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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夏掩了掩领口,很是羞窘地道:“今日瑾嫣来看我,我都不敢见她,说我歇着觉才推托了。”
澹台望舒一抹坏笑浮上脸庞,促狭道:“若是不如此,你可怎么为我生下孩儿呢?”林半夏气哼哼地道:“谁愿生谁生罢了。”
澹台望舒见她着实羞窘,反手将她横抱起来,林半夏踢腾着脚,他怕她闹腾着跌下来,忙道:“我知道了,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罢了。”
将她放在床上,澹台望舒除了衣衫,果真就在她身边静静地躺了,两人淡淡地说着话,说着说着,没了林半夏的声响,澹台望舒侧头一看,她困意不堪,眼皮直打架,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便神色安稳,悠悠睡去了。
望着她恬淡的睡容,澹台望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来,轻轻地在她额边烙下一吻,又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将她牢牢搂在怀里,静静地望着她安然的脸庞,兀自微笑。
朦胧一觉,到了天亮。
凉月宫里很是寂静,第一缕晨光打在林半夏的脸上,她抽动了几下眼皮,陷在昏昏梦乡里的意识便有些清醒,却觉得自己颈子下略略有些硌得慌,转了转头,细细一感受,却是一条人胳膊,她睁开眼睛来,正正对上澹台望舒虽然有些憔悴但亮得很是温柔的眼睛来,他眼中淡布的几丝血丝,瞧着倒是可怜。
她讷讷地道:“你……你怎么没走?”
澹台望舒侧躺着支了头,长发散在枕上肩头,泛出个柔情蜜意的笑来,“几日都不曾与你一同用膳,想与你一同用了膳再走。”
林半夏面上红了一红,便是为这个?
澹台望舒直起身来,唤人进来穿衣,慧心走进来,先给他洗漱了,白芷端了水盆子,上前笑道:“娘娘,快些起来吧。”
林半夏掬了清水,净了脸,由着白芷给她穿衣裳,晨光溜进凉月宫内,洒在地上,映出澹台望舒的身形修长挺拔,身周仿佛蒙了一层金光来,她望着呆了一呆,心头却莫名浮起些感受来,或许,这就是她曾梦寐以求的模样么。
想了一想,澹台望舒回过头来看她,对着她微微一笑,她低下头来,穿戴好了,那膳食便端了上来,澹台望舒携了她的手,坐到了饭桌前,那呈上来的饭食,今日却有些特殊。
一碗细细的面摆在桌上,洒了细碎的葱花,青白相间,虽然清淡却也飘着香,很是勾人食欲,诚然是一碗长寿面。林半夏却有些愣怔,“这……”
澹台望舒握住她的手,语气带了几分歉意,道:“朕知道:你的生日早过了,只是为你补一补,日后我定然记得,为你过正经的寿辰。”
林半夏呆呆地瞧着他,他眼眸里星光闪动,很是明亮真挚。她的生辰在五月十七,半夏时节,那时两人还是相见生恶的仇人,如今……
她垂下头来,心中莫名有些动容,这一份心,却让她也瞧得分明,他竟是在全力弥补往日的过错,恨不得将所有再从头来一遍,将好的东西再捧到她跟前来。
只是,这……
澹台望舒又道:“朕知道:太过简陋了些,只是眼下还有些隐秘,不好让人知晓,半夏,你等着我。”
他语气诚恳,林半夏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很好。”
说着,捧起面碗来,一口一口吃了,澹台望舒微微笑着,陪着她用完了膳食,才起身走了。
林半夏回身进殿,白芷上前笑道:“娘娘吃这面,可有什么不同?”她愣了一愣,道:“怎么不同了?”
白芷喟然一叹,道:“这可是皇上亲自做的,一早起来做了,就为了给娘娘补过生辰呢?”
