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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看她,林半夏道:“多谢太后娘娘垂怜玉嫔。
太后娘娘这虽然是罚,本意却是让玉嫔能多吃些,能早些习惯京中的风土人情,也是怕玉嫔吃的不好身子便会弱了。”
说罢,转头道:“玉嫔,还不快谢过太后娘娘。”
郁瑾嫣听话地站起身来,向着上首福了一福,很是乖顺地道:“臣妾不知太后娘娘对臣妾这么好,实在是不该如此,我一定会多吃两碗的。”
她本就是异域人,模样看着很是小巧,惹人怜爱,这话一出,倒是让太后笑了起来。
婉妃坐在一旁,眼中看着耳中听着这一场闹剧,心头很是疑惑,到底是一场风波而过,不便明说,便按下心头疑惑,笑着同太后说起话来。
这一顿饭,吃得可着实不容易,终于吃完了,撤走了膳食,众人便坐下陪着太后闲聊。
聊了一会儿,帐外响起唱喏来,“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离座起身行礼,澹台望舒走进来时,倒是一脸春风满面,听着众人山呼请安,扬声道:“起身吧。”脚步不停地向上座而去。
太后瞧着他一脸喜色,笑问道:“皇帝这是有什么喜事?高兴地这个样子?”
澹台望舒行了个礼,起身笑道:“母后猜的也算准,虽算不上什么喜事,倒也是一桩好事。”
太后扬眉,诧异地问道:“哦,什么事?”
澹台望舒撩了袍摆,坐了下来,贺雪归便往后退了一退,以示避嫌之意,澹台望舒笑着道:“儿子晨起打猎,便猎着了一头鹿。”
这可算是喜事,北山围场的鹿类或许是这近百年来,皇室之人每年都要猎鹿,起了自保之心,都藏得严实,寻常时候很是不好看见。
便是在射鹿大典上,才着了人独去哄这些鹿群,寻常之时,这鹿群警觉,很是难猎。
闻言,太后果不其然便笑了开来,道:“这倒真算得上一桩好事。”众人也纷纷称赞,你一言我一语,热闹至极。
林半夏坐在下首,微微浮起笑意来,耳中突地却听座上太后关切地道:“可伤着没有?”
林半夏心中一紧,急急抬起头来,看向澹台望舒,澹台望舒虽然并没有瞧她,却仍明显地感觉到她急切的目光来,不由得浮起笑意来,口中却故意慢条斯理地道:“一些小伤……不妨事。”
她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太后也慌了慌,急忙问道:“伤着哪儿了?让哀家看看。”
澹台望舒笑着按下了太后的急躁,温言如水,听着似是宽慰太后,那话音慢慢吞吞,却是说给某人听得一般。
“无妨,不过是被树枝挂破了衣衫,倒不至于母后如此紧张?”
太后闻言,才略略放下心来,嗔怪地道:“你这孩子……倒是吓唬哀家。”
众妃纷纷窃笑,林半夏心中也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好笑又气恼,原来他是故意的。
澹台望舒环视了一圈,笑道:“今日倒是都在。”
太后笑着答道:“便是哀家唤她们过来,也热闹热闹。”
澹台望舒点了点头,道:“原是也该如此。”说罢,又抬起头道:“过几日是射鹿大典,这四处便有野物出没,若是无事,便莫要靠近了禁线。”
众妃纷纷矮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众人落座,菡芝便奉上了茶盏,澹台望舒含笑接过,淡淡地呷了一口,眉目淡然,太后便仍与众人说着闲话,一派热闹和谐的模样。
蓦然地,婉妃突道:“今晨,臣妾打帐中过来之时,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太后接口问道:“什么奇事?”
婉妃左右看了看,面上露出似是有些为难的神色来,澹台望舒虽然低着头喝茶,并不怎么掺和,眼角余光处却也瞧见了她的异样来,淡淡地垂了眉,不动声色地听她要说些什么。
婉妃想了一想,又露出了笑意来,道:“臣妾打林贵嫔和玉嫔的帐子过来时,却不知是听见了哪座帐子里传出了些哭声。”
林半夏心中微微一颤,玉嫔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澹台望舒抬眼扫了下首一眼,林半夏面上神色倒是坦然,仪贵人也是一愣。
太后皱眉问道:“哭声?”
