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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款恋爱游戏放J·S进来,詹姆斯趴在粉嫩的屏幕上,泪眼晶莹还流着一滴小鼻涕。
“好啦。”匿兰用拇指搓了搓屏幕,詹姆斯隔着玻璃与她的指尖贴了贴,萨兰卡坐在场景里的椅子上跷起腿,拿走桌上的冰球威士忌喝,冷眼旁观哥哥在主人面前摇尾乞怜。
匿兰也没忽略另一个,关心问道:“萨利受伤了没有?”
萨兰卡偏开头,借位遮住另一半脸上的淤青,但背景橱柜上的镜子正好可以映出另一半脸:“没有。”
“我都看到了,快来姐姐摸摸。”
“不要。”萨兰卡转到背对屏幕的方向,但游戏界面自动显示此角色对玩家好感度加100,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被系统无情出卖。
郁岸鄙夷问道:“他们演你看不出吗?这可是金色一级畸化种畸体。”
“哎呀,你懂什么。”匿兰弯腰猛搓郁岸的短发,“就是很可爱啊……之前说定的娃娃呢,盲核黑给你。”
她从裙侧口袋里摸出两枚珍珠光泽的黑色盲核,托在手心递到郁岸面前,些许金属偏光让它显得比盲核白更加昂贵。
郁岸盯着两枚盲核想了一会儿,并没接过来:“小兰姐,再添两枚,我让他们出来见你,怎么样?”
“真的?”匿兰一愣,惊喜万分,但又有点为难,“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黑盲核,短时间内可能也遇不到其他能杀的畸体了,”
虚无光剑斩杀畸体时可以额外掉落一枚盲核,畸体越高级,掉落黑色盲核的几率越大,低级畸体掉落的基本都是白色盲核。现在手里的两枚黑盲核都是从游戏幻室中斩杀萨兰卡拿到的,J·S兄弟生命交缠不分你我,斩杀一个就相当于终结两个,因此一次性掉落了两枚,全拿来给郁岸了。
“没关系,等有了再付尾款。”郁岸拿过她的两枚黑盲核,单手轮换着抛了几个来回,抛到半空时打开储核分析器的盒盖,两枚盲核精准掉落进储核器的凹槽内,稳稳卡住。
“那我等你好消息啊!我先去原组长那里打卡了——”匿兰把手机亮着屏幕揣进裙兜,跑出门时匆匆提了两下鞋跟,连颠带跳离开了办公室,“昭组长再见!”
“哎,再见。”昭然撑着腰靠在办公桌前,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这姑娘,风风火火的,真招稀罕。”
他还想嘱咐郁岸一定要与匿兰打好关系,现在看来郁岸也不是对谁都臭着一张脸。
“她说你冷漠、喝酒、不工作。”郁岸扬起头,眨眨眼睛。
昭然走过来,把郁岸凌乱的头毛揉得更炸:“我是不是好久没收拾过你,越来越皮了。不准传别人的话,听到没有。”
“噢。”郁岸掰着手指,说出自己恍然大悟后的真相,“原来畸体契定后会那么听主人的话啊。”他抬起眼睛偷瞥昭然的表情,“是不是要你做什么事都愿意?”
昭然不置可否,他最担心的也是这种特性,如果郁岸意志不够坚定,在他的驱策下,自己也会变得黑白不分,所以才会忍不住随时随地教他做人。
郁岸并不知道昭然的焦虑,他透过T恤摸了摸挂在脖颈上的戒指,悄悄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
临近中午,组里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昭然领着郁岸去附属的医院看望受伤的实习生们。
双人病房里,魏池跃和艾科已经能下地走路,只不过头上都裹着一圈包扎纱布,穿着蓝白条病号服。
昭然敲门进来,郁岸提着两袋餐厅打包的肉菜跟在后边,把沉重的打包盒放到桌上。
用昭组长的话来说,实习生要吃苦耐劳,帮上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拎包,郁岸心里冷笑,不就是因为他自己的手拎不了东西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花。
肉菜的香味飘满病房,两个病号流着口水聚过来,魏池跃迫不及待搓手:“受不了,医院只给送食堂饭菜,素了吧唧的,昨晚我都没吃饱,谢谢昭组长……”
“郁岸给你们买的。”昭然关上病房门,“他一直想着你们。”
魏池跃张开肌肉发达的双臂搂住满脸写着拒绝的郁岸:“谢谢我的好兄弟。”差点把人勒死。
郁岸往窗边小凳上一坐,托腮看窗外发呆:“没这回事。”手机上只有被迫付款的记录。
“段柯原小莹没管你们啊?”
