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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移巧妙地岔开话题:“我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然后迅速补充:“晚上吃什么?我们去校门口的那家新开的米线店吃米线好不好?”
盛云泽慢慢地转过头,慢慢地拿起笔,慢慢地开始走段移最熟悉的流程:装聋作哑。
盛云泽这人有个很厉害的技能,就是选择性成为残障人士:听力方面的。
简单来说,就是只挑自己喜欢听的听。
平时段移夸他的话一句不记得,但是骂他一句能记一年。
总之是很“小心眼”的。
他最熟练地就是眼前段移看到的这一招:不喜欢听的干脆就不听,没看到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段移:……
盛云泽神色如常的戴上耳机,宛如身边没有段移一样。
然后目光直视试卷,开始思考题目。
瞬间进入一种双耳不闻窗外事,哥很高贵人类不配的高冷中二病模式。
段移:“你真的要这样吗?”
盛云泽在试卷的第一道选择题上选了“A”。
段移沉默了会儿,抓狂了:“哎呀,好了行了我输了我投降!”
他嘟着嘴:“亲亲亲亲亲亲……”
盛云泽的“耳聋”瞬间好了,偏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搞快点。
段移在他嘴上飞快的亲了一下,然后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班级里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还好这次运气比上次好,没有同班同学在窗口叠猫猫。
段移脸色还是红的,用手扇了扇,嘟囔:“团座,你的脸皮近日是愈发的厚重了。”
盛云泽:“还不是因为你太色。”
段移吐槽:“怎么又是我的问题了……”
蒋望舒从前门跳进来,手里拎着个拖把。
今天是他跟郝珊珊搞值日。
一班的值日是一周一换,一做就一周,两个人包揽擦窗台、擦黑板、拖地、扫地所有职务。
只有饮水机换水——也就是扛水桶,是个苦力活,和倒垃圾是一天轮流一组换着来的。
不过也有例外,盛云泽就没到过垃圾,老班偏心眼给他安排了一个长期稳定的工作岗位,就是擦饮水机。
每天拿着块抹布敷衍一下就行,最辛苦的也就把饮水机下面水槽的水给倒了。
结果这学期水槽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偷走了,盛云泽就连这点儿“重活”都没了。
蒋望舒挥舞着拖把,跟郝珊珊一路走一路熊。
扫把和拖把舞的虎虎生威,两人做出华山论剑的架势,“阿打”、“阿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扮演“岳不群”,一个扮演“东方不败”,从前门“论剑”到后门,拖把水甩到了平头试卷上,惊得平头惨叫一声。
“委员长!你俩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郝珊珊高深莫测道,双手抱拳:“岳盟主,今日比武到此为止。”
蒋望舒撑着拖把棍:“东方兄言之有理。”
段移插嘴:“你俩不玩母女play了?”
蒋望舒回头:“还不是你婚内出轨了。”
郝珊珊:“密斯特段,老何有为难你吗?有没有让你感到一阵阵心痛?”
蒋望舒坐下:“事情解决了没啊?”
“没。”段移开口:“我爸妈来了,在办公室里跟老何聊了会儿,又走了。刀疤的爸妈没来,来得是他姑姑,现在躺在医务室。”
说到这里,段移忽然回过神,抓起盛云泽的手:“你腕表呢?”
徐慧芳的熊儿子抢了盛云泽手表去看,现在还没还。
盛云泽:“不急,早晚要还。”
段移站起身:“我去拿回来,那傻逼儿子万一给你弄坏了怎么办?”
盛云泽:“弄坏就弄坏了。”
段移蹲了一下,然后坏笑起来:“校花,你很坏啊。”
盛云泽装逼如风,淡定如常,不为所动。
蒋望舒坐回自己位置:“我怎么年纪越大越不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呢?”
然后也拿出了一张试卷。
马上临近期末考,一般的复习状态空前绝后的紧张。
期末考后,跟着就是要放寒假了。
二中的寒假假期还没出来,不过猜也知道,多半也只有七天能放,正月十五都过不完就得返校读书,备战高考。
郝珊珊刷了一下论坛,实时播报:“段班,论坛上说你的帖子好像都不见了。”
蒋望舒:“被删了吧。”
接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盛云泽。
二中校园内网的管理员账号在学生会,之前一直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打理的。
盛云泽作为前学生会主席,要个账号密码来还不简单,该删的删,该封的封。
十六七岁的少年兴趣话题转移的很快,前几天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这两天的热度就渐渐消散了。
反正网友的记忆只有三秒,没人讨论,自然就没人记得。
段移过了一天的好日子,转眼到了双休。
他原本要约盛云泽去看电影,结果上次复联四的阴影太重,盛云泽果断用我要在家努力学习的理由拒绝了他。
段移不好意思耽误自己男朋友学习,于是自告奋勇要和他一起去图书馆——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理由是段移老想着色色的事情,两人在一起没办法专心复习。
以至于段移很生气。
抓着蒋望舒就吐槽:“你说他是不是跟我七年之痒了!”
