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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沅殿被夜色与怒气笼罩。
沅妃的骄纵是有目共睹的,宫人们一时间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唯独玲珑走上前,端了茶水递过去,“娘娘,您莫不是忘了,僖妃眼下可怀着身孕呢,不能侍候皇上。”
沅妃闻言一顿,随即火气更胜,“你是想提醒本宫,即便不能侍候,皇上也要陪着那个狐狸精?!”
玲珑见她愠怒,却也不慌不忙,“娘娘,奴婢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轻凑到沅妃耳边说了几句,沅妃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这话说的也是……”她想了想,说道:“你让人去盯着,看准时机,莫要叫本宫失望。”
玲珑屈膝一礼,十分稳重,“是,奴婢一定给娘娘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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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芳华宴上遇见二皇子,还莫名其妙听了那么一句,云楚忱便打算轻易不再出门,免得碰见什么不该碰见的人,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事。
主仆几人整日憋在院子里研究吃食,做好了便往各院送一送,倒也悠闲。
春芜一边挑拣篮子里的桂花,一边说道:“那位僖妃可真是厉害,怀着身孕还能让皇上日日在灵晖宫陪着,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
云楚忱想到上次见到僖妃的情景,心下思量,“人前瞧着是个温温柔柔又懂事的女子,只是不知她与皇上单独相处时是个什么模样。”
“听说今儿早上南华堂那边往闻心榭传了话,放连姨娘回琼华院住了。”
蘅兰撇撇嘴,“怕是老夫人那边也听说了宫里的事。”
春芜道:“僖妃若真生下皇子,淮阳侯府可真要鸡犬升天了,连姨娘又是她亲姑母。”
“僖妃生产之前,淮阳侯府为保稳妥,必定不会大动干戈,连姨娘这边也吃了几回教训,也不会轻易动手,咱们防备着些便好。重要的是,一定要在半年之内,将亲事落定。”
云楚忱拦不住别人鸡犬升天,只能先管好眼前这一摊儿。
春芜说道,“这几次姑娘去魏家,魏老夫人次次都要留姑娘说上一回话,可见对姑娘是十分喜爱的。”
云楚忱摇摇头:“魏老夫人性情亲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沈嘉儿和阮笑笑二人也抓的紧。”
“好在魏大姑娘跟您最是亲近,有什么话也都跟您说。”
就像这次,魏轻轻虽然没有明说,但不难看出有故意制造她和魏子修见面的机会。
但不知为什么,云楚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上次在街上遇见阮笑笑,对方看向她的神色露出得意,好似胜券在握了一般。
正想着,花露前来回禀:“姑娘,许家有人送信来了。”
“许家?”云楚忱神色微讶,“是不是琳琅回来了?”
许琳琅是朝中一品宰相许仕申的孙女,其父任命户部员外郎,虽说在官多过狗的长安城不算什么,但他却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前途不可限量。
不仅如此,许琳琅的外祖家更是常州巨富,正所谓娇养女儿,许琳琅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比宫中的娘娘公主们也不遑多让,是真正令人艳羡的千金贵女,常人无法高攀的官家小姐。
原本云家与许家没什么往来,但偏偏许琳琅的父亲与云楚忱那位整日修仙论道的二叔十分合得来,于是两家来往较为频繁,云楚忱和许琳琅便也日渐熟稔。
展开泛着兰花香气的信笺,云楚忱一目十行,笑道:“她果然要回来了,不日便要抵达长安。”
蘅兰对许琳琅的印象十分好,说道:“许大姑娘这样的出身,还能有一副温柔的好脾气真是难得,若是咱们府上二姑娘有这样的祖父外祖,长安的天都要给她掀翻了半边儿去。”
春芜也附和说,“是啊,许大姑娘那性子真真是难得,可这人啊,不能处处都齐全……本来今年就该成亲的一对璧人,谁能想到突然出了这种事,听说事情刚出的时候,还有人偷偷说许大姑娘克夫……”
云楚忱一笑:“与其说琳琅克夫,不如说那位福薄。”
许琳琅有一位指腹为亲的未婚夫,两家是世交,只不过徐家步步青云,对方却家道中落。但许家并没有因此悔婚,许琳琅也看中未婚夫一身才华,并不排斥这桩姻缘,还处处体谅夫家难处,长安人人都说许琳琅不慕虚荣有情有义。
谁知对方终究福薄,成亲前一月突然得了急病,没几日就去了。
许琳琅不怕闲言碎语,跟随家人前去吊唁,又在常州外祖家小住了几日,这才返回长安。
蘅兰唏嘘道:“好在两人并未见过几次,感情算不得深,要不然,许大姑娘怕是要伤心许久。”
春芜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你少看些话本子!深闺女眷,成亲之前怎能与外男有什么感情?”
