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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这小子也跟他摆上谱了,简隋英足足等了俩星期,他才算不情不愿地来了趟公司。
简隋英也不自己打电话,就让梁秘书去催。
这个梁秘书平时对李玉挺照顾的,他都叫她声“姐”,梁秘书这么奉命天天去催,李玉再不情愿露面,无奈之下也只好来了。
简隋英就把李玉叫到了办公室。
李玉依然穿着那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下//身穿着雪白的运动服,手里拿着要给他看的材料。
简隋英跷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里,抬着下巴倨傲地看着他,嘲讽道:“一般人还真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呀。”
李玉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睛,把材料放到桌子上。他偷偷看了简隋英一眼,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谨慎了。以前浑然未觉,现在却感到这么宽敞的一个办公室,简隋英的味道竟将其充斥得满满的。他身上混合了粗犷的烟味儿、清爽的剃须水以及淡淡的香水味儿,那股味道说不出的野性和性感,在他每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和霸道傲慢的眼神间挥发到了极致,让人无法把注意从他身上移开。
简隋英这个人,不管你怎么恨他、憎恶他、忌讳他、都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睛跟着他,关注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他拥有所有讨人喜欢的条件,却搭配着让人头痛欲裂的脾性,他天生就是矛盾的综合体,叫人又恨、又……
简隋英随手翻了翻他拿过来的东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甩到一边儿去了。
“今天要去训练啊。”
李玉点点头。
“不过你今天恐怕去不了了。”
李玉抬起头,皱眉道:“什么意思。”
简隋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咱俩的私人恩怨,是不是应该解决一下。”
李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不能怪他每次一跟简隋英不对盘就要跟大姑娘似的全方位警戒,实在是简隋英随时随地可以耍流氓,耍起流氓来不计后果。他一是怕简隋英又惹事儿,二是怕简隋英把自己也给激怒了,也跟着他胡来,那事情就更加不可收拾。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写字楼里,门外有几十号人,寂寞枯燥的心随时等着免费热闹看。
简隋英一看他那样子就来气:“你是不是以为我简隋英是属皮球的,你想踢就踢啊?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李玉慎重地看着他,沉声道:“简哥,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也有风险……”
简隋英指着他:“闭嘴,老子不听这些废话。”
李玉就看着他。
“李老二,怎么说这么长时间,咱俩处得也不错,你说掰就掰,我他妈感觉特憋屈,老子白给你上了半年是不是?你真以为世界上那么多好事儿都赶你家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
“容易啊,你脱裤子老老实实给我上一回,咱俩恩怨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绝对不再惦记你。”
李玉气息有些不稳,勉强平静道:“我早说过了,我没法适应,你还是别想了。”
“操,你没法适应?你天生比我高贵还怎么地?我告诉你,这就是你欠我的,你不还,这笔债永远消不了,我保证一辈子不让你消停!”
