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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芙,你回来了。”见得女儿平安归来,宋昝甚是欣慰。
宋歆芙点了点头,上前给父亲和赵戚公见礼。
赵戚公不便打扰人家父女团聚,便起身告辞,临别时邀请宋昝改日往赵家庄一聚。
宋昝欣然应邀,亲自将赵戚公送出庄外。
回到大堂时,宋昝看到女儿正呆坐在那里出神,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芙儿,我看你脸色不好,莫不是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宋昝关切的问道。
宋歆芙从失神中惊醒,忙道:“女儿没事,只是路上累了而已。”
她并没有将关于路遇许寒之事说出,一想起许寒和她定下的那个赌约,她就心生羞意,不知该如何跟父亲开口。
宋昝并没有起疑,却又道:“芙儿你没事就好,对了,你还记得为父先前跟你提起的那个年轻俊杰吗?”
“嗯?”
宋歆芙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昝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个刘彦是太明先生的儿子,才学是整个雒阳州城年轻人中的翘楚,人也听说长得是相貌堂堂,为父想安排你们见上一见,不知你可愿意?”
父亲的这话,分明是有撮合她和这个刘彦的意思。
宋歆芙的脸畔顿生几分红晕,低头犹豫了片刻,却淡淡道:“女儿身子有些疲惫,想好好休养几天,至于和那刘彦见面的事,往后再说吧。”
“哦。”宋昝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
顿了一顿,宋昝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方从虔阳回来,咱家在城里的那些铺子怎么样?”
“许寒军入城后秋毫无犯,咱家的铺子并未受什么损失,不过我已令他们收拾关门,尽快迁出虔阳。”
宋家在淮上郡有不少生意,宋歆芙精于算学账目,宋家的铺子基本都是由她来打理。
宋昝点了点头:“早点迁出来也好,免得瑄军一到,殃及了咱家的产业。”
“父亲也听说瑄军南下的消息了?”宋歆芙柳眉一动。
“为父也是刚刚知道,等这仗打完,看看虔阳到底是归瑄国,还是归韩王,然后咱们再考虑是不是重新在虔阳开铺吧。”
宋昝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对许寒的失败坚信不移。
“他必死无疑么……”
宋歆芙心中喃喃,父亲的判断与自己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念想,并不愿看到许寒兵败而亡。
或许是他救过自己的命吧。
……
虔阳以北五十里,许寒军大营。
许寒率领着他的两千步骑,抢先于瑄军一天占据了有利地形。
死守虔阳只有死路一条,许寒必须要在野战中击败申城来的敌军,方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局。
为了防止韩钊福背盟,许寒不得不将大部分的兵力留在虔阳,并且还留下了五百骑兵做为机动兵力。
故而此次他率领的这两千兵力,只有五百余众骑兵,其余全都是步卒。
“将军,斥候回报,邓洪军已在十五里外安营。”
匆匆入帐的蒋正,神色略有些凝重。
“敌军的兵种配置如何,内中可有骑兵?”许寒问道。
蒋正拱手道:“禀将军,瑄军中约有骑兵三百,其余皆是步军。”
果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善于用骑兵,军中也相应的配置了骑兵。
五百对三百,骑兵方面,自己并不占优势。
至于步卒方面就更不用说,自己那一千步军乃是南部乱军改编,战斗力本就逊于瑄军的悍卒,何况对方的步军人数还是自己的一倍有余。
“将军,恕末将直言,敌众我寡,敌精我弱,这一仗不好打啊。”蒋正语气中流露着忧虑。
许寒却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怯战了不成?”
