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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宛之验过了字据,确认没有什么纰漏,这才给离月一个眼神,让她把顾更言给放了。
这么丁点儿事儿本就不足以能够动他,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人是非放不可的,一向机关算尽的顾玄也就是爱子心切,不然不会连这点儿弯弯绕绕都想不明白,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爹。”被侍卫放开后,顾更言跑向了顾玄,喊了一声。
绑走云疏和以箭穿信都是他一人所为,为的就是给陆宛之点苦头尝尝,可没想到竟然被陆宛之倒打了一耙,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直到刚刚他看见父亲立字据的模样,才知道今日之事他做的有多蠢,明明父亲就叮嘱了他,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坏了大事,他不以为然,认为自己这个计谋绝顶的妙,等把陆宛之给绑了,看她还怎么嚣张,可事已至此,他不仅没得偿所愿,还连累了顾家。
如此想着,顾更言心内霎时间被怒火填满,直直的冲上了头顶。他愤恨的仇视着陆宛之,眼睛里能窜出火苗来。旁边站着的侍卫们都配着刀,顾更言就近从一个侍卫腰间抽出来一把刀,举着往陆宛之的肩膀上砍来过去。
谁都没想到顾更言竟恼羞成怒到此地步,所以毫无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更言已经冲到了陆宛之的面前,刀刃距离陆宛之还不到一臂之远时,云疏从她的身后急急地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好在陆宛之及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云疏,往侧面一推,自己的身子则往后仰了仰,往后趔趄了几步,这才躲过了一劫。
侍卫见状,纷纷上前把顾更言给制住,夺了他手里的刀。
“你没事吧?”陆宛之关怀的问道。
云疏摇了摇头,可陆宛之还是看到了她小臂上的一道血痕,刚刚情况紧急,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要不是云疏上前为她挡了这一下,她可真的就要断送在顾更言这个兔崽子的手里了。
顾更言被人钳制着,还一直不死心的扑腾,嘴里尽是嚷着些不堪入耳的话,陆宛之皱了皱眉,横来他一眼。
“顾相,这次,本宫断不能就这么放了二公子了。”陆宛之的声音极冷,似数九寒天中,冰雪深处最坚硬的那块冷冰。
顾玄眼见此事,也自知不能再辩驳什么,只能深深的俯首,忍痛说道:“逆子不知悔改,请太子妃秉公处置。”
“好,顾相不愧为我大梁的肱股之臣,如此明辨是非,大公无私,值得我朝上下佩服,有顾相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说罢,陆宛之冷哼一声,带着人回了东宫。
“将人送去刑部大牢。”陆宛之冷着脸下令。
“是。”傅骁得令,指挥两个小侍卫把顾更言给捆了,送去了刑部。
“告诉刑部尚书,此人以下犯上,意图行刺本宫,一切照着规矩来,但别伤了他性命。”陆宛之又叮嘱了一句。
“是。”
就这样,顾更言被扔进了刑部的大牢里,顾玄几次想施压,让刑部放了顾更言,都被陆宛之给挡了下来。无奈,他只好买通狱卒,令顾更言在大牢里好过些。这期间,顾更言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在牢里过的也还尚可,可惜没过几天,这事儿就被刑部尚书发现了,将那狱卒调了岗位,换了一批新的上去。
“太子妃,为何要将人送到刑部,又不杀了他呢?按照我朝律法,顾更言不仅罪该万死,还得抄了家产才算。”离月问道。
“刑部尚书周严,人如其名,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不欺软怕硬,最是公正。顾更言行刺我之事,若是我亲自来处里,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说我失了偏颇等等。交给刑部,不管结果如何,旁人都说不得什么。”
“那,为什么留他一命呢?还有,既然周尚书如此铁面无私,又怎么会听您的话,留他性命呢?”离月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等着陆宛之一一解答。
“留他一命,自然是还没到杀他的时候。至于周尚书为何听我的话,离月,动动你的脑子好吗?”陆宛之无奈又宠溺的拿手指戳了戳离月的小脑袋。
“啊?”离月一头雾水的瞧着她。
“噗嗤,离月姐姐,太子妃可是周尚书的主子呀!”云疏在一旁沏了杯茶,送到了陆宛之的手上。
听云疏这么说,离月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呀,我这不是忙忘了嘛......”
