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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密道出口那头有兵马蹄声在靠近!我们被发现了!”忽然地道中传回这一句话,道中病卒纷纷惊退出来。
叶绿叶、璎璃几人闻言心底一寒,全部震慑住。
端木孑仙束手立于密道入口,白衣在火光中鼓舞不歇,神情由怔忡转而凛肃。
罗甸城门外。
被烟火所燎虽残破却仍屹立未倒的城门在一万羌骑兵、三千宁州州郡反军手中火把的照耀下更显深沉厚重。
门前尸横如乱草,门上血溅如朱漆。
八十一名骁骑中还余的不足十人背对城门执剑,沥血握刃,悍不畏死地面向眼前人海。
他们身前,数十名骁骑将士尸体沐血而卧,与被他们所杀的羌兵尸体混在一起,不停被纷乱中上前挥杀的羌骑兵辗转践踏。
穆流风饮血而笑,一把擦去嘴里涌出的血,不顾手臂上盔甲被刺穿几见白骨的血窟窿,厉声长啸,挥剑便砍向冲杀过来的羌骑兵。“给我杀!”
数十把长枪穿刺伸来,对准余下骁骑的腰腹。甲衣穿透,血染枪头。
还站立着的几名骁骑手捂腰腹,指间血涌如注,摇摇晃晃中仍不停挥动手中剑刃。
羌骑之首烧当部落大王子弋仲踱马而近,冷笑一声道:“是几条好汉!”言罢,一把扬起手中斩马刀对准几人头颅。
挥刀之际,忽闻狼嚎声震,猛然间一头巨大白影腾跃扑来,凶猛如电,使劲风如浪,一把将城门前围拢的众多羌骑冲撞掀飞。
“好大的狼!”“这是什么怪物?!”
足有两人多高的巨形白狼甩过长尾挡在了数名骁骑前,发出的响鼻声如喷在众卒耳边,但见白狼绿眸幽亮,猛然呲牙而啸,嚎声振奋响彻,贯入人耳嗡鸣作响。
羌兵大慑,手中长枪抖动,两股战战欲退。
弋仲一身夷裘粗革斜挎在肩头,露出半个胸腹和整条右臂,身上肌肉虬然拧起,清晰可见,此时面色不善地睨着眼前白狼。
所骑战马欲退,被他一道钉鞭撕拉过侧腹,嘶叫一声再不敢退。
弋仲的目光慢慢上移停留在了白狼背上那一道黑影上。与此同时抬手向后扬了一下。
后排弓弩兵立即上前摆阵,步伐齐整,张弓上弩之声不绝于耳。
“把火把举高。”
立即有一排羌骑兵高举火把分列弋仲左右,再向外,弓兵弩卒排列开来,前后三层,呈半圆阵,已将白狼团团围住堵在了城门前。
高举的火把照亮了白狼背上那道黑影。
此时夜风骤起,火把摇曳肆窜,跳跃的火焰中但见一人执箫而立,长发如舞,从雪一样白的面上隐约拂过,一身黑衣在冷月下鼓荡翻飞,殷红绮丽的红樱缀染在黑衣上,朵朵绽开如血花。
众兵卒抬头看他的脸,不禁心中震荡,瞠目失言。
冷逸,绝美,倾国,倾城。一见岂敢不失心。
待到众卒回神,便闻箫声空冷幽幽然起。
不觉悚然而惊,心中倏忽间升起一股异样的诡异之感,竟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这就是夏国的男儿?”弋仲一头蜷发铺陈肩头,凌乱粗糙,睇目看着火光下、狼背上的那人,玩味地嗤笑道:“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此时一名羌骑从后飞马上前,直向弋仲递上一张纸笺:“大王子!军师手书!”
弋仲却抬手推了开。“不必废话,我能解决。”
话音刚落,羌卒中惊异之声四起。众人再抬头,但见无数灿青色的流萤从四边野地升起,在箫声中闪烁飞舞,径直往巨大白狼背上那人身边飞去。
青光忽闪明灭,旋舞在那人周身有如淡青色的流光,纷飞烂漫,奇异瑰丽,既唯美又森然。但见那人额心红樱三瓣,绽开如朱砂血点,妖娆绮艳惑人以极,只是面容沉冷,眉间带煞,眸如寒冰。
青色流萤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他飞来。越积越多,越积越亮,陡然相撞自燃,火光流坠,落如瞬息燃灭的烟花,点点纷然,此开彼绽,连绵在他周身一片,并一寸寸向外推陈。
“妖、妖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兵卒中四下都惊,一时惶惧不已,满心退怯。
弋仲面上一冷,手起刀落,腿边两名欲退的士卒立时被他斩于马下,血扬三尺。
他冷冷道:“谁还说退?”
话音方落,惨叫声此起彼伏,惊惶之声四起,众卒以火照地,竟见满地蛇虫毒豸不知何时爬满脚边,正肆窜疾行,不时爬上兵卒裤腿,张口就咬。
“啊啊啊啊!!!”众卒无不仓皇惊惧,场面陡然混乱。
此时人群中有一骑连声大喝道:“军师有令!以火烧之!并采生石灰铺地!”
