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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儿漂泊一生,行将就木,能力如此,我也认了,可惜我这两个徒弟,自小聪慧,跟着小老儿吃了不少苦头。今日情形,公子也看见了,非是我等惹事,实在是无所依仗,任人拿捏啊!
他们虽然有两把子力气,可是面对官府,又及得了什么事?徒儿们年纪轻轻,难免冲动,容易落入有心人的圈套,刚刚之事,便是例证。在这方面,小老儿始终放心不下啊!
小老儿人虽老,眼却不拙,公子来历不凡,一身浩然正气,若有幸托护于公子名下,虽不敢说能少许多事端,最起码有些时候不再委曲求全,徒弟们纵然辛苦些,这心里……不憋屈啊!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小老儿说啰嗦这么多,也是斗胆,恳请公子收下我这俩徒弟,随行护卫,端茶递水,以供公子驱使,毫无怨言!
小老儿也知道,以公子身份,手底下不缺人,也不会收废人,不是小老儿自夸,我们行走江湖,也是有些技艺傍身的,铁柱与红英,自幼训练刻苦,也学了些防身本领,今天公子所见,不过是他们展示的一部分……
咳……咳”
熊开泰这段时间身体疏于医治,羸弱不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然气喘吁吁,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穆红叶连忙轻拍着他的背,红着眼圈道:“师父……别说了!”
“俺没事……”熊开泰摆摆手,“你们两个,还不上前拜见公子?”
穆铁柱与穆红叶连忙离了座,齐声向沈锐行礼,“在下穆铁柱(穆红叶),见过沈公子,在下愿供公子驱策!万死不辞!”
这是江湖人很隆重的礼节了,相当于发誓言表忠心,这时的人极重诺言,说一诺千金也不为过,所以轻易不表态,既然表了态,若日后违背誓言,传将出去,那将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熊开泰人老成精,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沈锐帮了他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再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虽然也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但肯定不是爱心泛滥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
目前这个世道,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无非是安全而已。他们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力气与武功可以依仗。这样的表态,无论成与不成,也算还了沈锐一个人情。若沈锐答应,等于是给两个徒弟找了一个绝佳的出路,如果沈锐拒绝,他们也不损失什么,依旧是过流浪的日子罢了。
“两位请起!”他们兄妹不比熊开泰,既然将来要在自己手下干活,沈锐也就不那么客气,坦然受了他们一拜,做个手势让他们起身落座。
第一次出手时,沈锐的确有见义勇为的意思,并未图什么回报。再一次见到他们,看到那六七个一身是伤的青年,沈锐立即起了招揽之心。
就算熊开泰不提,沈锐也会找个机会委婉地说明,他们穷途末路,稍一点拨,相信他们自会取舍,就算他们拒绝,沈锐也只当是结一个善缘而已。
只是提前暴露身份,对于本次破案之事,又增加了许多不确定因素,可是对于求才若渴的沈锐而言,若成功招揽二人,这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他们是有能力,也粗略讲了自己的出处与生活轨迹,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将来还是要秘密核实一番。至于人品之类的,以沈锐的初判,到不像作奸犯科之人,要不就凭刚才那三四个捕快,也留不住他们,再说这个以后可以慢慢观察,这将决定他们的受重用程度。
人先养着,总比用时没人要好,对他来说,一年不过是多出几十两银子的事。
“不瞒熊师傅,小子目前家族生意准备做大,正需要像令徒这样的人才,就算老人家不提,小子也会择机邀请,所以请老人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等于算是答应了熊开泰所求,刚才熊开泰近乎低声下气,可能他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穆铁柱兄妹,虽然平时生活清苦,也还都有年轻人心高气傲的本性,加之有李敢在场,虽然知道师父是为了他们着想,面子上还是觉得被人轻看了。
沈锐这样一说,两兄妹紧绷的脸上才舒展了许多,不论这位将来的小主人说的是不是事实,最起码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台阶,这样的说话方式,真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里舒坦。
熊开泰也微微点头,这个少年公子,年纪不大,处理事情却是老道的很,难怪身边的护卫都一个二个的不简单。
沈锐继续说下去,“我看不如这样,小子先派人送贵师徒到大名府,先在小子府中住下,待小子处理完寿阳县这里的事,回去再做安排。当然,老人家身体不好,小子自会找大夫为老人家医治,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熊开泰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公子安排甚好,只是我师徒寸功未立,公子如此厚待,实在让小老儿汗颜啊,小老儿不中用了,留在这里碍公子的事,可我这两个徒弟,身强力壮的让公子养着,这心里,很不得劲啊!”
沈锐的考虑,目前对他们师徒不利的幕后黑手还不清楚,现在就留在身边,目标太大,搞不好会影响他们破案的事。而熊开泰的心思,是担心沈锐对他们养而不用,故此才有这么一说。
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
沈锐顿了顿,笑道:“既然熊伯这样说,咱们改一下,由穆姑娘陪你回大名,穆兄弟就留在我身边,如何?”
