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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消息,萧玉辰自己不是没有听说过,只不过这些消息的无非都是那些寻常无所事事又不做什么正经事的人胡言乱语而已,可是元徵是个什么身份,绝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话。
荣苏的身份特殊,能瞒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如果不是元襄几次暗中周旋,只怕不会这么天衣无缝。此事涉及秦婉词,元襄与荣苏结交很近,只怕元徵也有所耳闻,莫不是对秦婉词的身份有所怀疑,才故意来探自己的底的?不过,元襄应该知道此事轻重,定不会对元徵多说什么,心中思量万千,表面上萧玉辰则不动声色道:“大人所听说的那个年轻公子应当是元公子的好友,名叫荣苏。不过他面上有伤,实在是算不得眉清目秀这四个字。荣公子颇懂诗书,才识过人,我与荣公子也不过是君子之交。再者辰钰不娶妻,是因为尚未预见命中注定的意中人,实在无其他原因。”
元徵笑道:“我本以为问了这个问题,你会动怒,辰大人有气度啊。我再敬你一杯。”他的神色颇为闲适,见庭外飞花,笑道:“辰大人对申将军之死可有什么看法?”
萧玉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垂眸道:“大人此问何意?处死申将军的命令是大王下的,臣不敢有什么看法?”元徵继续微笑:“难道你不认为申将军不该死么?”
萧玉辰饮下手中酒杯,胃中一热,反问元徵:“叛国通敌,破坏离漠靖朝之好,怎么不该死呢?”元徵嘴角笑容微凝,放下了酒杯:“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正好还有一事要问你,当初毕青纵兵抢粮,朝中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但是大都心照不宣,可是那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司曹给大王上了书,弄的那件事人尽皆知,也就是那个时候,元庭和印家才和申惠真正结下了怨的。这件事情,辰钰你该不会忘了吧。”
萧玉辰心中一沉,那个司曹是自己派出去的,不过这其中隔了几层的关系,他敢保证就是有人想查,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来,但是元徵今天这么突然的问起了自己这件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他捉摸不清元徵的态度,便只好先敷衍着:“大人若指的是这件事情,我确实知道。毕青纵兵抢粮本就不对,天一城和东石城不肯借粮也是大错。朝中之人畏惧丞相和印家实力,也怕申将军在军中威严,都不肯趟这趟浑水。那个司曹虽是小官,但是却有胆量站出来,实在胆识过人。”
元徵听萧玉辰这么说,复又笑了起来,盯着萧玉辰的眼睛,说:“没错,我也觉得敢做这件事情的人确实胆识过人。”
“诶,爹!你在这里啊。”元徵与萧玉辰正你来我往之时,元襄正巧回了府,看见他爹正在府上和一个人喝酒,走近一看,怔了片刻:“辰大人,你也在这?”
萧玉辰笑道:“元公子这是从哪回来?”
元徵道:“还能从哪,看样子八成是从连府回来的。怎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元襄答道:“昨天荣苏喝酒喝多了,有些不舒服,就休息了,所以我就回来了。怎么,爹,今天你倒是跟着辰大人在这里喝起酒来了?”
“我与辰大人一见如故,便多喝了两杯,你若无事,就去看看爷爷吧。”
元襄走后,萧玉辰实在不想再与元徵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索性便向元徵请辞了:“元大人,公子既已回府,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辰钰便先就此告辞了。“
萧玉辰要走,元徵也没有拦,只是在萧玉辰临走之前,他忽然这么对他说:“今日与辰大人一谈,我着实高兴。辰大人若是不嫌弃,日后也可多与小儿来往来往,教导他一番,我相信,这总是没有坏处的。“
萧玉辰深深看了元徵一眼,而后点头:“辰钰也正有此想法。”
等辰钰走后,元徵径直去见了元疏,元疏刚刚打发走了元襄,就等着自己的儿子来,“怎么样,和辰钰谈过了?”