李玉只觉得没法跟简隋英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非失去理智不可,他想掉头走,然后觉得太危险,于是只能面对着简隋英,一步步往门口退。
简隋英也跟着逼近,脸上的表情非常地难看。
就这样走了几步,李玉顿住了,手在裤兜里悄悄捏成了拳头,他冷道:“我今天还有要紧事,资料我给你送到了,工作以外的事,我们没必要再谈了。”
简隋英双目圆瞪,突然蹿了上去。
李玉迅速抬手准备防御,已经做好再跟他打一架的准备了,结果简隋英一直背在后面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在他错愕之时,猛地往他脸上一喷。
李玉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紧接着就觉得头脑昏沉,四肢发软。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简隋英,眼里有愤怒、有焦急,他做梦也没想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也使得出来。
昏迷之前,他就想,自己还是太高估简隋英了。
简隋英喘着粗气看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的李玉,手心里全是汗。
几次经验总结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李玉,来硬的他吃亏,他又不是二愣子,打不过只能另辟蹊径,没必要再跟他硬碰硬。虽然这手段有些不光彩,不过从小到大再不光彩的事儿他也做得海了去了,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才不在乎呢。
可是看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有不甘的李玉,他又有些迷茫。
简隋英先泄愤地朝他大腿踢了几脚,把鞋印儿印满了他雪白雪白的运动裤,心里才开始痛快起来。踢完了他把李玉从地上拖了起来,把他弄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把他外衣扒了,扔到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简隋英已经出汗了。李玉看着瘦,浑身肌肉是够沉的,再加上冬天衣服多,把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移动这么远,不喘才怪了。
他坐在床边休息,看着李玉紧闭的眉眼,真是怎么看怎么俊秀漂亮,怎么看怎么喜欢。
从哪儿下嘴呢,简大少犯愁了。
他虽然一鼓作气地将李玉放倒了,可是现在却缺少了继续下去的勇气。虽然他真的很想上李玉,可是趁他昏迷的时候强上,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两个人激情迸发,欲火高涨,彼此渴求着对方那样热烈畅快的性事,而不是单方面的报复发泄。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发现自己下不去手了,甚至一点儿那个心思都没有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会害怕什么。
他害怕李玉醒过来之后对他厌恶痛恨的眼神。
李玉本来就不喜欢他了,如果自己真把他给办了,恐怕他会恨自己一辈子吧。说来说去,想到也许他会把自己和李玉的关系彻底毁了,他就退缩了。
他是真喜欢李玉,真想和他好好过的。虽然他觉得李玉太可恨,太可气,可是他这个人从来不自欺欺人,他就是喜欢李玉,即使李玉把他气成这样儿,他都改不了。
这可怎么办呢?
简隋英慢慢俯下//身,照着李玉的嘴唇儿亲了几下,然后又抬起头,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作孽呀,他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一个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人,这不犯贱吗?李玉太难搞了,软硬不吃,他真的太无奈了。
任凭简大流氓的心再怎么糙,此时也品出了几分惆怅和心酸。
简隋英又来回纠结了半个来小时,把李玉都给扒干净了,却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动他。他知道自己这回真孬种了,回头那谁要问他药效怎么样,他估计自己得脸红。
正唉声叹息的时候,李玉的手机响了。
简隋英给吓了一跳,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教练”。
他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李玉训练的日子,不过他也没当回事,直接给按掉了。
没想到这教练不死心,按掉就打过来,再按掉再打,坚持不懈。
“妈的催命啊。”简隋英嘟囔着,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他给李玉身上盖上被子,就从休息室出去了,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过了一会儿梁秘书进来了,把文件递给他后就狐疑地扫视了下办公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简隋英瞄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
简隋英这才想起来她是眼看着李玉进了自己办公室就没再出来的,都快有俩小时了,他咳了一声:“李玉在里边儿上厕所呢。”
“哦。”梁秘书心存疑虑,但也不敢多言。
公司里别的人可能不知道简隋英和李玉关系暧昧,但是作为和简隋英接触最多的秘书,她就近观察俩人的机会太多了,再说自己老板是弯是直,她知道得很清楚。就上次李玉进了他办公室一整个中午没出来那次,她就知道俩人不单纯了,后来李玉不来上班简隋英就让她催,就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只不过俩人平时都比较注意影响,梁秘书当然要装作不知道。她只要拿人工资养家糊口就行了,对老板的私生活知道得越少越好。
简隋英也一直比较欣赏这个聪明干练又非常有理性有分寸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李玉的关系被她知道。
他拿手指敲着桌子:“你去给我们弄点儿午饭吧,其他就不用管了。”
“好。”
那药倒真是相当管用,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多,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李玉都没醒过来。
要不是他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非常香,简隋英都想给他弄医院去了。
李玉不醒,他也没法走,只能留下来陪着,最后他实在呆不下去了。又困又饿也就算了,想想今天下午自己的百般纠结,真是一肚子窝囊气,也不知道是生李玉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总之气得他越来越烦躁。
他上去揪起李玉的脖领子,啪啪就是俩耳光,打得特别响,整个休息室都带出回音来了。
“给我醒醒,把这儿当你家呀睡上瘾了还。”
李玉开始都没有反应,简隋英又扇了他好几个耳光,李玉才慢慢转醒。
简隋英把他扔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玉的眼神从混沌到清明,足足用了半分钟地时间,这半分钟里简隋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慢慢扭过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然后又慢慢扭了过来,眼神变得凶狠。
简隋英有些诧异,刚想后退已经来不及,李玉从床上跳了起来,狠狠推了他一下。
简隋英被推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后脑勺撞到了墙上,砰的一声,特别地响。
他眼前一花,晃了好几秒才回过劲儿来,怒骂道:“老子还没上你呢,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李玉脸色发青,一抬手把床头柜的灯给扫地上了,手指发抖地指着他:“我今天,有比赛……简隋英,你怎么不去死!”