对他们师徒不利的人十有八九是对着眼前的美女来的,将她送走支开,失去了目标,想必对方也不会穷追猛打。
“公子安排甚好!”熊开泰见沈锐连叫自己的称呼都改了,连忙眉开眼笑地附和道。其实按他的意思,将兄妹二人都留在沈锐身边最好,但沈锐这样安排,必定有他自己的考虑,自己若一再请求,虽说是好意,也是不知好歹了,所以他见好就收。
“那好!我们回客栈,李敢,替穆姑娘拿着行李,看看有没有后门,我们走那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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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那小子什么来路?”
走过一条不长的街道,姓钱的捕头挥挥手,让那几个混混离去。他手下的一个捕快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祸从口出!”
名叫钱义雄的捕头乜了他一眼,警告道。
那捕快讪讪退下,不再言语,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他默默地想。
“你们先去转着,我还有点事,半个时辰后在五柳街汇合,记得招子放亮些,刚才的簸箕巷就不要去了,以后再遇到先前那个公子,你们给我绕着点走,都明白吗?”
“是,捕头!”
看着手下离去,钱义雄摇摇头,心里十分郁闷。
他独自走过十字街道,又左转走了一段距离,进了一家茶楼。
“吆,钱捕头,你可是稀客!”茶楼掌柜笑咛咛地过来招呼。
“周公子在吗?”
“在呢,已在雅间里侯着了!”
“嗯!”钱义雄点点头,示意掌柜的带路。
雅间里,谭哥与一位高瘦的青年说着话,他不知戳到了这青年的什么痒处,青年口中发出嘿嘿嘿的淫笑声。
“周公子,钱捕头到了!”掌柜的敲了敲门道。
房间里谭哥与青年对视一眼,“办妥了!”谭哥说笑着起身,拉开门。
“钱捕头好!”谭哥笑着拱手。
钱义雄看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地走进来。
“情况不对啊……”谭哥心里“咯噔”一下。
“周公子!”钱义雄心里不爽,可以无视谭哥,但对于这个周公子,还保持了起码的尊重,当然,也是看在了他老子的份上。
“呵呵,钱捕头,请坐!”
钱义雄默默坐下,谭哥连忙过来斟了一杯茶。
“怎么,出了意外?”周公子见钱义雄脸色不对,问。
钱义雄点点头,“流年不利,周公子,此事到此为止吧!”
“怎么,那三个卖艺的还敢拒捕不成?”谭哥插着话问。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今日之事,八成是这姓谭在啜惑周公子,钱义雄心中正憋了一肚子气,谭哥适时撞到了枪口上。
谭哥满脸通红,却也不敢再说,虽说他在这寿张城里可以欺男霸女横着走,可这钱义雄他也不敢得罪。
“好了,钱捕头,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小谭也是在替我办事!”
谭哥感激地看了一眼周公子。
“唉,在下得了周公子的吩咐,带人赶到了“王记客栈”,他……”钱义雄指了指谭哥,“他手下的混混已经被那对男女揍得满地找牙,我们锁了三人,出来时却出了意外……”
“吆,那美人真的这么厉害?有味道,我喜欢!”周公子似不在意出了什么意外,相反对穆红英的英姿念念不忘。昨天逛街,偶尔看见穆红英在街上表演卖艺,立即惊为天人,那身段那容貌,直让见惯了柔弱女子的周公子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压到身下蹂躏一番,不过为了维护他一贯在人前的好形象,当时只得压了心火,回去后筹谋了一番,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事。
钱义雄皱皱眉,这周公子好色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城里不少有些姿色的大姑娘都遭了他的毒手,当然,出于对他父亲官员身份的维护,大都是假借他人下的手,眼前这谭哥便是他的马前卒,当然,钱义雄自己也没少做他的帮凶。这样做的好处是,苦主难以找到有力的证据,拿周公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钱捕头你继续……哦,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拦着捕头米的路?”周公子偏着头,一副这时才回味过来的表情,满是疑惑。
出了意外,意思不就是半道上人让截走了?
这寿张县,除了七品正堂在他们周家眼里还有些面子,县丞和主薄也不敢拂他家的锋芒。
钱义雄想了想,摇着头道:“这是个有来头的人,身份嘛,我不方便也不敢说,他们的手段……总之,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次,你周公子就收手吧,听我的,没有错!”
“没那么严重吧,钱捕头……你是说上面的人?”周公子指了指天上,“那个什么按察副使,还不是被我爹耍得团团转?”
“呵呵”钱义雄自嘲地笑了笑,“他与按察副使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周公子,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听在下一言,别再惦记那卖艺的姑娘,你我、包括周大人,都惹不起她身后的人!”
钱义雄说完,起身推门而出。
“钱义雄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周公子似是自语,又似是对着谭哥说。
“那……我再去查探查探?”谭哥心里也没底,试探着问。
周公子一方面相信钱义雄所说,同时又有些不甘,他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谭哥快去。
“小心些,别给我惹祸上身!”到底有些顾虑,谭哥走时他吩咐了一句。
“周公子放心,绝不会牵连你的!”谭哥回头谄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