蒋望舒无语:“你俩在一起也就超过了七天。”
段移:“难道他对我的热情就只有七天吗,这是什么渣男!”
蒋望舒提醒他:“比起你和校花的感情问题,难道你不更应该担心一下你回家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是一个Omega的事情吗?”
段移:……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是这么说,段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家。
幸运的是,段记淮要去澳洲市场考察一个礼拜,段移当天回家,他爸就走了。
留下了一句“回来收拾你”的狠话,和小段妈依依不舍一会儿,坐上了专机。
与此同时,盛云泽手上拿到了一份调查资料。
盛云溪趴在桌边:“这谁啊,值得你大动干戈的翻旧账吗。”
资料上显示的是徐亮——也就是刀疤初中开始的处分记录,盛云溪拜托附中的一个老同学去问他小叔叔拿得,老同学的小叔叔正好是徐亮初中的教务处主任。
盛云泽一行一行看下去,性骚扰Omega、校外打架、破话公共设施、早恋、偷学校电脑,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完了。
最重要的是,徐亮初中有一次试读协议的处分,就是跟Omega诱导剂擦边的:他校外有一个大哥,外号虎哥,去年进去了,判了十年,原因是非法售卖迷.药、诱导剂、灰色抑制剂多种药瓶,还是当地西区的一个毒品供货商,出事当天,徐亮跟他在酒店一起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后来徐亮因为未成年人被释放,学校也只给了试读协议。
盛云泽指着这一条:“能弄到交易记录吗?”
盛云溪:“老盛,我虽然是一个工具人,但我也是一个能力范围有限的工具人,能帮你弄到这个处分记录就不错了好吗!”
盛云泽鄙视地看了一眼盛云溪,眼中赤.裸裸的“嫌弃”,他毒舌道:“真没用。”
盛云溪:……
礼拜六下午,盛云泽换了一身打扮,出现在市区内十分热闹的酒吧街上。
脱掉了平时最常穿的校服,也没穿自己最喜欢的兜帽衫,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比较酷的黑色外套,半截黑皮手套,还带了一条银色项链,工装裤战地靴,看着很像不学无术的机车少年,十分混混。
盛云泽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再次确认了是这一间酒吧。
照片里是个后背纹大龙的光头男人,眼神狠厉,怀中抱着一个大波浪的女Omega。
这家斜坡酒吧的常客,也是虎哥进去之后,代替虎哥在这一片继续出售诱导剂和非法药品、毒品的商贩。
跟虎哥的名儿一个路数出来的,叫龙哥。
盛云泽心中默默地嫌弃了一阵,然后抬脚走进斜坡酒吧。
“真的要进去吗?”
盛云泽进去不久,酒吧外站了几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段移赫然在其中。
——还是蒋望舒提议的,说周尧今天回国,找个地方给他接风。
段移又问了一遍:“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蒋望舒:“要不你给周尧打个电话?”
周尧,段移跟蒋望舒的小学同学。
读六年级的时候,周尧他英国的外祖母就把他接到了国外读书,这几年和段移一直断断续续的有联系。
小时候感情挺好的,在小学生中当老大。
初中时蒋望舒跟段移还出国投奔过他,在国外疯玩了一个月,继续保持了坚定地革命友谊。
段移吐槽:“他回国上我这儿装逼啊,好好地未成年去什么酒吧,在芬芳的图书馆中相聚一堂不好吗?”
蒋望舒啧啧感慨:“人家周尧今年十八岁,你让人家去图书馆读书啊?他还能认出两个汉字吗?”
段移还是不想进去,他坚定的认为周尧他丫就是装逼。
两人犹豫的时候,周尧姗姗来迟,从车上下来用力的抱了一下段移。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兄弟对你不错吧。”
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呛到段移了,段移退后两步,挥挥手:“你阻隔剂不喷一下啊?”
国外不比国内,国外崇尚将自己的信息素扩散的到处都是,如同一只花孔雀,丝毫不知道含蓄和内敛。
周尧看到段移的反应,下意识的以为段移跟他同是Alpha,对他的信息素产生排斥,于是道了个歉,把信息素收敛起来。
“我带了个朋友来,不介意吧。”周尧介绍他的朋友,是个长得很清秀的Omega,气质干净,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人物。
蒋望舒:“这你男朋友?”