简隋英愣了一下,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李玉那句“去死”,觉得身体某个地方被灼伤了,火辣辣地疼。他暴戾地跳起来:“你那破比赛关我屁事!去不成活该,你早脱了裤子让我上不就没这事儿了。”
李玉气得浑身直哆嗦。跟简隋英这样的人讲团队和荣誉,讲汗水和理想,他绝对都当成不值钱的东西。他虽然从来没打算靠打拳击过一辈子,但他十多年来在那个沙袋前流了多少汗花了多少工夫,为了备战一场比赛从预选到强化训练,又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而简隋英不但把他这么长时间的付出给毁了,还毫无歉意。不但毫无歉意,甚至依然嚣张傲慢地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他早该了解简隋英的本性,他真的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跟这样一个无礼无度、目中无人、一身让人忍无可忍的臭毛病的混蛋相处这么久。
由于身体没什么难堪的不适,他知道简隋英没把他怎么样,但是被下//药被扒了个干净而且还被耽误了大事,他是真想把简隋英按地上狠狠揍一顿。
但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捡起衣服一件件地套上。
简隋英却不依不饶地,随便划拉着手边儿的东西,一摸摸到了一个杯子,杯子里还有水,他想也不想地朝李玉泼了过去。
李玉刚套上羊绒衫,就被泼了一身的水,虽然屋里开着暖气一点也不冷,但是要是穿着这一身湿乎乎的衣服出门,他非冻死不可。
李玉阴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简、隋、英!”
简隋英也回瞪着他:“李玉我艹你大爷!你才去死呢!”
李玉真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沉得住气的性格,鲜少跟人红脸,可是一碰上简隋英,不管他怎么强迫自己冷静,到最后都能被挑出一肚子火来。他干脆把衣服脱了下来,直接光着膀子把羽绒服穿上了,大踏步要离开。
简隋英狠狠看着他:“我又不知道你有比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玉瞪了他一眼,寒着张脸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简隋英在他背后叫道:“再说能是什么大不了的。”
李玉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隋英慢慢扭过头,看着李玉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他紧紧握着拳头,心里无比地难受和焦虑。李玉那冷漠的眼神,真的刺伤了他。
简隋英这两天很是上火。从上个星期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他心里就特别忐忑,而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很想去找李玉,又拉不下那个脸,只能这么干耗着。
虽然耽误了他比赛什么的,确实不太好,但是他还是不觉得愧疚,最多算是有那么点儿心虚吧。
有天晚上,他接到了范厅的电话,要请他吃饭。手头上没事儿,他也就去了。他还以为范厅长会多找几个人,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没想到就他们两个人。简隋英有些意外,知道范厅这是有话要说,就不动声色地坐下,跟他喝酒寒暄。
两杯酒下肚,范厅开口了:“简老弟啊,你那个XX小区,卖得可真是红火啊,现在都快抢光了吧。”
简隋英笑了笑:“托范厅的福了,卖得还成。”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侄女儿,有没有打算住进去啊。”
范厅长笑笑:“缓缓,再缓缓。”
两人相视一笑,简隋英抿了口酒。
范厅长有些欲言又止道:“老弟啊,我今天把你请来,确实是有话要说,而且是不太好开口的,咱俩这交情,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能挑理啊,说来说去,哥绝对是为你好。”
“你说。”
“当初办你那个小区的事儿的时候,我和老赵他们一共四个人。”
“是。”
“你当时吧,承诺一人一个,有这事儿没有?”