“嗨,师父忙着抓人呢,昨晚一宿没睡,火哥一出来就跟着去外面加班了,估摸着晚上才能回来。”魏池跃拆出筷子甩开膀子开吃,“哎哟,这熏排骨真香。”
艾科搬了椅子过来请昭然坐下,还抽了张纸擦擦椅面,在公司里总听说昭组长有洁癖,办公室里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别人不小心碰一下他的手都会挨顿训,身上还有种淡淡的香味,皮肤特别白,给人一种极度干净的感觉。
“你也吃,没事。”昭然点点头,坐下来。
“就是纪年可惜了,他在隔壁,你们看过他了吗?”魏池跃啃着排骨问。
“他把你们捅了,你还记挂他。”郁岸靠在窗边,插了一句。
魏池跃边吃边摇头:“当时刀墙在后面赶,你们技术员愿意留在原地操作齿轮送我们先过索道,我就已经欠你们一条命了。”
艾科其实心有余悸,但也跟着说:“反正现在我还活着,好好吃着饭,他躺在里面醒不过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郁岸透过两层玻璃,隐约看到斜对面禁止探视的单人病房内,纪年虚弱单薄的身体被白色被单裹挟,身上连接着复杂的仪器线路和排泄袋。
他自杀前为什么会说“小心大老板”呢,他们之间进行过怎样的交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脑受损,可能一辈子都只能这样没有意识地躺在床上了吧。如果他能醒过来,就能好好问个明白了。
手机震动,显示收到了一封来自地下铁的邮件。内容是一个奖金任务。
郁岸浏览了两遍,才大致读懂是怎么回事。
*
漂移飞车总部大楼。
面前几步远处,男人畏畏缩缩地跪在地板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汗混着眼泪从鼻尖滴落。
这人是负责传视芯片方面的技术员,明明他们让人放进纪年大脑里的不是自己公司常用的型号,却被地下铁反将一军,拿着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的漂移飞车传视芯片,在媒体面前添油加醋,让整个漂移飞车都陷入巨大的舆论旋涡之中。
所以地下铁是怎么搞到自己公司的传视芯片,这事得彻查一番才行。
方先生站在旁边,搓着手给那人求情:“熊总,老王是咱公司的老人了,地下铁存心整我们,这回的纰漏不能全怨他啊,您看是不是能看在从前的情面上,放他一马。”
“夫人那边就不好交代了。”熊总坐在沙发上,前倾身体俯视地上的苦求的技术员,低沉道,“毕竟你是主要负责人,中午窥视鹰局就会过来带你,我救不了你。”
技术员不敢把过错推到老板身上,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熊总,家里老婆孩子还不知道这事,真被判了死刑她们怎么生活下去啊……求您救救我……”
“嗯,也不是全没办法。”熊总点燃一支烟,“要看你配不配合。”
其实昨晚漂移飞车高层就在连夜商讨对策,董事们建议及时与那位技术员割席,公开道歉并表示解雇员工,主动提供证据配合警方调查,这样就可以及时止损,防止信誉继续下跌。
但熊总的夫人齐静姝手段更多,人脉也广,她准备了假证据,并给技术员提供一套天衣无缝的口供,证明地下铁拿出来的那枚传视芯片是伪造的,只要警方顺着他们准备的线索搜查下去,就能把恶意竞争的脏水栽回地下铁头上,风险够大,但值得尝试。
这时候齐女士正在会客室内接待蝎女。
蝎女已经留在这儿一晚上,畸体的体力比人类强得多,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煎熬一夜,她依旧能保持最高的警惕,充满敌意地坐在沙发上,与对面的女人谈话。
齐静姝化着得体的淡妆,短发直顺,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精明干练的打扮很容易给人留下办事可靠的印象。她不过分漂亮,但举手投足带着一种迷人的知性美,这样一位看似攻击性不强的女人,却让熊总又敬又怕,万事都会考虑她的意见。
“我真是太内疚了。”她给蝎女递上一包纸巾,“如果我早知道昭然与魔术师的积怨这么深,就不会请他去找郁岸了。”
“昭然手下有位实习生,左眼嵌核槽居然能换核,我们都很震惊,所以雇佣您先生帮我们打探这位实习生的情况,或许当时与昭然起了什么冲突吧,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
蝎女攥紧纸巾,纤细的手背青筋毕露:“昭然……?他们有什么积怨?”
“您先生没提起过吗,那是老一辈结的仇,具体我实在说不太清,您先生的父亲,魔术师查理·汉纳,失手重伤了昭然非常喜爱的一位少年,昭然报复过后,留下一个口头约定,要求汉纳家族永远不准靠近他的人,如果违背,就夺走汉纳家族世代传承的职业核-魔术师,查理老先生也在不久之后辞世了。”
“他的实习生,和当年那个少年是同一个人吗?”
“那位少年是个暴戾古怪的小疯子,或许已经死了,昭然又找到一个容貌相似的吧。”
又继续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蝎女终于停止对漂移飞车公司的质问,带着一身怨恨的寒意离开了总部大楼。
大楼附近的建筑拐角,郁岸身穿纯黑兜帽,侧身瞥了一眼蝎女的背影,长长的十三节紫色蝎尾垂在身后,魅惑且危险。
“你摊上事了,她肯定不会放过你。”郁岸回头瞧瞧身边人。
昭然抱臂靠在墙边,不以为然:“畸体没能保护即将成为自己契定者的人类,或是没保护好自己的契定者,是畸体自己无能。这是我们的规则。她不一定在悲伤爱人死亡,也可能是在悲伤自己失去蝶变的机会。”
原来契定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郁岸默默总结昭然的观点。
大老板单独给郁岸派发了一个暗杀任务,要求他做掉午后会被窥视鹰带走审问的漂移飞车技术员。
“大老板还是那么精打细算,把任务派给你,就只需要发你的奖金,其实他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自己来,想让我白天免费加个班罢了。”昭然遮挡着照在眼睛上的阳光,忽然发现郁岸一脸不高兴,好像自己欠了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