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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墨子衿领流殇来到一座简陋的木屋前。
他们之前就一直住这样的木屋。
“少阁主，我们归海阁简陋，你若是住不惯可回流裳阁，白日再来。”墨子衿难得脸上没了生意人的笑。
流殇看向面前木屋，那双细细长长的眼中却是一片清净。
“很好。”他淡淡地说，眼中多了分喜爱。
他径直走向木屋，丝毫不在意木屋的简陋。
墨子衿愣住了。
他没想到流殇并未嫌弃归海阁的简陋。
有些东西，装不了。
印象中，流殇是一个异常讲究和挑剔的人。
看来这次他来归海阁，真的很有诚意。
心里也有些许矛盾。
因为他是故意挑了间最偏远，最破的房子。
小石头也不是每个浮岛都会做改造。
墨子衿不由上前：“流殇少阁主。”
流殇顿住脚步，转身，还向墨子衿一礼：“辛苦子衿，叫我流殇即可，少阁主只会让我深觉惭愧，呵……”
流殇在面纱清清淡淡一笑，面纱被吹起，多了分自嘲。
墨子衿再次一愣，没想到流殇原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立刻说：“我还是让小石头给你改造一下，很快。”
流殇细细长长的眼睛却是笑了：“不，这里很清净，我很喜欢。不知……”
流殇顿了顿，眼中多了分尴尬与踌躇。
墨子衿立刻说：“流殇有何要求请说。”
流殇面纱下的脸开始发红：“我……能否借归海阁道服一穿？”
“啊？”墨子衿懵了，看看自己身上的。
他的衣服都是流裳阁的。
流殇垂落眼睑：“是飞月仙尊身上的那件……”
墨子衿吃惊，心里对流殇忽然有了些许改观：“流殇你……”
流殇扬起了脸，清清淡淡的目光放落远方沉寂的黑夜：“我在飞月仙尊身上悟到了返璞归真……”
墨子衿静静注视流殇片刻，脸上再次扬起了他平日的笑。
小小的酒窝让他也多了分活力。
流殇转身，再次微笑注视那间简陋的小屋：“我一直想静下心来好好做一件仙衣，可是在流裳阁……”
流殇好看的细眉开始簇起。
墨子衿在他的愁容中竟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情不自禁地，走到流殇身边轻语：“是不是越来越浮躁？”
流殇面纱轻颤，转脸看墨子衿。
墨子衿大大的眼睛与他久久对视。
倏地，两人相视一笑。
夜风轻轻拂起二人的发丝。
墨子衿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我也是来到归海阁，才能静下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流殇也目露感慨垂眸：“阁中事务繁多，生意上的，交际上的，各种各样的应酬，宗门之间复杂的关系，最近，母亲又在为我挑选……”
“未婚妻……”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地叹出。
流殇一怔，转脸看墨子衿。
眼中有一丝意外，不由细细打量墨子衿。
总觉得他的容貌，有几分熟悉。
难道他也是某个宗门的少宗主，躲在归海阁清净？
墨子衿深有体会地抬手，拍落流殇的肩膀：“看来我们之前对你有所误会，对了，你若想留在归海阁，就把你的面纱去了，你面对我们师尊，岂能不用真容？”
墨子衿说到最后，心里一虚，脸一红。
师尊……真是太宠爱他们了。
从来不逼问他们。
也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容相对。
流殇开始失神，要取下面纱吗？
墨子衿平复了一下心虚的心跳。
从归海镯中取出了那件很简陋的道袍：“给，这件是干净的。”
墨子衿将道袍放入流殇的手中：“还有，归海阁灵尊众多，你若看见别太大惊小怪。”
流殇惊讶仰脸，归海阁灵尊还很多！
墨子衿得意地咧开嘴，一嘴白牙在月光下分外晶莹。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拍门。
流殇打开门。
他昨晚还开了好几次。
他从没住过有门的房屋。
还需要自己动手。
自小就在山海界。
他是流裳阁少阁主，主要任务是学习制作仙衣仙袍。
流裳阁不缺威望，所以他都不用去做任务。
这次，他真的算是第一次离家住在别处。
感觉还有那么点新奇。
“流殇哥哥！”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流殇低下头，平平淡淡的眼中是一份温柔与感激。
他单膝跪地，恭敬一礼：“谢谢小石头灵尊。”
“哈哈哈，流殇哥哥你这样就不好玩了，飞月姐姐叫我来带你逛逛我们归海阁。”小石头拉起了流殇的手。
流殇一怔。
小石头却已经迫不及待：“飞月姐姐太忙了，没有空带你玩，她又带回了一个伙伴，我今天还想去找他玩呢，流殇哥哥，快啊快啊。”
流殇站起身，身上是他早上费劲穿上的归海阁破旧道袍。
不是仙衣穿起来还要用手。
但是，他很喜欢。
他喜欢将一个个衣结系上再打开的感觉。
像是在做一件精细的工作。
他抬起手拉住自己的面纱。
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面纱彻底拉下。
面纱随风而去，他闭眸深深呼吸。
像是感觉到了一丝自由。
一张异常精巧，雌雄莫辩的脸在晨光的笼罩下。
灿亮的杏眸，精巧秀挺的鼻梁。
红艳的樱桃小口，和精致小巧的下巴。
发丝随风掠过他的唇边。
阴柔之美，婉约纯净。
“哇……原来是流殇姐姐……”小石头立刻扑上流殇的腿，抱住。
流殇簇了蹙眉，却是笑了。
细细长长的眼睛，加上阴柔的五官。
一笑起来百媚丛生。
如同凡间上妆的戏子那妩媚的神情。
这就是他用面纱遮面的原因。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俊美。
可这张脸，给他带来诸多烦恼。
尤其是当男人也痴痴看着他这张脸时。
他只想杀人。
但现在，他站在这里，心静了。
归海阁空灵幽静，空旷无人。
只有云天相伴。
再也不会有男男女女痴迷的目光。
小石头拉起他就跑。
“老柳——”小石头开心地大喊着。
然后，就看到一旁一棵柳树出现了一个老者。
流殇吃惊，那难道就是墨子衿说的灵尊？！
“大黄——”小石头又喊着。
流殇又看到大黄变成了人形。
掸掸衣袖，朝小石头挥挥手。
又是灵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