“有啊。”
“其实就凭咱们的关系,你就是一句话不说,我们也一定帮你。而且当初这一人一个的事儿,也确实就是个口头上的约定,我们是信得过你,根本没考虑过会不会兑现……”
简隋英心跟着往下沉,知道这里边儿肯定是出事儿了,他打断范厅道:“范厅,你有话直说吧。”
范厅长斟酌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那我可直说了啊。你承诺给我那个,已经办妥了,这我没什么说的,可是其他三个人……”
简隋英眯着眼睛看着他,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他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就是那三个人没收到房子,这里边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范厅长有些忌讳他,要不是那三个人找他了,他也不愿意做这得罪人的事儿,可是当初办这事儿,是他帮简隋英找的人,简隋英这么干,他是里外不是人啊,他也为难啊。
简隋英轻声道:“范厅,你接着说。”
范厅心有些慌,一狠心道:“本来承诺的一人一个,变成了这个数,你想那个值多少钱,那能比吗,他们心里不痛快呗。”范厅悄悄伸出了五个手指。
简隋英拍了拍范厅长的肩膀:“范哥,这个事儿,得多谢你提点。”
“简老弟,我也是没办法才开得这么个口,要不我在他们面前,也没法做人了。本来你要不承诺那么大的,也就没这事儿了,可是现在……”
“我明白我明白,范哥,这样,这个事儿是我办得欠妥,你跟老赵他们说说,我改天亲自请他们吃饭,顺便给他们个交代。”
“那行,我负责把他们约出来。你也别有负担,我知道你这边儿是钱紧,你看着来,行吗?”
“行,谢谢范哥了。”简隋英又抿了口酒,眼神越发深沉,阴晴不定。
跟范厅吃完饭,他没有立刻打电话给简隋林或者白新羽,而是打了给梁秘书,让她把登记的住户名单给他调出来。梁秘书却告诉他这些资料大部分是李玉经手的。简隋英没法打电话给李玉,只能让梁秘书去给他弄来。
晚上简隋英一个人把这件事给过了一遍,还是无法确定问题出在了谁身上。
在他看来,白新羽没那个智商蒙他,简隋林没那个胆子。
送出去的四套房子只有范厅长那套是真的到了他手里,其他三套看来是没送出去,而简隋林却在上个月就告诉他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那三套房子建筑成本倒没多少,但是市价过千万,如果就这么被这俩兔崽子转手卖了,他们可赚大发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俩人没那个胆子。
简隋英想了一晚上没有结论,只能等第二天上班看下那三套房子过户的名字,把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再找简隋林和白新羽算账。
他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却足足拖了十天。先是李玉不接电话,接了电话也特别不配合,来回磨蹭了好几多天,才把资料送过来。
俩人在他办公室外面打了个照面,只是简隋英那时候心里全是这三套房子的事儿,没工夫搭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进办公室了。
简隋英仔细看了那三套房子的资料,有两户已经早在上个月就过户了,最后一套是在三天前才过户的。
如果没有过户他还有找到办法弄回来,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房子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预备送礼的三套房子成了别人的财产,而卖房子的那上千万,他连一个子儿都他妈没见着!
简隋英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拿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简隋林的手机。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把他本来承诺的一套房子换成了区区五十万,然后把这三套房子变了现!