黑衣血樱之人眼中陡然一炙,箫声一促手中数枚漆黑无光的银针直射向呼喝之人喉颈。
却被弋仲长刀一轮全部弹开,射在惊惶逃窜的流卒身上,双眼猛地翻白,闷声倒地。
“给我踩踏前冲!谁敢胆怯,一律杀无赦!”弋仲大喝一声,手中斩马刀抡举挥动,猛地向白狼背上那人扔去。刀长二丈有余,轮转如重斧,其力千钧,威势慑人。
刀还未至,劲风扑面,白狼背上之人面色一凛。蹬脚一掠避开。
“给我放箭!”一声未尽,箭雨如注,纵白长嚎一声,往前扑进兵卒群中撕咬。
血肉横飞。
黑衣红樱之人点掠在穆流风几人面前递上一蛊,“吞下便无痛觉,但它们以人肉为食,会慢慢将你们蛀空。”
穆流风看着他手中虫蛊,怔了一下后毫不犹豫地抓过,一把吞入腹中。其余数人亦如是。
黑衣红樱者重新执起手中玉箫,转身一掠,倏忽间纵至白狼身侧的羌兵弩卒中。
迎面一人朝他挥刀砍来,但见黑影一闪,形如鬼魅,一只通体碧绿的翠玉箫竟从那人喉颈穿过,黑衣红樱之人立身其背后,再于另一头抽出了贯颈沥血的碧玉箫。
面上神情似殇不殇,似恍不恍,只一瞬间,极轻地喃了一句:“这就是亲手杀人的感觉?”
而后白狼嘶吼,飞扑撕咬不歇,雪白的兽毛被血染污大半,身中数十箭不止,仍在扑杀。
血樱初绽,黑衣之人目中一瞬幽暗又一瞬炙亮,陡然纵掠无影,飘忽如鬼魅,掠于羌卒中无人能挡,一支玉箫瞬息之间取敌数十人,皆是对准喉口,一穿而出。
“喝啊!”弋仲大恨,斩马刀抡转飞回被他“啪”的一声重重接住,踢马冲来,大喝一声挥刀便向黑影纵出的方向砍去!
黑衣血樱之人未及抽箫直接抡尸体以抗,但见血肉飞溅,爆衣弹骨,羌兵尸体直接在弋仲斩马刀劲力之下四分五裂,血肉爆裂一地。最后“铿”的一声撞上黑衣人双手所横玉箫上。
弋仲瞪目拧笑道:“好小子,能在我的斩马刀下撑过一回!你是夏国响当当的男儿了!”他舔唇瞟了一眼黑衣人双手所举玉箫,陡然蔑笑道:“只可惜你箫不够硬!力不够足!”言罢大喝一声,其势一沉,双手握刀对准面前之人迎面劈砍压下!
数道刃气爆起!猛地从黑衣血樱之人脸上刮过,血珠叠涌,碧玉樱箫外围所覆的内劲硬被刀威迸散,箫身陡然裂开一道细纹,黑衣之人瞠目一紧,“迭影”七重险险一侧,箫身刮擦着刀刃窜起一连串火花,斩马刀所挟劲气刃气紧贴他肩臂射出,轰然砸地。
黑衣之人纵身连退数十步,整个左臂颤然难止,上臂位置被削掉一大块皮肉。
弋仲看着地上滴落的血,手握长刀步步逼近,嘴里啐道:“你左手小指刚断,还是新伤,用不上力,内劲空乏,连日奔波没来得及休息,赶来送死吗?”
黑衣血樱之人面色惨白,眼神幽鸷,一步一掠身影如魅,只是速度已经变缓。他周身不远,可见服下无痛蛊的穆流风几人喊杀不迭,去臂断骨亦不滞顿,狂态毕显。尤为慑人。
然也一个接一个地凋敝,人头落地,四肢皆去。
纵白颈侧又中一弩,哀嚎一声喘息着涌血后退,周身只见殷红色。
弋仲仰笑数声,突然大喝一声拖刀疾行,径直朝黑衣血樱之人冲杀过去:“我看你这回还怎么挡下我的刀!”
“萧儿!”电光火石之间,忽闻清音弹起,如弦拨。
罗甸城门之上,盲目之人扶手于城墙上,闻着漫天的血腥味中夹杂的冷樱香气,声颤而凛:“接剑。”
弋仲与他同时抬头,但见火映白衣,一柄青锋古剑裹挟着大浪般的劲气笔直掷来。所到之处人群俱被劲浪冲开,竟无一人能阻。
麟霜剑“叮”的一声斜插入地,沙砾石飞,惊尘四散,准确地落在黑衣红樱之人面前一步。
而他仰首望着城墙上那一袭白衣之人,未能回头。
脑海中瞬息万变,血惊冷,血炙热,澎湃,翻涌,熨烫。胸口冲撞不止的窒息疼意,陡然间让他如此清醒,又如此恍惚。
他觉得自己死了。
又活了。
活了。
又死了。
世间唯有一人能叫他在瞬息之间生生死死。
世间唯有一人能让他死而又生,生而又死。
世间唯有一人能教他甘心为她生,为她死!
弋仲眉间一拧,大步跨出举刀便劈!但见黑影一纵,掠眼如电光疾射,“铿”然之声乍起,剑出有声,寒光如雾。
麟霜剑出鞘的瞬间剑刃微光照亮了他的眼,顷刻间举世纷繁,喧嚣浮华,白云苍狗,万籁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