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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醒来的时候,感觉不是睡了一觉,而是死了一回,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疼的……
回想起这一晚上发生的事,任燚抓过枕头闷住了脸,用力吼了一嗓子,整颗心狂跳不止。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肯定不是做梦,做梦不会这么难受。
怎么办,之后会怎么样?现在宫应弦会怎么看他?
他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不知道宫应弦是不是走了。他心里既失落,又庆幸,要是真的走了,倒也省了尴尬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任燚给自己量了个体温,发现还是38度的低烧,但没有昨天那么晕了,他强忍着酸痛,从床上爬了起来。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得尽快好起来。
脚一沾地,两腿发软,要不是扶着床,他差点跪地上。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宫应弦。他本以为他还有机会掌握主动,结果……这就是以貌取人的下场。
任燚捂着饿瘪了的肚子,打开了门。门一开,客厅里的响动传入耳中,伴随着凛冽地寒风呼呼地往里灌,把他冻得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风?
任燚走到客厅一看,傻眼了。
宫应弦把他家一扇窗户给拆了下来,正站在窗边气急败坏地左右查看。
听到脚步声,宫应弦猛地扭过了头来,在与任燚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又慌乱地转了回去,小声说:“你、你醒了。”
任燚目瞪口呆:“你干嘛呢这是?”
“……修窗户。”
“‘修’?我以为你在拆窗户。”
宫应弦嘟囔道:“我会赔你的。”
“你干脆赔我栋房子吧。”
“可以。”
任燚吓了一跳,心想他不会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宫应弦低着头不说话,抱起窗户在窗框上比划着。
“你别动了,我找物业来修。”任燚走了过去,他一时忘了自己是“负伤之人”,步子大了,疼得他暗暗“嘶”了一声。
“你别过来。”宫应弦担心地看着任燚,“风这么大,你回房间。”
“好歹先把它装回去,不然这么通风,暖气都白烧了。”
“我装就行了。”
“你一个人怎么拧螺丝。”
任燚走了过去,从窗台上拿起螺丝刀和螺丝:“把合页对上。”
宫应弦抿了抿唇,将窗户摆好,任燚快速把螺丝拧上了。
窗户虽然摇摇晃晃、歪歪咧咧,比之前漏风还严重,但好歹是勉强装回去了。
装完窗户,任燚松了一口气,见宫应弦依旧微微偏着头,就是不看他。
本来经过昨夜,任燚一想到要面对宫应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见宫应弦比自己紧张得多,他顿时就不扭捏了,他低笑道:“你干嘛一直拿后脑勺看我。”
“……没有。”
“是害羞了吗?”任燚凑了上去,“你耳朵都红了。”
宫应弦下意识想去捂耳朵,又马上察觉到这个动作太蠢,已经抬起来的手只好改道,顺了一下头发,他快速道:“这里太冷了,你赶紧回房间。”
任燚的小心肝儿直颤,觉得宫应弦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跟昨晚简直判如两人,他忍不住拽了拽宫应弦的耳朵:“你害羞什么呀,昨晚也没见你怎么害羞。”
宫应弦气恼道:“你到底回不回房间,你吃饭了吗,吃药了吗。”
任燚微微垫脚,将下颌卡在了宫应弦的肩膀上,看着那白皙透粉的面颊,含笑着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没想到欺负宫应弦会这么有趣。
宫应弦终于恼羞成怒,反身将任燚按在了沙发上,他平时能不留情面地怼得人哑口无言,此时却磕巴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瞪着任燚,一双眼睛里升腾着旺盛的火光。
他不敢看任燚,不仅仅是因为害羞,还因为他怕看到任燚,自己就会……就会不对劲儿。
任燚立刻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把宫应弦惹急了不知道谁欺负谁呢,他赔笑道:“不逗你了,真的,我饿了。”
宫应弦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任燚也奋力地撑起身。
宫应弦问道:“难、难受吗。”
“啊,不然你试试?”
