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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死亡时还可以笑得这么灿烂?大漠飞鹰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这个场景与他记忆里刻骨铭心的那一幕渐渐重叠在一起,他似乎有些分不清楚,那个面对强大的敌人依然纵声大笑的人,究竟是她,还是他。
正在惶惑之间,他忽然蔽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在风中轻轻摇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上。
“把他们都抬回去!”大漠飞鹰沉默稍许,吩咐手下道。
大漠飞鹰营地内。
“她怎么样?”大帐中,一袭黑衣的大漠飞鹰注视着卧塌上昏迷不醒的祁渺。
“受了风寒,伤势加重,用了药,也不见效。今晚再不醒转来,恐有性命之忧。”把脉的二当家燕肃立起身来,望向大漠飞鹰,“大哥,现在这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不等大漠飞鹰回话,一阵风从帐外卷进来一个高壮的青年人,满脸的怒气,却是三当家彭乘。
“大哥,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你还要救他们?一刀砍了,解了兄弟们的怨气。”彭乘大声嚷嚷道。
大漠飞鹰在帐内踱了几步,示意二人出去再说。彭乘虽然有些不乐意,在大漠飞鹰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也只得跟随二人来到议事大帐。
大漠飞鹰问道:“二弟,你刚才说那个公主受了风寒,伤势加重,有性命之忧?”
燕肃听他这话,看他眼光却瞟向彭乘,便明白他这问话别有用意,当下点头道:“这人已经昏迷了两天,高烧一直不退,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另外几个,不救治的话,这天寒地冻的,到了野外只怕也活不了。”
“三弟,这个女子说她是祁浩天的公主,如果她死在我们手里,你觉得祁浩天会怎样对付我们?”大漠飞鹰抬眼看向彭乘。
彭乘气汹汹的吼道:“死了正好,我那些被杀的兄弟就可以瞑目了。”
燕肃微微摇头,对彭乘说道:“祁浩天已经统一了整个北方,北洹现在可谓势如中天。据说这个公主又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如果死在我们手里,依祁浩天嫉恶如仇的性格,只怕翻遍整个大漠,也会来找我们报仇雪恨。”
彭乘冷哼了一声:“大漠这么大,他能找到我们?就算他能翻遍整个大漠,我们还可以一走了之,跑到西泽去。”
大漠飞鹰在大帐内踱了几步,又停住了,转头看向彭乘,问道:“三弟说的不错,迫不得已我们可以跑去西泽。”
和彭乘的鲁莽不同,燕肃一向擅于谋略,大漠飞鹰今日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稍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大哥这是想要借机敲打彭乘。
想明白了,他便接话道:“三弟说的,虽然不失为一条出路,只是三弟可曾想过,去了西泽,我们拿什么养活手下这些兄弟?三弟可有主意?”
彭乘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这些兄弟,大多是在南靖、东阳等国犯了事、混不下去,才流落大漠做了马贼,去了西泽,不能再做这杀人越货的买卖,吃饭都是个问题。
“大哥,你这意思是要把他们放了?我们那些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彭乘虽然被燕肃问住了,却也不甘心就此放弃自己的主张,他一向嫉恶如仇,也最看重颇重兄弟之情,祁渺一伙人杀了他那么多的兄弟,不杀她难于平复他心头之恨。
“三弟,大哥的意思是,这些人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与其我们把他们杀了,不如随他们去。这样一来,他们的死活,就和我们无关了,祁浩天也找不到借口来报仇。”
燕肃说完,拍拍彭乘的肩膀。彭乘原就不是伶牙俐齿之人,见自己说不过二人,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狠狠跺了跺脚走出了大帐。
燕肃叹了口气,回头问大漠飞鹰:“大哥,你真想把这几人都放了?”
大漠飞鹰沉默了少许,才缓缓说道:“先救活再说。北方已经是祁浩天的天下了,这个公主要是死了,即便不是我们杀的,祁浩天也不会放过我们。”
燕肃没有说话,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天大漠飞鹰对这个北洹公主的去留,很有些难于决断。他们三兄弟在南靖杀了仇人,被官府通缉,一路逃到了大漠,不得已做了马贼。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手下集聚起了上千号人,在大漠里呼风唤雨,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大漠飞鹰也很少这么犹疑过。
“一会叫你的人守住那几个人,不要让三弟去犯浑。你去安抚下那些死了的兄弟家属,每人多给些银子。”大漠飞鹰吩咐完,正要出帐篷,帐外急匆匆进来一个手下,禀报道:
“大当家,营地门口有人求见。”
“什么人?”
“说是老黑的军师简先生。”
“老黑的军师?他怎么来了?”大漠飞鹰有些不解。
“大哥是见还是不见?”燕肃问。
老黑是大漠另一伙马贼的头,原来实力仅次于自己这一伙人。年前,老黑拜了一个自称简先生的人做了军师,只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收服了三、四股马贼,人马壮大了一倍不说,地盘也扩大了两倍。只是自己这些人与老黑一向没什么往来,这会这个姓简的军师怎么来了?燕肃心里嘀咕。
“老黑的这个军师不简单,我会一会他。”大漠飞鹰说完,吩咐手下:“叫兄弟们到帐前伺候着,带来人到议事大帐。”
大漠飞鹰端坐在议事大帐中央。几十名马贼举着寒光闪闪的马刀,气势汹汹地排列在议事大帐两侧,中间只留出三尺宽的过道来。
帐篷前,还支起了两口大铁锅,锅下烈焰熊熊,锅内热油滚滚。看起来,颇有些吓人的气势。
站立在大漠飞鹰左侧的燕肃有些无奈,他觉得大漠飞鹰这么做还真是多余。能够在短短三个月,一连收服了三、四股马贼,这个简先生可不是个一般人,这些故作威势的排场,未必就能吓到他。
正想着,就见手下引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身材瘦削挺拔,着一袭青色裘皮长袍,脸上一个银质面具,遮挡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紧抿着的嘴唇,看不出年纪几何。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黑衣少年,十六、七岁,浑身上下犹如一柄出鞘的刀锋,透着寒光和杀气。两人仿佛并不曾看见两旁的刀丛剑林,迈着沉稳的方步,昂首走进了议事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