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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发现满脸的泪水和血。
宋慈站在她身边抚着她的胳膊，看见颜清这个模样她浑身紧绷，眼角竟然酸涩不已。
明明从前他对颜清过分到那样的地步，她曾经发誓过如果再有见面的机会一定不会让颜清和顾江川再有以后。
她无论如何都一定会阻止这两个人重新在一起。
可是眼下看见这样的颜清，她忽然觉得算了吧，这么多年真的都不好过。
颜清不好过，不见得顾江川就真的好过。
深呼吸一口气，宋慈也放声大喊：“顾江川，你哪去了快点出来。”
“有没有听见我们再找你。”
“顾江川，你人呢——”
她一声一声的让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颜清捂着胸口突然蹲下了身子。
似乎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极为难以接受，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让她觉得活不下去。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颜清捂着脸哭的声嘶力竭，“明明说好的呀，我的安稳人生你要全部负责还给我，为什么啊。”
思及此她像是又有了莫大的动力突然起身，又开始疯狂地喊着顾江川的名字。
从洗手间刚出来的顾江川一阵郁闷，偏着脑袋对沈让说：“还好没上飞机，不然的话……哎……”
刚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一声声悲怆的呼唤声。
沈让顿下脚步，迟疑地看他一眼：“顾总，这是……”
颜清的声音太明显，相处这么多年仅仅是一两声他都能够快速的反应过来，眼下又是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
急忙回过脑袋去看声源处，那是颜清啊。
她穿着褶皱的白衬衫，刚刚长长到耳旁的短发因为刚才用力出汗粘在一起，额头上红肿一片，甚至脸上都是惨不忍睹的鲜血。
她转着圈圈大声尖叫，崩溃的样子顾江川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痛到无法接受。
只一眼，他感觉自己心都碎了。
快步走过去将她狠狠的拥入怀中，颜清也是才反应过来，她愣愣的抬起头在他怀里怔忡出神。
好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摸他的眼睛他的鼻，最终浑身颤抖的在他怀里面崩溃大哭，这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失而复得。
他温暖的怀抱就像是港湾，颜清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仿佛做了一个梦一样。
“顾……”
她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这三个字竟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顾江川低下脑袋红着眼睛去蹭她的脸，用尽这一生最大的温柔轻声说：“阿笙，我在这里呢，我没事啊。”
“你是不是疯了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关机不理我。”颜清狠狠的捶着他的胸口，每一下都带着莫大的力气，可是等到落下时又是轻柔的几下。
像是忽然一下回过神，颜清慢慢从他怀里面仰起头再一次去摸他的脸。
她这样脆弱的样子让顾江川想起来当初得知这一切都是冤枉了叶家害死了叶笙时，突然间得知颜清就是叶笙的那种感受。
顾江川深吸一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乖，我没事了。”
看着她的模样他心口抽痛，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戏剧化，该分开的他们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意外重新相遇，原谅彼此。
沈让看着他们两个也是一阵感慨，抿着唇淡淡的笑。
回到顾家，颜清一路上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下车时目光都还紧紧地胶在他的身上。
从来没有这样感觉的沈让自然是感受不到这样的感觉，于是带着公文包将车开走去了公司。
颜清被他安置在沙发上，进厨房给她抬来一杯水。
蹲在她面前抬手摸她的脸，“吓坏了是不是？”
颜清点头，抿着唇又是红了眼睛，“那个时候我都在想，要是你死了的话我就跟着你去吧，一个人活着太难了。”
顾江川被她的这句话弄得喉头哽咽，却还是没好气的拍了一把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傻子，谁让你做那些傻事情的，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应该好好活着。”
“你要好好活着，然后这样子的话才能够用我的命去换你死去一次的命。”
颜清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慢慢勾住他的脖子拥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顾江川，纵使当初在你让我失去孩子的那一瞬间后我是真的恨透了你，可是我也没有想过真的让你去死。”颜清声音细细柔柔，她咬着牙齿低声细语，“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不是说要给我安稳人生吗？为什么又要离开。”
顾江川听着她的声音，心尖微微颤抖。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还能够被颜清原谅，过去那么多年里，他都一味觉得都是颜清的错，以至于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后来一朝被揭穿，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荒唐可笑的人。
手指抖着抚上了她的后脑勺，顾江川低声说：“对不起，阿笙。”
对不起的是当年对你做的一切，对不起的是当年叶胜安入狱后自己得知他去世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她，对不起的是这么多年来因为顾江心而让她受伤。
颜清点点头，“我原谅你了，真的。”
晚上睡觉时顾江川坐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这样耐心的坐在床前看她安睡。
颜清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顾江川坐在房间里面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离开。
他没有回卧室反而是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合照。
照片上是他们四个人。
指尖轻轻地落在颜清稚嫩的脸上，他忽然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还是跟从前一样傻。
看着顾父依旧温润的脸庞，顾江川眼眶有些温热，“爸，我会好好对她，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辜负她的真心。”
顾父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过去不以为然，眼下才深知那其中的意思。
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真心。
顾江川微微仰起头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椅子上，颜清她这么多年来，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她的初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