归闹,折腾归折腾,心性却是简单明了的。
“姑娘。今日府上来了些恭贺道喜的亲眷。想来是嫌他们闹腾,扰了长辈之间的谈话,这才让嬷嬷带着来了后院。”
果不出所料,银荔话音方落。便有侍婢前来传话,说是前厅到了好些亲眷,教陈沅知过去说会子话。
陈沅知为难地捏了捏手里的香囊,香囊一日不还,她这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千斤石,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可前厅那厢也催得及,她若不去,着实不合礼数。
思忖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将香囊递与银荔手中:“你替我去跑一趟。定要将这香囊还与思凡哥哥。”
银荔跟着她好些年,行事稳妥,从未有过差错。况且香囊一事着实私密,若非是身边顶亲近的人,她也无法托付于她。
银荔点了点了头,揣着香囊便往客居的南房走。
梁氏一家统共没多少人,他们初来乍到,又对京中的大小事项尚太熟,老夫人客气,硬是将他们留住在府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料。
银荔知晓这是件急事,是以出后院时,加紧了步子。
玉凉门是个拐角处,她埋首快走时,只想着快些将香囊还回去,未能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云梨。
她的肩肘被云梨撞着,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后,袖中的香囊也一并落在地上。
云梨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就将香囊捡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后,浅笑着赔了不是,端端正正地将香囊奉还回去。
银荔原以为她会问东问西,正要呵斥几句,不曾想她性子也软,瞧着与三姑娘一样,都是唯唯诺诺的人。
话到嘴边打了转,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来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也怪不得别人。
直至她走到南房时,正巧遇到梁思凡的近侍何君。稍一打听才知,梁思凡前脚刚出府,是被他的几个好友拉去吃酒了。
银荔一听,颇为着急地问道:“那你家公子可有说何时回来?”
何君摇了摇头:“吃酒一事哪说得准。姑娘可是有事?我正巧要去酒楼一趟,是要捎话还是捎物件?”
银荔迟疑片刻,捎话亦或是捎物件都不太妥当,这香囊还是亲自交在梁思凡手中最为安心。
“何君,我同你一块去。”银荔眸子定定,是打定主意要同他去的。
何君也未推拒,他们主仆本就寄人篱下,能得主人家这般关照,哪还能不识好歹。
马车停在长街的一座酒楼前,银荔一路随着何君,很快便发现了面色泛红的梁思凡。
银荔寻了个堪能说话的地,从袖中拿出香囊说道:“这是我家姑娘教我交还与你的。”
梁思凡酒量不佳,被好友灌了几杯后,经不住酒劲,眼下有些头重脚轻。听了银荔的话,他愣了半晌,还未及细想,这头就率先疼了起来。
“是你家姑娘...让你给我的?”他阖上眼揉了揉眉心道。
见银荔点头后,他反倒是有些喜出望外。
陈沅知昨日说的那番话,他翻来覆去地思虑了一整夜,一想起“长兄”二字,心里终归是有些失落。
梁思凡平日不怎么沾酒,便是好友劝酒,他也会极为克制。今日人前失态,着实是因着心里装了事。
可眼下,陈沅知竟差侍婢送了一香囊过来。
“当真是她让你给我的?”梁思凡仍觉得不可置信,他甚至以为是自己醉了酒神智不清,是以又问了一遍。
银荔觉着奇怪,不过是还香囊罢了,还需反复确认吗?
她方才说话时已然十分顾及梁思凡的脸面,只说“交还与他”,没有直接挑明她家姑娘的心意。
可梁思凡这厢怎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
她轻轻地皱起眉头,再说话时,语气生硬道:“是了。烦请梁二公子莫要再送回去了。”
梁思凡接过那只黛蓝色香囊,这香囊虽瞧这是女子的样式,可这颜色却是男女皆可佩戴的。
银荔见他浑是酒气,说话时神情怪异,她没有多说什么,交还香囊后便离开了酒楼。
梁思凡怔怔地望着银荔的背影,最终将眼神落在香囊上,他摩挲着香囊,小声嘀咕着:“沅沅赠我香囊,是为何意?”