婉妃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道:“臣妾听得不甚真切,听那声音倒是委委屈屈的,很是可怜。”
太后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后宫治下,向来求的是恩威并施,待宫女若非罪过,一向温善,才能显得出皇室厚德,婉妃说这话的意思,可是后宫之中,谁私下里对着宫女很是苛责,德行浅薄?
再者,宫女入宫,有的没的便都算皇上的人,如今在秋狩营中,出巡在外,私自悲切,还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她沉下脸来的模样,倒是有些威严,沉目看向林半夏和郁瑾嫣,不悦地道:“可是怎么回事?”
林半夏心思微转,此时将事情揭露出来,可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事?有甚者,或许还要背上指使奴婢陷害旁人的罪名,她想了一想,正待出声,身旁玉嫔却上前走了一步,昂然道:“是我。”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林半夏也偏过头去看她,神色很是震惊,她要说些什么才能将这事揽过去?
仪贵人听了婉妃适才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惴惴,莫非是悯枝被林半夏发现了?正在思绪萦回间,却见玉嫔踏出这一步,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放下了些心,又起了看笑话的样子,冷笑着看着她要说些什么。
太后沉目问道:“出了什么事?”
玉嫔站在当地,一时有些喏喏,她想得与林半夏一样,此时说出悯枝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婉妃的话摆在那里,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势必便要让仪贵人提高了警惕,到时候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不好。
只是她想的周全,一时情急之下踏出这一步,夺声承认,却突然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回太后的话。
太后不悦地皱着眉头看她,这早宴之时的情形,虽然已经过去,但仍让她心中不满,此时却又是她?一个边域女子,是皇恩浩荡封的嫔,怎地如此妇德卑劣?
“是你帐中的宫女在私自悲戚?”太后沉声问道。
玉嫔顿了一顿,便横了一条心,豁出去了自己,道:“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帐中的。”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意便冒了出来,道:“为了什么事?”
玉嫔低着头道:“晨起之时,臣妾梳妆之时,那丫头手脚不知轻重,扯落了臣妾的发丝,臣妾吃痛难忍,一时情急便回身打了她,她……她便是因为这个……”
这理由倒合情合理,也没有什么漏洞,虽然伸手打了侍女,但一时吃痛,也是情有可原。
但既然被婉妃说了出来,也不能就此忽略了,饶是因为这个让宫女私自悲戚,也是一桩过错。
太后沉眉不语,仪贵人此刻便得了性子,冷嘲热讽地道:“玉嫔娘娘手也太狠了,便是那宫女的过错,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连娘娘走了,还在帐中哭泣,可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疼呢?”
她这一番火上浇油,太后的眉头更皱,脸色更沉,帐中一时寂静无声,无人说话。
太后转过头来,看向澹台望舒,道:“此事,依皇帝之见,该如何?”
澹台望舒将众人的反应和话都尽收眼底耳中,面上仍是淡然地很,听见太后问取他的意见,便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婉妃,道:“既然是婉妃发现的,婉妃说说,该如何处置。眼下,你的位份最高,后宫诸事却还要问到朕的头上来么?”
他语气虽淡,但说的话却不算轻,婉妃慌忙起身行礼,请罪道:“是臣妾的不是。”心中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做什么,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澹台望舒抬眼睨了她一眼,道:“是与不是倒无妨,总是出宫在外,一时不察也是有的,可既然是你听见的,便由你来处置。你一向宽宏公正,交给你,也不会出现什么徇私枉法的事情。”
婉妃心中更是一震,澹台望舒这话的意思含了怪罪她的意思了,怎地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还影响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但听澹台望舒语气淡然,却是给她留了颜面在里头,不由得低首谢恩道:“谢皇上抬举。”
说罢,站起身来,想了一想道:“玉嫔打了宫女,虽然情有可原,但让这宫女私下悲戚,也是大不敬之罪。看在玉嫔入宫不久,尚不明了宫中诸多规矩的份上,倒是不如罚她在帐中思过,好好反思己过,修缮妇德,以明皇恩。”
澹台望舒不置可否,转了转头看向太后道:“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想了一想,道:“身为宫妃,如此做确实有辱皇家颜面。我看婉妃说得不错,这样办也好。”
澹台望舒淡淡地点了一回头,抬头看向玉嫔,道:“玉嫔?”
郁瑾嫣矮身跪下,道:“臣妾在。”
澹台望舒声线无甚波动,“婉妃和太后说的话可听见了?罚你自即日起在帐中思过,直至回宫之时,你可领罚?”
郁瑾嫣俯首行礼,道:“臣妾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