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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道:“我与她那心上人相识,打了一个照面,特意提醒你莫要再去招惹别人娘子,若是将这一桩亲事搅黄了,我可帮不了你!”
楚茗烟吐出口中的水来,也连带这将口中的杨柳枝的渣滓吐出来,呸呸了两声,丝毫不顾及柳逸尘快要变色的脸来,连声问道:“你认得白芷的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是何时相识的,我见过他么?”
柳逸尘将目光硬生生从她的嘴边的残渣上抽开,低声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你未曾见过,日后自然会有机会,将你引见一番。”
“真是奇怪了,我每天都与你在一处,这机缘巧合的,怎生不碰到我,偏生将你碰着了。”楚茗烟纳闷不解地嘟囔道:听他这样说,倒是不再追问,垂下头去,用心洗漱了。
待她洗漱完毕之后,两人相携去太医院中,刚走过了一半,便觉得天气有些不大对,便着紧地一路小跑,还没跑进躲雨的地方,那豆大的雨珠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打了他们一头一身。
楚茗烟连声怪叫着,捂着自己的脸庞,低声尖叫道:“我新买的胭脂水粉……刚刚画上的……”一边连不迭地蹦跶,柳逸尘转头看着她鬓发已湿,贴在额上、脸颊上,不住地往下滑着水珠,甚是狼狈,果不其然,那新买的胭脂水粉,已有些晕染了。
柳逸尘心中微微一动,甩手脱下自己的外衫,翻手一样,将她兜头罩了起来,双手环着她的肩膀,道:“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楚茗烟蓦然被泰山压顶,整个脑袋便被笼在无意识的黑暗之中了,还没待惊叫出声,腰间一紧,身体微微一轻,便顿觉自己脚下生风,竟然快速地奔跑了起来了。
她尚在诧异间,还没搞清楚是怎样一回事,过了片刻,头上的衣衫便被拿了下来,重现光明,她抬头一望,却已是进宫的宫门长长的甬道里了。
里面早已站了十数个人,纷纷抖落着身上的雨水,一边低声交谈着今日的鬼天气,有几个相熟的,见是他们二人过来,便很是懂礼貌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楚茗烟抬起手来,意思意思地回了个招呼,柳逸尘倒是面色冷峻地望着众人,只点头以作示意。
楚茗烟伸手掸了掸衣摆上的雨水,懊恼地皱起了眉头,浑身湿哒哒的,难受得紧,这宫中又没有替换的衣衫,怕是要这样穿着湿衣服,难受一天了。
正想着,头上却蓦然地多了一件外衫来,她诧异地抬起头来,见着柳逸尘神色柔软地看着她,低声道:“将这个先掩了,莫让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再受了风寒,先挡着,到了再为你寻一件干净衣服。”
楚茗烟呆呆地看着他,往常,便只有是出了宫之后,他待她的神色才略略有些不同,除却床榻之上,旁的也不过就是多了斗嘴的频率,在宫中之时,便向来待她是同旁人一样的,面无表情的冷若冰霜,活像谁欠了他八百贯钱似的,今日怎地,却略略有些温柔起来了?
她挠了挠脑袋,还没想明白,却听着那甬道入口传来一声惊喜的女声来,听着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柳大哥?”
循声望去,因着是背光,着意眯起了眼睛来想要看个仔细,甬道那头的女子却像是确定了自己的所想一般,疾步向他二人走来。
楚茗烟望着那女子的面容顿时一愣,眼前这女子一张鹅蛋脸,模样生得很是俏丽,鬓发却半点湿意也不曾占,发上的钗环琳琅,俱是华贵至极,这不是那什么王爷家的小郡主么?