他这是在激蒋正。
原本还心存几分忧虑的蒋正,血性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慨然道:“蒋某既然选择追随将军,自当与将军并肩而血,虽死无惧,又岂会怯战。”
蒋正的慷慨也激起了许寒的热血,他豪然道:“有你这句话,我许寒就放心了,你我并肩而战,好好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大帐之中,昂扬的斗志在弥漫。
蒋正虽然热血沸腾,但却仍保持着冷静,他从许寒话中似乎听出了几分暗示。
“将军,听你这口气,莫非已有了破敌之策?”蒋正兴奋的问道。
“以弱胜强,无非是出奇制胜,你应该熟读兵法,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许寒淡淡道。
许寒语气神情自信,显然心中已有主张。
蒋正的信心陡然大增,忙拱手道:“恕末将愚鲁,还望将军明示。”
“去把那位满狎给我请过来吧,成败与否,全都在此人身上。”许寒的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一烛香后,满狎被带到了帐中。
破敌的计策,许寒早在离开虔阳时就已经想好,故才会把一直软禁的满狎随军带来。
“满狎来啦,快坐。尔待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满狎倒酒。”许寒表现的颇为热情。
满狎跪坐下来,脸上流露出狐疑。
从南部到虔阳,许寒一直软禁着他,今时交战之际却把他这个囚犯也带上,而且还好酒款待,这行为如何能不叫他起疑。
几杯酒下肚,满狎忍不住道:“许将军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许寒怔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满狎不愧是满狎,眼光犀利的紧呀,好,咱们都是直率的人,那本将就跟你明说无妨。”
满狎的神经立时紧绷了起来,心里盘算着许寒又在耍什么手段。
许寒却不紧不慢道:“我脱离弈国,前来雒阳城与韩王结盟之事,想必满狎已经知道了吧。”
满狎点了点头,心中却仍困惑,眼前此人究竟有何等胆量,竟然做出这等有悖常理之举。
“其实许某并不想与瑄国做对,若不然当初南部之时,也不会有意放邓哲一马,这一点满狎想必也看得出来。”许寒接着又道。
这一点满狎倒是深信,若许寒当真想对付邓寅烁,当初南部得胜时,就当趁机兵进瑄国开封。
“杉春城之战正当关键时刻,邓帝应当集中全部力量对付李帝,可眼下他却派了兵马前来攻我这个对他没有威胁的人,我以为邓帝此举,有本末倒置之嫌,满狎你说呢?”
“满狎不过一阶下之囚,将军跟我说这些话,似乎没什么用吧。”满狎凝眉道。
许寒笑了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我今日请满狎来,其实是想请满狎去向申城的将军带个话,向他陈明利害,表明我的友好之意,我们双方便可罢兵,专心对付各自的敌人,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满狎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许寒是有求于他,想要让他做传信人,劝瑄军退兵。
“这正是我脱身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满狎心中狂喜,当即便道:“将军愿与瑄国和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将军放心,我定会把将军的好意,如实的转告给申城的将军。”
看得满狎那满脸的喜色,许寒心下却在暗笑。
他也装作欣喜的样子,大声道:“那许某就多谢满狎了,来,咱们喝酒!”
满狎却不知,许寒这突然提高八度的声音,正是事先商定好的暗号。
此时,一直候守帐外的蒋正,听到许寒的暗号,立刻便掀开帐帘,装作一脸匆忙的入内。
“将军,韩王的大军已距虔——”
话未说完,许寒猛的瞪他一眼,暗示他闭嘴。
蒋正假作恍悟,赶紧改口笑道:“我不知将军在会客,其实也没什么事,呆会再来向将军禀报。”
许寒摆了摆手,蒋正遂悻悻而退。
这看平平无奇的一段,满狎看在眼里,心中却狐疑大生,暗忖:“那许寒显然是有意打断姓蒋的话,听那姓蒋的半截话,似乎是想说韩王的大军已逼近虔阳,莫非……”
满狎心中陡然一震,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仿佛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许寒演戏之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满狎的表情变化,那一瞬间的异色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满狎中计了。
“为了向瑄国的将军表示和解的诚意,许某还愿意主动退兵十五里。”许寒假作不知,继续演戏。
满狎忙道:“将军若果能如此,瑄国那里必会相信将军的诚意。”
几轮酒罢,满狎便称事不宜迟,要尽快起程去向申城的守将转达许寒的和解之意。
许寒表现出巴不得的样子,赶紧客气的送了满狎出营。
离营的满狎,如飞鸟出笼一般,一刻也不敢逗留,纵马狂奔向着北面的瑄营而去。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许寒的嘴角扬起了丝丝的笑意。
“将军,你说那满狎会中计吗?”蒋正从旁现身。
许寒冷笑道:“这个满狎颇有智计,想要骗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戏还得演得再逼真一点。”
蒋正微微点头,问道:“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许寒一摆手,大声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