“喂,哥。”电话那头传来了简隋林年轻透亮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在学校呢。”
“马上来公司。”
“啊?现在?我一会儿有课。”
“马上,现在,来公司。”
他挂了电话就在公司等着简隋林,大概过了四十来分钟,他裹着厚实的大衣进来了,带进了一屋子的寒气。
他一边脱围巾一边说:“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简隋英把过户资料把桌子上狠狠地一拍,喝道:“你自己看!”
简隋林疑惑地拿起资料,翻了几页,脸色大变:“这……”
简隋英瞪着他:“怎么回事儿,给我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简隋林沉声道:“哥,这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简隋英站起身,甩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一句不知道就他妈完事儿了?上千万的东西你敢给我一句不知道?这件事当初交给你负责,你给我办成这屎样,三套房子就这么没了!事儿没办成,钱进了别人腰包。你他妈给我说,是不是你和白新羽合伙吞了!”
“不是!”简隋林捂着脸,委屈地看着他,“哥,当时不是你让羽哥来帮忙的吗,他帮着把范厅那个办完了之后,就把其他三套的资料拿走了,说事情很简单,他可以自己处理,我、我当时给你说过的……”
“老子当时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管你这点破事。你负责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却连风险都控制不好,你他妈还能干点儿什么!”
“我一直都想跟着他,但是他根本不听我劝,我也没法说他呀。而且他跟赵局长他们的亲属接触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我以为他就是去办这个事儿的,谁知道现在过户到了不知名的人名下。我、我事后跟他们的亲戚联系,问事情办好了没有,他们都说办好了,所以我根本没想到这些……”
“他可不是办好了,他给了那三个人一人五十万,然后把三套房子给卖了!”
简隋林脸色铁青:“哥,你确定吗?你跟羽哥联系了吗?”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我不用联系也知道这小子绝对躲起来了,我现在就想弄清楚,你在这里面插没插上一脚。”简隋英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眼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简隋林眼圈微红,哽咽道:“哥,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简隋英狠狠瞪着他,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白新羽的手机,一打,果然是关机。
他又拨了他大姨的电话。
不一会儿接通了,他大姨声音听上去喜气洋洋的:“哎,隋英啊。”
“大姨,我联系不着白新羽,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他呀,跑澳大利亚他姑那儿去了,说那边儿暖和。”
简隋英冷笑了一声,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跑了。
“你知道他那边儿的号码吗?”
“知道啊,我给你找找啊。”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他大姨随口问道,“隋英你找他干嘛呀?”
简隋英沉默了几秒,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大姨笑道:“是不是生意上的事儿啊?咱们家小羽最近出息了,终于挣着钱了。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给你姨夫买了套十多万的高尔夫球具,把我们俩高兴坏了,关键不是东西贵贱,首先是他有这个能力,再就是有这个孝心。隋英啊,也是多亏了你带带他,要不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胡混呢。”
简隋英心里一阵难受,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大姨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他实在没法告诉她,她儿子贪了他三套房子跑了,他怕她大姨活活气死。
“哎,找着了,我给你短信发过去吧。”
“好……”
挂了电话,简隋英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里,低着头,轻轻闭着眼睛。
不一会儿,短信声音响了,他收到了那个国际长途的号码。
简隋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看着大气不敢出的简隋林:“这件事不准让第四个人知道。”
简隋林赶紧点头。
“这事儿我会好好地查一查。”
简隋林头埋得越来越低。
“如果让我知道你跟白新羽合伙耍我,简隋林,我让你再也进不了简家大门。”
简隋林依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简隋英怒气未消,一甩手:“滚吧。”
小林子走了之后,简隋英闷头抽了好几根儿烟。他最近也算是诸事不顺了,在李玉那儿碰了大钉子,又被自己亲表弟给坑了。开这么个公司,成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有时候他真想甩手不干了,带着个小美男满世界逍遥去。
可这种气头上的想法,毕竟只能是想想,缓过劲儿来还是得处理一堆一堆的公事。
他有时候也觉得挺寂寞的,他跟他爸不亲近,俩人各自忙各自的,很少来往。身边没有一个能帮着他的人,出了事儿他不能依靠谁,也不愿意依靠谁,想想就累。他心里烦躁,一点呆在办公室的心情都没有,翻着电话本找到了小朱的电话,跟他约在了酒店。
他最近隔三差五会找找小朱。他觉得这孩子还不错,虽然技术差了点儿,脑袋瓜子也有点儿钝,不过可以教,可以学。关键他还不多事儿,给他东西他就收下,不给也从来不多话。
有一回他累得睡着了,没回家,半天醒来就看到小朱开着落地灯坐在椅子上,拿纸和笔在那儿专注地划拉着什么。
简隋英就悄悄走过去,孩子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想收没来得及收,被简隋英把那张纸扯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账单,虽然写得支离破碎的没有条理。简隋英就逗弄他一句:“哟,记账呢,从我这儿入了多少啊?”