她素来记这些达官贵人记得不大清,着实是这王城之中显赫王爷太多了,她平日里也就是随在院正大人身后,替他干些杂货,顺便观摩他瞧病的手法和经验来学习,行礼问安都是大人做什么她做什么,前些日子她没能随在秋狩的行列中,不是因为和院正大人着意去了一家王府之中,说是这家的郡主生了些大病,卧床不起,特请院正大人来看一看。
到了以后一看,病的形同枯槁一般模样的女子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双目紧闭,她只是在好奇她是生得什么样的病,对她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大注意的。
院正大人看了许久,捏着下巴摇头叹气,说郡主病的蹊跷,这浑身是不舒服,脉象也极为虚浮,却总是探不出病因在哪儿,身体机能都是好的,面色蜡黄是因为人事不省,没吃多少东西,营养不良的缘故。
是以,她和院正大人便在王府中住了些时日,一边调养郡主身体,一边查探病因,彻底根除,楚茗烟对这等疑难杂症是上心得紧,没日没夜地蹲在一旁翻阅古籍,却始终查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院正大人保守治疗,时间便拖得慢了,好在这保守治疗还好,郡主不再是昏几日醒一日的模样了,只是浑身无力,进水吃食需要人来照看,便是没有大碍,总比前些日子要喂她吃东西,还非得撬开牙关喂才好了。
楚茗烟隐约觉得,这保守治疗却只是治得了皮象,郡主既然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病,突然生了这一场,若是按照这保守治疗,只怕她余下半辈子都要倚靠这药才能过活了。只是她却找不出这始终根除的方法,是以过了些时候,很是有些垂头丧气,便不欲在王府中待着,出门去晃荡晃荡。
她师徒二人在王府之中备受礼遇,尤其是救醒了郡主,阖府上下待他们更是客气得很,见她要出门,那门侍还说,要不要陪两个小童一起,被她摆手打发了,一个人顺着王府的墙根溜达,晃荡到长街上。
行了许久,肚子自然是饿得紧了,寻了个就近的馆子,便意欲坐下用些饭来吃酒,消一消这连日已久的烦闷,她一身男儿装扮,神情落寞地坐在角落处用饭,却并不曾看到角落里望着自己的两双邪恶眼神来。
见着她摸钱袋,又见着她男子长衫下,微微隆起的胸脯,这两人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这可是一个肥羊啊。若是得手,不禁这钱财归自己所有,看这娘们儿的身段,也能让自己好好消受一把。
两人暗搓搓地捏了捏胡子,互相递了个眼色,看着她用了两壶酒,摇摇晃晃地出了酒馆的门,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楚茗烟心中烦闷无处发泄,只晃晃荡荡地走着,连沿着街边叫卖的小贩、走卒也不大注意,也不抬头看路,不经意间便拐到了一条窄小的街巷里,眼看着路越走越窄,她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心中却还记挂着自己的安全,看着这小巷并不像多么安全的模样,便晃了晃脑袋,欲要转身走开。
刚刚转身,面前狭窄的出口却被两道身影给牢牢堵住,吓得她登时往后一退,那两人见她害怕,更是得意不已,嬉笑着走上前来,低声道:“这位兄台,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身上的钱财不够买酒喝了,特意向你来讨要些酒钱。”
她抬起头来,顿时明白自己是遇上劫道的了,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竟然也敢如此猖狂?
听了她的话,那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道:“皇上可忙得紧呢,顾不上我兄弟二人向人借点钱,我们也不好劳烦他老人家啊。”
楚茗烟翻了个白眼,心道:若是被澹台望舒知道了,你们唤他老人家,非将你们剁成肉泥不可,见这两人说不通,也自知不能在两人面前露了怯,那样便要被他们欺负得更狠,于是伸手慢慢腾腾地从腰间拽下了钱袋,抛给他二人,淡声道:“我便只有这么多。”
那两人接过了银袋,掂了一掂,虽然不多,倒也还算可以,于是嬉笑着藏在了胸口,楚茗烟低声冷哼道:“我可以走了吧?”
那两人不防她竟然如此淡定,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她时,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狰狞猥琐了起来,嘿嘿地上前了几步道:“别急嘛,我看兄台你,有些面生,是外地来的吧,不如跟哥几个一块去喝酒?”说着,便要上来搭她的肩膀。
那人品行不端,连带着身上的气味也是让人厌恶欲呕,楚茗烟见着他要往前两步,急忙挥了挥手,厉声喝道:“别过来!”
她声音狠厉,倒是惊得那人顿了一顿,抬眼见她满脸嫌恶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恼羞成怒地道:“你个小蹄子,女扮男装故意挑逗老子不说,竟然还敢嫌弃老子,那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爷们。”
说着,两人便成合围之势,一人把着了门口,另一人狞笑着闪身扑向了她,楚茗烟转头便逃,可这不过是个短巷子,不过是两户人家高耸的墙壁之间留的一点空隙罢了,将将能容两个人并排而行,抬头望去,却是一块蔚蓝的天际,周边两户人家的围墙涂刷得甚是白亮,也没个能攀爬的地儿。
楚茗烟步步紧退,心中叫苦不迭,不会今日便要在这里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