宫应弦有些内疚,但这种时候说对不起又显得很奇怪,他犹豫着小声说:“要让医生看看吗。”
“别开玩笑了。”任燚眨巴着眼睛看着宫应弦,往脸颊上点了点,“这样更有效。”
宫应弦怔了怔,脸红得更厉害了,简直要烧起来一般。
任燚憋着笑,险些就绷不住了。
宫应弦像根柱子一样杵了半天,突然弯下腰,在任燚的脸上飞速啄了一口,并留下一句话:“准备吃饭。”然后匆匆走了。
这回轮到任燚双颊发烫,嘴角抑制不住频频地上翘,心脏也被涨得满满的。不管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要如何定义,至少在他们无限贴近彼此的那一刻,宫应弦心里,是有他的吧。
盛伯送来了新鲜的饭菜,宫应弦做的只是把它们摆出来。
任燚的味觉还没恢复,吃什么都不大有味道,但他觉得时不时躲避他目光的宫应弦秀色可餐,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俩人都没提昨晚的事,若是往常,任燚觉得聊一聊亦是趣味,但他怕宫应弦要爆炸,至少现在是不敢提。
宫应弦则一直让任燚吃这个、吃那个,他很关心任燚的身体情况,可他不好意思问出口。于他而言,昨夜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疯狂,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会有那样失控的一面,因而现在看着任燚、听着任燚的声音,甚至空气中飘散着属于任燚的气息,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所以他只能尽量回避。
吃完饭,任燚又吃了药,他脑袋没那么晕了,身体酸痛但不沉重,应该是快好了吧。
他给高格打电话,问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高格让他安心休息,中队一切正常。打完电话出来一看,宫应弦也在打电话,嘴里全是尸检的内容,听着都让人不舒服。
等宫应弦也打完了,任燚问道:“尸检有结果了吗?”
宫应弦神情沉重:“虽然是好消息,但让人高兴不起来。”
“怎么?”
“已经确定身份了,这对母女是两年前失踪,母亲36岁,女儿10岁,确切来说,失踪的是一家三口,邻居都以为他们举家搬家了。”
“丈夫是……”
“丈夫名叫白赤城,X大化学专业博士学位,曾经是某制药厂的科研人员,后来辞职。”
任燚倒吸一口气:“他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目前看来,可能是的。死因是氰化钠中毒,死后被焚烧,蔡强已经去了解他的情况了。”宫应弦皱眉道,“X大是国内顶尖学府,他在制药厂的时候收入颇丰,妻子也是高知,这样的人是很少有犯罪倾向的。”
“信了邪就不一定了,要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任燚想到那对被埋于深井的母女,心中满是同情,被自己最亲近的家人背叛、杀害,死后也不能入土为安,真是太可怜了。
“确定了人,我们离抓到他就更近了一步。”宫应弦沉声道,“白焰跟之前的几个不一样,他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多半跟紫焰见过面,现在游乐场被发现了,他会寻找其他的落脚点,这是他最容易出破绽的时候。”
“就看你们的了。”任燚道,“你要是忙,就回去工作吧,不用照顾我,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宫应弦凝望着任燚,心里挣扎起来。虽然邱言给他放了两天假,但他知道分局现在有多忙,从前他一定毫不迟疑地回去工作,可现在他不舍得离开这里,不舍得离开任燚。
就……自私一次吧,就一次,他想留下,剩下的这半天时间,他想在这小小的房子里,和任燚度过,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共处一室,对他来说,也是世上最好的时光。
“言姐让我休息两天。”宫应弦道,“明天我再回去。”
任燚暗暗松了口气:“所以你剩下的半天时间都是我的了。”
宫应弦目光游移:“……你想做什么吗。”
任燚想做的事很多,情侣之间各种各样有意思的、甜蜜的事,可惜他们并不是……他犹豫了一下,顿时又有点灰心:“要不,还是看电影吧。”
宫应弦心中也不免有点失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