“哈哈哈哈哈......”三个人咯咯咯的同时笑了起来,将要落山的太阳留了一层灿灿金光,柔和的落在了她们的肩上,看着都温暖了许多。
太阳落山,月亮高高的挂在了夜空中,与闪烁着的群星交汇,守护着人间的,每一寸土地。
“云疏,你的胳膊没事吧?”陆宛之拿了些药,来找云疏。
“没事的,太子妃别担心。”云疏乖巧的回答。
“我给你带了些药,对伤口恢复都是很有裨益的,你要按时涂,这样才不会留疤。”她拉着云疏的胳膊,仔细的瞧了瞧,言语间满是心疼。
“这点儿小伤,不妨事的。太子妃,您没事就好了。”云疏言语恳切,正中陆宛之的内心。
“当时的情形那样危急,你怎么如此胆大,直愣愣的就冲了上来。就是侍卫们面对这么一个失了心智的人,也不敢赤手空拳的往前挡道啊。”陆宛之问道。
“太子妃,您屡次救我于水火,要不是您,我大约就已经死在顾更言要强娶我的那天晚上了,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说话,全是仰仗里您。再说了,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惹出了这些许麻烦,是我太笨了,才将太子妃置于险境,差点就......”话还没说完,云疏便哽咽了,眼泪如同黄豆一样,大颗大颗的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打在了她手中的药膏上。
“好了,别哭了。这件事真的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今天这么一出,我也不会有借口把顾更言给绑了扔进刑部,这样也算是恶有恶报。”陆宛之柔声安慰道。
“云疏在此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太子妃身处险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好好的护着您。”云疏盯着陆宛之说道,坚定又真诚。
“好,那你也得先把伤养好,才能保护我对不对?把药涂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来我房间找我一趟。”陆宛之拍了拍她因抽噎抖动的肩膀,说道。
云疏点了点头,陆宛之便踏出了房门,准备回去睡觉了。
她慢吞吞的往房间走着,突然看到了窗前种着的几株桂花,这些日子没顾得上照料它,竟也零零散散的开花了。这几株桂花,还是萧穆然亲手栽种的。
“许多文人雅士都不爱桂花,说它太过张扬,你为何偏偏独爱桂花?”萧穆然问道。
“因为,我喜欢它这么热烈的香味啊。桂花和别的花不一样,既然香,就香的很浓烈,九里之外的人都能闻得到,从不掖着藏着,搞那些虚伪的幺蛾子。世人常批判它不知收敛,太过出头,可我偏爱它这一份纯粹和勇气,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让人一提到香味,便能想起它,就算面对这么些文人酸溜溜的话,也能挺直了腰杆儿,继续香。你不觉得,这很难得吗?“陆宛之捻了捻手心的几朵干桂花,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样的观点,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虽然这字句凌乱了些,但我觉得,你的说的很不错。”
“你就是在说我读书少,说话不通顺是不是!”
“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啊!”
回忆里,她追着萧穆然一通打,治的他服服帖帖的,自那次以后,他就寻来了几株桂花,亲手栽种在了她的窗前,因为不会料理,所以从前并未开过花,而今,种花的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亦是劳心伤神,没什么心思料理它,却不想,它竟然静静的开花了。
“你既然叫九里香,能把香气送的那样远,是不是能托你替我捎几句话给他呢?“陆宛之痴痴的瞧着桂花,一阵凉风吹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晃过神来。
“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她望了望桂花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过了半个月,陆宛之不知为何,突然想回家看看,这么久都没去过,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又落了一层厚灰。从她拿到玉佩后,她就没再回去过陆府,反正近来无事,她便只带了离月和云疏去了。
“你们再外边守着,别被人发现就好。等会儿我出来了,再去刚开的那家蜜饯铺子转一转。”陆宛之叮嘱道。
离月和云疏都点了点头,在她进去后钻到墙边一人高的厚草之中躲起来了。
“青罗。”陆宛之轻轻的喊了一声,她一进去就看到青罗在烧纸。
“表姐,你来了。”青罗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继续烧着那些纸钱。
“你来了有一会儿了吗?怎么这么早?”陆宛之说着,拾起了一根树枝,在火盆里扒拉了几下,火苗烧的更旺了些。
“很久没来过了,上次来,还是遇见你那次。所以就想着,提前来给姑姑他们烧点钱,让他们在那边吃的住的都好些。”火光映照着青罗的脸,有几分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