孩子脸唰就红了,咬着嘴唇,特别窘迫的样子。
简隋英本意没想讽刺他,就是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敏感,就有点儿不忍心,摸摸他脑袋:“大半夜的忙活什么,赶紧睡觉。”
小朱把那张纸仔细叠好了放口袋里,才在简隋英旁边蜷缩着睡了。
因为简隋英实在狠不下心来惊动他大姨,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自己吃了。而且他虽然说要把事情查清楚,可是抓不到白新羽,他也实在无法弄清简隋林有没有掺合进去。
无论是私心还是理智上,他都不希望简隋林和这个事儿有关系,不然他怕自己能活活打死他。
他现在就等着白新羽这小子自己露面,他不信他一辈子不回北京了。要是让他抓到,他非修理得他仨月见不了人。至于能不能把他吞了的钱让他吐出来,简隋英已经不抱希望了。
为了弥补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响,他只能承诺在他在海南岛新开发的产权酒店里再抽出三套房子把这人情漏洞给补上。
算上被白新羽吞了的三套,这六套房子里外里的成本就三百多万,如果按市价算,他一下子亏了一千多万,简隋英想想就气得脑仁儿一抽一抽地疼,怎么都缓不过劲儿来。
后来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发了低烧,脑子昏昏沉沉的,在家躺了两天。这两天除了梁秘书给他打了个电话和给他送饭之外,没人再问候过。
梁秘书孩子刚上小学,没法来照顾他,简隋英也就不让她来了,自己吃了点儿药扛了两天,烧慢慢退了。他这病完全是给气出来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病虽然好了,那种疲惫困顿的心情却一时之间很难治愈,他在家懒懒散散呆了好几天,既不想上班也不想出门。
他就是觉得心太累了。
从小看着长大,没少花心思花钱管教的表弟,背着他黑他的钱,这种被自己亲戚背叛的感觉,除了一腔无法泯灭的怒火,还有满满的苍凉。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气都受过,什么亏都吃过,但是被自己家亲信坑了这种事,绝对是第一次。
只一次就让他充满了挫败感,也寒透了心。
要不是看在他大姨的面儿上,他绝对把白新羽那小子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可是他一想到他大姨,他就什么狠毒的念头都起不来了。
那种周围没人能给他搭把手反而净想着坑他的感觉,没有体会过的人实在无法了解。
他觉得难受极了,身体难受,心也难受。
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好处就是他总算不用一静下心来就想李玉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他才缓过劲儿来。他自己给自己开导好了,又是一尾活龙。
已经一个礼拜没去公司,积累了一堆事儿,他刚回到公司就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他在公司碰到了许久没有露面的李玉。
俩人打了个照面。李玉穿着板板整整的西装,用胳膊夹着一大叠文件,正在打着手机,看到他的时候,顿了一下。
简隋英虽然挺想他的,但是见了面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应该上去近乎近乎,可惜一是李玉冷着一张脸,一看就不好惹;二是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
李玉似乎是防备着他随时过来,匆匆挂了电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简隋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看四下无人,嘲讽道:“你以为我会在这儿强jian/你?看看你那表情吧,有病。”简隋英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李玉愣了愣,看着简隋英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虽然是将了李玉一军,可是简隋英心里并没有痛快起来,反而为这不知何时是头的恶劣关系伤透了脑筋。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应该去跟李玉道个歉。毕竟耽误了他比赛,确实是自己的错。
