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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众人惊呼,却看那第一支羽箭正正射中红心,第二支紧接其后,并在一起,而第三支却直直地从那第一支箭尾处穿了进去,将那箭杆射成了两半,这三支箭接连射出,威力自然不可比例,便在那第三支箭头没进去之时,那草靶子竟然承受不住,靶心顿时脱落了靶子,便是如此,余威甚大,第三支箭挟着势头,又飞了几米,定定射入那靶子后面的树干中。
场中静寂片刻,勃然爆发出如雷的惊呼声,傅沉云三箭齐发,博得满堂彩,自己倒是也不骄不躁,低头向着温肃世子行了礼,道:“世子承让。”
定辛到底年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转看傅沉云,眼中顿时充满了敬佩崇敬之意,道:“太厉害了。”
傅沉云淡淡行礼,澹台望舒走上前,两人齐齐转头行礼,他朗声而笑,对着定辛道:“怎么样?可服气?”
定辛连连惊叹,道:“若是傅大人在场,这射鹿大典却不该是我拔得头筹。”
傅沉云拱了拱手,道:“世子谦虚,能在马背上射的三头鹿,很是了不得。”
澹台望舒满意地瞧着两人你来我往,定辛看了傅沉云一眼,心中崇敬之情却如滔滔江水泛滥不绝,转向澹台望舒道:“皇上,我可否请傅大人教我骑射?”
澹台望舒内心贼笑,这原本是情敌关系,如今这境况,却是想抢也抢不得了,面上却云淡风轻道:“这你可问不得朕,要看傅大人是不是要收你这个徒弟?”
傅沉云面上一愣,定辛却知晓他是默许,顿时欢欣雀跃道:“傅大人,定辛恳请你教我骑射。”
澹台望舒憋着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傅沉云,傅沉云见他神色,沉吟了片刻道:“我平日里并没多大的工夫,世子若是不嫌弃……”
定辛慌忙摇头道:“无妨无妨,便是定辛紧着师父的时间罢了。”傅沉云推辞不过,只得淡淡地应承了。
澹台望舒笑了一笑道:“好了,定辛,你便是现在此处学上半个时辰,再来寻你师父罢。”转头又向着傅沉云道:“傅卿,跟朕过来。”
说罢,转头先行,傅沉云低低地拱了拱手,便紧跟了上去。
贺雪归和林半夏站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林半夏瞧着澹台望舒走时,瞥过来的眼神中,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禁不住失笑出声。
贺雪归站在当场,倒是懊恼得紧,道:“皇上这……”
林半夏笑道:“皇上自然有他的打算,如今这情形,你却还瞧不出来么?”
贺雪归半晌无言,这靶场中,定辛很是听话地站在靶场前练习,众人纷纷看了一会儿热闹,便也散去了。
望着定辛的背影,林半夏摇头笑叹,这少年,却不知道已掉进了澹台望舒的圈套中,还兀自开心不已。
两人低头说话,却听背后有人叫道:“林姐姐……”林半夏听见这一声,惊喜地回头去看,果然是玉嫔。
玉嫔站在远处瞧着二人,一脸高兴的模样,兴致勃勃地向二人走了过来,身后的兰若紧紧跟着。
玉嫔上前拉了她的手,兴奋地道:“还好找到你了。”
林半夏笑道:“怎么现在才出来?皇上不是许了你,射鹿大典的时候可以出来么?”
玉嫔晃了晃她的手道:“适才不是太后娘娘在么?我就没有上前,省得她见了我,又是生气。”
林半夏摇头笑叹,玉嫔见着她身后的贺雪归,急忙收了声,很是紧张局促地看了她一眼,贺雪归露出缓缓的笑意来,矮身行礼道:“我先回太后帐中复命。”
林半夏点了点头,她便转身离去,玉嫔道:“姐姐怎么同宁安公主在一处?”
林半夏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还防着公主殿下?可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当时为你打了圆场么?”
玉嫔似悟非悟地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姐姐,你同我来,我与你细讲。”
林半夏被她扯了袖子,一路向前行去,听了她说的话,才知道她早已出了帐子,只是避着太后,不曾近前,却着实看到了仪贵人与悯枝在私下相商。
林半夏神色一动,道:“便回去细说。”玉嫔收了声,两人一同回帐。
话说,傅沉云随了澹台望舒进了王帐,澹台望舒笑道:“今日傅卿为朕赢了定辛,可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应了你。”
傅沉云低头道:“臣之本分,不敢请赏。”言语、神色很是恭敬本分,却听座上澹台望舒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将他的心神轰得四分五裂,“你啊你啊,朕倒是不知道,宁安到底瞧上你哪点了?”