思及此,他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挂于腰际,再吃酒时,心情便好了不少。
国公府那厢,陈沅知正与亲眷寒暄。
见银荔回府后,她压低声音问了香囊一事,听闻香囊已物归原主,这才松了口气。
十月初九,二姑娘的吉日。
这日天朗气清,国公府上下一派喜庆。
晴华院那厢一早便忙碌开了,到了这会陈容知已然换上嫁衣。她今日一袭曳地刺金嫁衣,一整套珠玉荟萃的“囍”字头面,衬得她雍容华贵,娇妩明媚。
这等大喜日子,饶是陈沅知有意避着,也不得不去晴华院搭把手。
陈容知见了她,仍是没有甚么好脸色,但是较刚出事的那段时间,脾气已是收敛许多。
她端坐于铜镜前,唇色鲜丽,柳眉细长,虽不比陈沅知,却也算是贵女中的翘楚。若非性子骄纵,心思蠢毒,仗着吴氏替她的谋算,倒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陈沅知盯着她的身影,五味杂陈。
迎亲队伍来的时候,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除了红色衣裳彰显喜庆外,无甚排场。
炮仗锣鼓皆有,然而炮仗哑哑的,锣鼓声轻轻的,跟没吃饱饭似的,了无生气。
吴氏一见这迎亲队伍,骤然红了眼眶。这么些亲眷权贵瞧着,她一身怒气无处可泄,只能掐着自己的手臂,暗自较劲。
陈弦也觉得丢人,他觑了吴氏一眼道:“早教你不要这么声张,你非得按照正室的规制来。你瞧四殿下敷衍的劲儿,哪把这事放在心上。知晓的是我们疼女儿,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国公府没骨气,做个妾室也要锣鼓喧天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晓。”
吴氏本就觉得难堪,被陈弦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舒服。她本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自然是想给她最好的。
她原也想通了,二姑娘既失了身,日后恐寻不到更好的人家,四皇子虽不比二皇子,至少也是天家的人,是多少姑娘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门楣。
眼下陈容知虽是个妾室,往后就说不准了。
只要有本事有计谋,坐上正室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料这四皇子当真是欺人太甚。还没嫁过去就给了一下马威,嫁过去后也不知会如何刁难欺辱她。
这后边的事还来不及等她细想,前来恭贺道的人已然挤了满堂。
此次喜宴,陈弦将无甚交情的人都撇除在外,单给那关系好的,抑或是朝堂上有脸面的权贵发了帖子。
李缜是朝中新贵,这帖子自然少不了他的那份。
陈弦知晓李缜的性子,他素来不喜这些喧嚣的宴席,故而在送帖时,也没想着他能亲来。
直至在府外瞧见他凛然身形时,陈弦讶异地张了张嘴:“李大人来了。”
多少帖子都拒了,怎偏偏来参加二姑娘的喜宴。
该不会也是来瞧笑话的吧?
他偷偷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少年模样,可他一身玄衣,光往那一站,便有着常人没有的气势。
李缜是大燕最年轻的状元郎,才没几月的时间,他便已接连破格高升,是朝中不容小觑的新贵。
思及此,陈弦很快就收起了这样可笑的想法,李缜何许人,哪会闲得来瞧笑话?
“外头天冷,大人快到里头来。”
旁人恭贺,陈弦只站在门槛外边上招呼。唯独李缜来时,他三两步凑上前去,只差亲自将人从马车上迎下来。
李缜背手站在国公府府门前,风吹得布帛肃然作响,他头一回打量起檐下的匾额。
昨日翻/墙进来时,由不得他细看,走了好些弯路。
眼下白昼更替,日头高悬,他这才瞧清了国公府的布局规划。
一进府内,原先聊得热闹的权贵纷纷凑到他的跟前,都想借此同他说上几句话。
奈何李缜眼神凌厉,只那么轻轻一瞥,众人便噤声后退,回到自己的座儿上。
陈弦被他的气势吓着,脊背出沁出一片冷汗,这人瞧着不像是来恭贺道喜的,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可国公府与他...好似并无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