蘅兰心虚道:“是是是,我已经不看了……”
云楚忱眼看着她二人笑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跟许琳琅见上一面。
便回信说自己初八要同祖母去洪福寺进香,问她要不要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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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帝跟僖妃很是愉快的用了晚膳,正准备歇下,外头却突然有内侍急报:“皇上,临沅殿那边出事了。”
皇帝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僖妃见状在一旁说道:“皇上,沅妃姐姐前几日痛失爱犬,心伤之下身体不适也是难免,皇上赶快去看看沅妃姐姐吧。”
皇上闻言叹了一声:“漪儿,你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不必等朕了,早点歇下吧,朕去临沅殿看看。”
僖妃十分乖顺的点头,起身送了皇上离开。
南芍看着皇帝的背影紧张道:“娘娘,您怎么还将皇上往外推?沅妃分明就是想跟娘娘分宠。”
僖妃闻言只是淡漠一笑,说道:“紧张什么,替身永远是替身。”
她十月怀胎,不可能这么一直霸着皇上,皇上早晚会去别的嫔妃那里,亦或有人趁机往皇上那里塞几个新人都不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让一个没脑子的沅妃占点便宜有何不可?
其实沅妃的容貌也在中上,之前皇上还曾夸赞她是如水般的美人,动静皆宜。所以便用沅江的“沅”字用作她的封号。
皇帝走进临沅殿的时候,便见沅妃身披一袭轻薄纱衣站在月色之下,显得身形有些单薄,她披散着头发,有几缕垂在额前尤显妩媚,让人忍不住护在怀中细细珍爱。
皇帝身体里那股被僖妃勾起来的火顿时重新燃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可让太医诊治过了?”
沅妃声线轻柔婉转,走上前靠在皇帝胸前,“看过了,只是再好的药,也不如皇上来探望臣妾来的管用。”
沅妃双颊酡红,双目横波流转,似是饮了些酒。
皇帝有些诧异:“身体不适,怎的还饮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仿佛是借着酒劲儿,沅妃说着便微微抬起双眸,樱唇微微嘟起,撒娇道:“与其说臣妾是劳思上身,还不如说是相思之症……”
皇帝被她这副求宠爱的模样逗笑,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鬓边一缕凌乱的发丝:“朕不是来了么。”
说着,他打横抱起沅妃,急不可耐的往内殿走去。
沅妃的头埋在皇帝怀中,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二日,皇上留宿临沅殿的事便传遍了后宫。
众妃嫔前来给王皇后请安的时候便津津乐道的议论着,但沅妃之前仗着皇上眷顾树敌不少,这会也没几个说她好话的,无非是讽刺她接着僖妃有孕钻了空子云云。
王皇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向为皇后马首是瞻的淑妃说道:“不管是不是钻空子,能得皇上宠幸就算本事,你们要是有能耐,便也钻个空子,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一句话,挑拨的众人更加厌恶沅妃。
有人说道:“想必沅妃娘娘昨日伺候皇上太过劳累,这日头都爬的老高了,还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话间,沅妃终于姗姗来迟。
“臣妾身体不适来的迟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王皇后凤目微挑,落在沅妃的面容上,笑道:“沅妃身体不适还要辛苦伺候皇上,着实不易,若是难以支撑,便早些回宫歇着,不必自责。”
“臣妾不敢。”
沅妃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王皇后,见她面上居然没有半分愠怒或者不悦,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夺了僖妃的宠爱而窃喜,面上便也带了几分得意。
王皇后仿佛没看见,凤目在众人面上扫了一遍,淡淡道:“若没什么事,便散了吧。”
等众人三三两两的走了,宫女安岚忍不住道:“瞧沅妃得意的。”
王皇后笑:“就让她得意几天又能如何,倒是有另一件事,还需办了。”
安岚问:“娘娘有何事,奴婢这就去办。”
王皇后道:“知以就要大婚,你传个口信回去让她入宫一趟,本宫有事要与她说。”
昨日在芳华宫中,二皇子看向云楚忱那副兴味盎然的目光,王皇后可没忘。
想到云楚忱到底是救了王涣之的,便叮嘱王知以给她提个醒,至于云楚忱自己怎么想,就是她的事了。
安岚倒没多想,只以为皇后是要叮嘱王知以出嫁事宜,应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