元徵回答:“是,谈过了。深藏不露,有胆有识,我所见过年轻人之中,应属上者。我以申惠的死还有当初那个司曹上书的事情试探他,他都滴水不露,可见城府颇深。年纪这么轻,就有这种城府,若是我们的敌人,就有些可怕了。”
元疏淡淡道:“他当初肯指使司曹上书,就说明他绝非元庭或是印家一党,也更非申惠一党,不过他在朝中左右逢源,却是不能小觑。我们对他不知根也不知地,这个人就像是十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的身世查过了吗?”
元徵答道:“查过,很普通,并没什么可疑之处。”
“就是普通才可疑!离漠普通人家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十七岁突然开始崭露头角,我可不信。再查,仔细的查,如果有可能,就查到靖朝去。”元疏放下手中的一叠纸,那上面所写的全部都是辰钰这么多年来所谢过的文章,他蹙眉道:“他的文章里,那种皇家的贵气实在深浓,怪不得大王这么喜欢。只是这种文风……竟让我感觉不似离漠……”
元徵目光一震,惊道:“爹,你不会是怀疑……”
元徵道:“只是一点点的疑虑,你先查辰钰,再派人跟着那个荣苏。还有,待会去一趟丞相府,告诉元庭,刺杀他的人已经有了眉目了。我想,也是时候把连皓月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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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自从那晚经历了黑衣人的事情,元庭可就真的这么病了一场,去年在围场的时候,就算是遇到了猛兽袭击,他也未曾大病,这一回,可真是叫他感到心惊胆战,一个没站稳,头便磕在了门框上,差点没昏死过去。被太医看过,说是无事,只是需要在府中好好静养。
今日,元庭正静养时,元徵却突然造访来探望自己。元庭赶忙叫元又司将元徵请进屋来。见了元徵,元庭还想起身给元徵行礼,却被元徵按在了床上,道:“论身份,你是丞相,怎么也该是我行礼。我知道你又要拿出父兄那一套来圈我,但是既然是父兄之辈,也就无需多礼了。”元庭这才依言重新躺了下来。
他叫人给元徵看了茶,而后元徵道:“辛苦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却现在才来看你,实在有愧,实则这两天有些事在忙,所以不曾过来。”
元庭笑道:“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去忙,我这边哪里都好好的,实在无需大哥亲自来看我。本想着等身子好些了,再去拜访您的。怎么,现在事情都忙好了?莫非是大公子的婚事?”
“他的婚事?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我倒想管着,可是老爷子爱的紧,也就随他去了。”元徵才说笑完,脸色却严肃了起来:“其实,这次这几天我一直在查那晚想要杀你的黑衣人。”
元庭脸色猛地一变,脱口道:“可有查出来?是谁?!”这两天,元又司明里暗里也查了不少地方,可是却偏偏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元庭正恼火着,谁想到元徵却查出来了。
“哎,其实这件事情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只是,以你我之间的情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说……”元徵脸色似有沉痛,眉头拧到一起,十分纠结,半晌才缓缓道:“是连皓月。”
“连皓月?!”这一次,不光是元庭,连站在一旁的元又司都惊呼了出来。元庭似是不信,道:“大哥莫非是查错了?怎么可能连皓月呢?”连皓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算着恩情,他怎么也不可能想要杀自己啊。
“本来,我也不信,可是那天和小儿说话的时候,小儿说漏了嘴。”元徵摇头:“你也知道,连皓月和襄儿自小玩的便好,对方的武功路数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那晚襄儿和那黑衣人交手几招,几下便看出了端倪。只是他念着连皓月是他的好友,怕你追查,所以一直就这么瞒了下来。不过,那一晚我瞧见襄儿脸色不对,所以过了几日,有意探他虚实,谁想经被他说漏了嘴。说实话,我也实在是没想到啊……”
听元徵这么一说,元庭不由地认真了起来,元襄和连皓月关系好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半信半疑:“那么,连皓月杀我的理由是什么?”若说申惠的死,全朝上下有几个人知道和他有关?连皓月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在元庭看来,连皓月没有杀自己的理由。
元徵如何不知道元庭所想,他正要回答,一旁的元又司却先幽幽地说:“爹,你莫要忘了,就算不算上申惠的事情,毕青被贬职的事情连皓月总归知道是你暗中安排的吧。而且,你同申惠暗中早就水火不容,这件事情连皓月也是知道的,他只要稍稍想一想,并非想不出申惠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