林半夏哑然,原来竟是如此么?怪不得吃起来,倒有些半生呢,她忍俊不禁,露出笑来,白芷瞧她笑得奇怪,不由纳闷道:“娘娘笑什么?皇上肯为娘娘亲自下厨了呢。”
林半夏忍了笑意,道:“没什么。”
白芷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看她不肯说,才自己退下了。
过了些许日子,澹台望舒每日夜夜都来与她同寝而睡,林半夏白日里就与玉嫔和楚茗烟,漫过着宫中日子,倒也自有自己的乐趣。
总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碰到一处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倒是有些年少之时,闺中好友的意味。楚茗烟也私下里问过玉嫔的来处,只是郁瑾嫣诚然是赤诚待人,并挑不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机来,倒也聚在了一处。
过了几日,凉月宫收到帖子来,说是太后娘娘出宫侍佛,那随行的宫嫔中便有林半夏的名字,要走上两三日,诚然是,林半夏还挂着个昔日太子妃的名头,大小是个贵嫔,得太后下旨随行,也是一份恩宠,不得已便收拾了行囊,待了明日,一同与太后出宫。
是夜,澹台望舒便阴沉了脸来了凉月宫,林半夏看着他一脸不高兴,便有些好笑,道:“太后娘娘让我随行一同礼佛,是好事,不过两三日罢了。”
澹台望舒幽幽一叹,很有些伤情的意味,“朕一日瞧不见你,心中便难受得很。”林半夏笑了,安抚了他一同入寝,两人**了一团,才作罢。
澹台望舒道:“去便去罢,左不过也就两三日就回来了。”
林半夏好笑得紧,抱着他,道:“你倒是不怕我去了,一心向了佛门。”
澹台望舒眉头一跳,冷哼道:“你敢。”
林半夏吃吃而笑,拥着他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林半夏起了早,去了承寿宫,随行宫妃不多,有她,还有苏漫漫,也有其他几位宫嫔,她倒是不大相熟,不过想来去礼佛,是静心诚意,倒没什么相干罢了。
众妃在殿前立了许久,她站得偏远,不欲凑那个热闹,苏漫漫却狠狠地向她的方向看了几眼,她向来不欲理会她,自然是当做了没有看见。
承寿宫主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屏息规矩行礼,头上传来太后的声音,道:“都起来吧。”
林半夏抬头一看,太后身侧却立了一个妙龄佳人,端庄秀丽,有些意外,却不知是谁,苏漫漫上前了一步,扶了太后的另一边臂膀,那妙龄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向她行礼,声音也是分外的动听,“宁安见过贵妃娘娘。”
林半夏不由得意外,这竟是如今的宁安公主,贺雪归?
苏漫漫见了贺雪归,昔日的意想敌人今日倒是太后身边的义女,自然是不同往日,态度更是和善,“公主多礼了。”
太后笑道:“我们走吧,莫要耽搁了。”
贺雪归微微一笑,并着苏漫漫出了宫,上了轿辇,太后的凤驾到了宣和门,才有马车候着,贺雪归扶着太后上了马车,一并与太后同乘。
苏漫漫站在一旁,很是有些不平,以身份尊贵,到底她是贵妃,是太后之下的唯一一人,按理说,能与太后同乘的,只有她才有资格。没想到,这收来的义女宁安公主竟然如此得太后偏爱?
她咬了咬唇,自上了后面的一台马车,林半夏坦然登车,却不理会这些,上了车也只是静静养神。
马车出了宫,侍卫林立,不知道行了多久,才到了京郊的云隐寺。
云隐寺是皇家寺庙,气派威严自然壮观,那寺中的尼姑迎了出来,亲自将太后迎了进去,林半夏跟在人群中,不显其眼。
入了大殿,太后虔诚地向那慈眉和善的佛祖行了礼,与那尼姑寒暄起来。这侍佛之行中,还有一项抄写经书的工作,旁的宫妃均是不愿,一时没人作声。
林半夏思来想去,这抄写经书虽然累人,但到底是落些清净,便上前道:“臣妾愿意抄写经书百遍,为国祈福。”
太后转头看她,笑容里倒是有了几分赞许,道:“难为你有心。好,你便随大师去吧。”
林半夏道:“臣妾遵命。”
苏漫漫瞧她站出来,倒得了太后几分喜爱,只是这抄写经书本就无人愿写,林半夏既然自愿站出来,倒是省事不少,只是她却看不过眼,又上前道:“林贵嫔一手簪花小楷很是好看,写了来更是几分真意。”
林半夏回过头去看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太后却似恍然,道:“贵妃说的是。”
林半夏福了福身道:“臣妾知晓。”说罢,跟着淡黄色僧袍的尼姑出去了,贺雪归扶着太后而立,看着林半夏远去的背影,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这就是,昔日的太子妃么?
林半夏跟着那尼姑走了些路,拐过了几重院落,进了一间净舍,那尼姑双手合十,虚虚让了一礼,道:“贵嫔娘娘,这里有书房,也有卧铺,抄写经书很方便,也是你的住处。”
林半夏跨进一步来转头细看,倒是干净整洁,也合十行了一礼道:“谢过师傅。”
那尼姑眉目清淡,客气有礼,“经书在案上,抄经前需净手焚香,心中佛经一念,需得万分虔诚。”
“我知道了,必然万分虔诚,抄写百遍祈福。”
林半夏点了点头,应了,那尼姑瞥了她一眼,合了什又拜了一拜,退下了。
林半夏清净下来,自然是放松了一口气,已有小尼姑将她的东西放置好,她淡淡地坐在窗边,想到这几日倒是意外的清净些。想起这个,她不由得想起澹台望舒很是郁闷的脸庞来,不由得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