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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风很清楚这是梦境,重回过往的一个虚无飘渺之梦;但是只要能看见伊丽莎的话,他愿意在梦中迷失。
绵绵细雨从暗无天日的高空寂静落下,形成无尽银丝流泻,朦胧了圣灵骑士团成员的视线,也朦胧了行走雨幕中的两道身影。
身影一高一矮。
领先走在前面的是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总是穿着一身白银劲装的皮革衣出现,身背长剑。
她便是伊丽莎·库斯伯特,圣灵骑士团第一妖魔猎人。
她的面庞妩媚风情,带笑意的眼眸大海一般幽远深蓝,脸上隐含着若隐若现又摄人心魄的朦胧笑颜,这温柔慰藉之笑不论何时都会犹存面孔,亦被世人称呼为“微笑的伊丽莎!”
只是露出一抹阳炎笑意,便足以令人陶然迷醉。
敬意盖过了心神荡漾,几位圣灵骑士团成员全都无声单膝跪地。
他们皆为应战部门「斗鬼之神」团队里的某个分支,出任围剿血魔任务,没想到却在这种僻壤荒废区域遇上库斯伯特大人。
“你们没有受伤吧。”
“没有。”
队长酉风代替成员发话,“这次的出行猎杀活动很顺利。”
地面瘫着几十只血魔的残肢断骸,流成小溪的黑褐色鲜血在伊丽莎脚边停住,似乎是畏惧这个女人冰冷决绝的王者气势而犹豫不前。
唯有一名黑暗化身般的存在能与伊丽莎·库斯伯特气势抗衡,那便是站立她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男孩。
小小的、看起来约莫十来岁左右,穿得一身黑色,脸戴银色面具。
是位周身飘散着凄然鬼气的存在,只消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便足以令在场的圣灵骑士团成员倍感压迫。
“我正好带这个孩子出来狩猎。既然和你们遇上了,一起回去吧。”
伊丽莎将左手搭上男孩的肩膀,目光却投向酉风。
“小风,这是你师弟。”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震惊了。
酉风更是直接呆愣,他不知道师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的徒弟。
若不是今日偶然遇见,师父还要隐瞒多久?
没有自我介绍,甚至对周遭都不加一眼,这名男孩的沉默如寒风拂过会刺痛人心。
他迈出步伐追随已经走远的伊丽莎,却遭遇酉风阻碍。
哪怕是面对挡住去路,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身影,这人外表仍有着不动如山的镇静。
“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发问的酉风,听见他念出“冷寂”二字。
“能看看你的脸吗?”
空气一瞬间划上了绝对寂静的休止符,唯有雨声淅沥作响。
在瑰丽沉静的双眸深处,映出男孩摘下面具的一幕,接下来酉风的眸子倏然睁大,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息渗透身体。
那是因为被男孩惊为天人的美丽震撼,面具下的容貌俊丽冷漠的令人为之叹息。
周围目睹男孩尊容的少男少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被美貌震慑的同时还为那双不可思议的黑眼睛所惧。
他虽然微低着头,眼眸半垂,但在场的人——还是能眼尖捕捉到那双眼睛里的深邃,里面沉淀着妖魔的黑暗。
酉风不由自主的侧过身,让出道路,以便男孩路过。
他从此记住了“冷寂”这个人,这个能让他心跳加速、手指都发抖的人。
—
—
睁眼醒来的酉风静望天花板,没有看一眼守候床头边的人。
“你睡了一天一夜。”
苍老的声音如是说。低沉语气竟然略显疲惫感。
酉风抬起右手,静静凝视发着青黑的五指。
垂放身侧的左手发黑程度最为严重——这是使用符文十字星芒第二阶段带来的反噬,污染程度加剧时会蔓延全身。
一般而言重度污染会严重破坏身体的免疫系统和内脏,治愈机率几乎为零。
“我救下你之后,你就昏迷不醒了。污染范围当时侵蚀了你的整个上半身,直到三个小时前才有所好转退散。”
反噬的第一征兆是皮肤发黑以及呈现花斑,身体低于全身百分之三十的面积可自行恢复;反之,必须采取组织医疗部门特别研发的药物注射进行治疗。
酉风的皮肤感染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感染症状的产生会在召唤出符文十字星芒第二阶段的十分钟后出现。
“你可能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容易使用第二阶段这个禁忌咒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因为这句话所故,酉风情绪有所触动了,偏过脸看向床头边的老头。
老头红叶正襟危坐,身体倚靠着一把木椅。
反噬的危害不止是身体表面,也会侵蚀对符文十字星芒灵力的掌控。换言之,召唤出第二阶段的危害会丧失对这个咒术的使用。
“果然,做不到像伊丽莎和冷寂那样。”
喃喃低语的酉风眉宇间浮现淡淡的哀伤。
伊丽莎·库斯伯特与冷寂,是圣灵骑士团迄今为止唯一两位使用第二阶段禁术完好无损之人,反噬现象在他们身上根本不存在。
在酉风的记忆中,那个女人总是温柔微笑着面对一切险恶,毫不惊慌失措,在战场上是修罗般的存在,因此还有另外一个人尽皆知浑名:“微笑的死神!”
她最为天赋异禀的徒弟完美继承了她的猎杀技能,静若处子、动若惊龙,一个眼神便足以吓破敌对者的胆。
由于脸戴银面具的形象,亦被外界称呼为铁面人。
“符文十字星芒原本就是她发明的咒术,她能免疫第二阶段带来的危害也不足为奇。”
红叶阐述这种事实,声音有着遥远气息的古老感。
“至于冷寂,他的强大不是任何人类和妖魔能与之媲美的。”
“我知道。”酉风话语中,莫名有着悲哀沉重的语气,“他们都一样可怕。”
红叶站起身,准备要离开。
“你都已经醒了,老头子我就不守着你了。也不知冥王的使者什么时候会来找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一个魂会被带走,冷寂身边的守护者会庇佑你的。”
说罢,红叶走向房门口。
“事实上,我出面救你,是受冷寂身边的守护者所托。那个带着你在战场上瞬间转移的能力,便是这位守护者大人赐予啊。”
“师父什么时间和冷寂身边守护者接触的?”
酉风如此疑问,并未得到正面回应。
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一根天使之翼从红叶手掌心坠落,不曾触及地面时消失无踪。
这便是他口中提及的“守护者大人赐予的能力。”
在长虹区的混乱爆发时,神使找到了他,将羽翼放在他的手心。羽翼不可思议的烙印皮肉,形成纹身图案。
客厅里如死的寂静被玄关处响起的关门声打破。
酉风起身走下床,来到落地窗前。
透过透明玻璃窗可鸟瞰密集如林的高楼大厦,连远方的遗忘都会也尽收眼底。
昏暗天幕在下着雨,营造了一种忧伤落寞气息。
矗立禁忌区域的圆形铁柱延伸到没有尽头的高空深处,一头连着遗世独立,一头连着与世隔绝。
在酉风眼中,这座废墟无处不在的城市看起来总是特别孤独,会让人觉得很寂寞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