Omega笑了笑,开口:“我跟周尧是朋友。”
叫洛云杉,文绉绉的名字。
蒋望舒跟段移打了个眼色,恍然大悟:哦——
没追到手呢。
四人没怎么寒暄,进了酒吧,直接开了卡座。
段移讨厌嘈杂热闹的环境,适应了好一会儿。
周尧忽然把他拉到角落里,跟他窃窃私语:“兄弟,嗳,帮我个忙。”
段移喝果汁喝得醉生梦死,酒保忘记跟他说这果汁是加了酒精的,段移晕乎乎地看着周尧:“帮什么忙?”
周尧不好意思道:“就小杉。”
段移:“你那omega?”
周尧:“你帮我追追他。”
段移清醒了,严肃道:“你拉皮条来的啊,严正声明,我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蒋望舒喝了一口果汁,“我们学校的校花,让小段给摘了。”
周尧顿时伸出一股敬佩之心,缓缓竖起大拇指:“段哥,我敬佩的段哥。”他问蒋望舒:“你那校花怎么打败南野的?”
听他语气,好像南野有多难搞似的。
蒋望舒:“你有所不知,我们校花,是一朵高岭之花,而且是一朵酷哥高冷之花,没跟小段耍朋友之前,在我们班一天蹦不出三句话,像个美丽的花瓶,我们都不敢抄他作业。而且御夫手段一流,小段现在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周尧有点儿好奇:“什么样啊?有照片没?”
段移一想,自己还真没怎么留盛云泽照片:“没。”
蒋望舒补充:“是个乖乖女,我班团支书,成绩老好了,比我好,我们浙江省明年预定理科高考状元,将来清华北大随便挑。”
周尧:“这么吊?”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清纯刘亦菲,十七岁拍仙剑奇侠传的那种。
直接先入为主段移是Alpha的事实,把盛云泽想成了一个美女。
遂感慨:不愧是段移的妞,够漂亮。
段移想谦虚一下,结果尾巴敲到天上去,恨不得用鼻孔对着周尧讲话:“没有没有……”
蒋望舒:“你看小段这个作逼样,能意会吗?”
周尧:“能。”
周尧不死心:“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啊,我追小杉追现在了,人家没个表示。”
段移作为过来人,想要给周尧一点儿指导经验,结果挑挑拣拣半天,发现自己是莫名其妙就跟盛云泽在一起了。
所以卡住。
他拉过蒋望舒:“你觉得我跟盛云泽在一起很奇怪吗?”
蒋望舒:“不是你追的他吗,你奇怪啥?”
段移心想:我也没有很系统的追过啊,连在盛云泽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这种罗曼蒂克的事情都没做过——偷他内裤算吗?
他陷入沉思,不由扪心自问:盛云泽为什么喜欢自己啊?
图自己有钱还是图自己帅?
总不能图自己期中考分二百五?
周尧搓搓手:“我这个问题啊……我这个问题比较严肃。”
他喝了一口酒才壮胆说出口,看了眼他的小杉还没从卫生间回来,于是磕磕巴巴地讲述了一个段移一点兴趣也没有并且也一点也不浪漫的单方面爱情故事:“我跟小杉是在国外认识的,他伯利克学大提琴,爸爸是教授,妈妈是演唱家,你懂得,很文艺的书香世家。”
周尧自己家是个暴发户,当年跟段移关系好,得了段家很大的照顾,老爸也在暴发户中一飞冲天,成为了特别有钱的暴发户,简称:暴发户之王。
这类型的家庭有个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习惯,就是身体里没有艺术细菌。
“我为他学啊,学画画啊,听音乐剧啊,看歌剧啊,就是啥也没学会,在歌剧院每回都能睡着,睡眠质量提高不少。”周尧感慨:“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杉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他老念念不忘,不肯接受我。”
段移和蒋望舒瞬间眼睛一亮。
洛云杉正好回来,段移给他使了个颜色:你看我的。
点了瓶最贵的酒给洛云杉到了一杯,洛云杉笑笑,宠辱不惊。
“聊什么呢?”声音也挺好听的。
要不怎么说段移人缘好呢,他接话挺快:“刚聊到你青梅竹马白月光。”
酒给洛云杉满上了,段移很捧场:“两万七的黑桃A,美酒配美人,配得上你。”
洛云杉诧异的看着周尧,笑道:“怎么聊起盛云泽了。”
三字一出,段移面瘫着脸顺势将那瓶酒全都到地上。
操,心疼酒!
周尧的第一个反应,然后是第二个:段移发什么疯?!
蒋望舒眼睛瞪得像铜铃。
气氛一度很尴尬,在热闹的酒吧里,只有这桌忽然诡异的静默了。
都盯着到地上的酒。
段移打破沉默,打了个响指召唤酒保:“你们这儿有雪花啤酒吗,两块五的那种,多一毛都不给,给我换这个。”
扬了扬手里两万七的黑桃A。
洛云杉:???
段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里面无表情的刻薄道:你配什么配啊,你就配两块五的雪花勇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