傅沉云蓦然抬起头来,呆呆地道:“皇……皇上……”
澹台望舒神色倒是随意得很,道:“怎么?倒是不知道么?”
傅沉云慌忙低下头来,道:“臣……臣知道,只是……只是皇上怎么……”
澹台望舒大笑起来,道:“莫非,你以为那御花园之遇是偶然了?”
傅沉云听他一说,顿时想起了昔日之事,震惊道:“那……那时……皇上就……”
澹台望舒笑道:“自然是朕安排的。”顿了一顿,将笑意敛了几分,道:“宁安曾向朕请旨,说非你不嫁,依爱卿看,倒是如何?”
“非……非臣不嫁?”傅沉云更是惊讶,他只知贺雪归情意深重,却并不知道,她竟然向皇上请了旨意。
澹台望舒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过桌案,负手道:“宁安并不同意将这话说与你听,她的心意你也明了,她身为一个女子,却有如此磊落坦荡心境,也是让朕惊叹,这才允了她。”说着低头瞧了他一眼,又道:“只是她身份不同,太后也疼爱她的紧,一心想为她指一门好亲事,朕既然允了她,自然也要合她的意愿,这才问你一问。”
傅沉云心乱如麻,脑海中浮起贺雪归温婉的面容来,喉头不由有些干涩道:“若是……若是指了其他的婚事呢?”
澹台望舒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也沉了几分,道:“便是指了其他的婚事,依照她的性子,无外乎便是削发为尼,从此侍佛修行,终身不嫁。”
傅沉云心头一窒,她,竟然有如此决然的心境?还没等他想完,澹台望舒又道:“便是她不愿为后一事,想必你也明了,此事若是你不允也罢了,朕倒是瞧着云隐寺中清净,或许可为,又或者,朕再为她修一座寺庙也是不打紧。”
听了这话,傅沉云顿时慌张起来,道:“公主殿下秀美无双,却是不能如此,还请皇上三思。”
澹台望舒浮起淡淡的笑意来,道:“朕三不三思不打紧,傅爱卿,或可回去好好思量一番。”
傅沉云脑海中嗡嗡作响,心中便只一个念头,决计不能让贺雪归遁了空门,孤独一生,道:“微臣遵旨。”
澹台望舒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看他待行礼告退,又道:“对了,你也见了温肃世子定辛?”
傅沉云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还以为是说今日拜师之事,道:“温肃世子善学有礼,便是习穿云箭法也……”
澹台望舒打断了他的话,道:“嗯,你也觉得甚好,太后便有意将宁安许配给他。”这话一出,傅沉云心头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浑然不知是何滋味了。
见他神思不属,澹台望舒自知已经提点敲打到位了,剩下的便由他自己去琢磨纠结了,心中却似舒了一口气一般,笑道:“你便回去吧,想好了再来回朕的话。”
傅沉云这才如仪行礼告退,澹台望舒望着他出了背影,实在是憋不住内心的暗笑,露出笑意来,余成德在一旁暗自腹诽,皇上这招数果真是高明得紧,便是留了一条路,也是让傅大人着实不会去行的一条路。倒是为了宁安公主,真真儿费了许多心思。但是怎么说呢,欠了宁安公主的,可不是要如此还才能行么?
傅沉云出了王帐,心头乱如麻,只想着贺雪归若是不嫁了他,便要削发为尼遁入空门,从此红颜对青灯,孤独一生,便着实叹了两口重气。
他心思烦乱地走着,却不期然又回到了靶场上,遥遥抬头一看,却见靶场中只余了定辛一人,犹自苦练着,一发既出,便接连又是一发。
众人许是热闹看完了,看他一人在这苦练,也没什么乐趣,都散了,这偌大场上,却只余他一人,身姿颀长,面容认真,傅沉云看了一会儿,也虽是觉得他容貌俊秀,人品倒也不错,却略略想了一想,贺雪归与他站在一处的情景,顿时觉得不大协调。
定辛好是好,却是个青瓜蛋子,能配得起雪归那般冰雪聪明,聪慧机敏又温婉达理么?想了一想,就将这念头,从自己脑海中删除了干净。
不可行,不可行!他暗暗想着,定辛转头却瞧见了他,俊秀的面容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扬声叫道:“师傅!”
瞧着他一派天真的模样,傅沉云便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定辛与雪归,不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