可是他拉不下这个脸。而且他有种感觉,就是哪怕自己让了这一步,李玉也不会再让他靠近了。李玉对他的反感那么明显,哪怕俩人睡了半年,都没有改变太多,这也真够离奇的了。
所以他一开始对李玉的判断没有错,这个人的心,真的太难捂热了。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放弃,如果把李玉看做一个挑战,那么他已经为此付出很多了,付出得越多,他就越不甘心放弃。再说他总是乐于去克服那些难关,攀登那些高峰,并以此获得巨大的成就感。
还是缓一缓吧,他想。
等他把这段时间忙过去,等李玉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再伺机而动。
这段时间忙着好几个大的项目,秦皇岛那个还有俩月就能完工了,海南岛的产权酒店已经签了合同了,正在找施工队。他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从前,还没认识的李玉的从前。主要精力在工作上,闲时找狐朋狗友出来喝酒玩乐,或者把小相好叫出来约约会,做做//爱,两个星期左右回家吃一顿饭。
没有李玉,他的日子照样过得逍遥,只是心里觉得太空了,这种空虚在跟李玉掰了之后的日子里,愈发强烈,怎么都填补不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转眼天就暖和了起来。
自从那次在公司碰了个面,简隋英就没再见过李玉,时隔快三个月后,李玉再次出现在了他公司,并且主动进了他办公室。
简隋英看到敲门进来的人的时候,整颗心都绷紧了。
李玉换了个发型,头发短了一些,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上去非常清爽俊逸,也似乎比一年之前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成熟了不少。眼看着他稳稳当当步履生风地向自己走来,简隋英心里不免感慨。
简隋英端起架子,靠在椅子里,也不说话,挑眉看着他。
李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北海那块地进一步的消息,我哥希望你能带着那个饲料公司的人去一趟。”
简隋英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两页,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不置可否。
李玉就等着他说话。
俩人似乎比拼着谁先沉不住气似的,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着。最后还是简隋英先开了口:“这次去了,是不是能基本敲定下来了。”
“可能吧,你得跟我哥谈。”
简隋英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我会跟李处长联系的。这个月都抽不出时间了,下个月吧,什么时候订机票,我跟那边人商量过后再决定。”
“好。”
简隋英看着他冷淡地的样子,心里不太好受,忍不住道:“你多久没来公司了?”
“……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来?”
“学校忙。”
简隋英沉默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那个,怎么样了,拳击。”
李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被处分了。”
简隋英有些尴尬地撇过脸,也没打算表示歉意:“以后多来公司,公司有些重要的资料在你手里,你要是不想干了,你就趁早交出来,别耽误我事儿。”
那三套房子的事儿,如果不是李玉跟他拧着脾气不肯配合,至少有一套在他发现的时候还没有过户,他还有办法弄回来。虽然他也没打算怪李玉,毕竟是自己先得罪他了,但是因为私事而耽误公事,犯他忌讳了,他再也不想看到。
李玉淡道:“我以后一个星期会至少来一趟。”
简隋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俩人都僵到这个份儿上了,李玉会甩手走人呢。不过又一想,北海那个项目他负责了很多东西,如果就这么不干了,他哥都不能放过他。
简隋英心里有几分窃喜:“下个月去北海,你是不是一起去啊。”
李玉眼皮都没抬:“是。”
简隋英想着北海离海南那么近,到时候可以顺道带李玉去趟海南,看看那个酒店,顺便度度假什么的。不过他没说出来,说出来李玉也不会给他好脸,还是得循序渐进,于是他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一会儿下了班,我请你吃个饭吧。”
李玉目光闪烁,面部线条有一丝僵硬,但很快恢复了常态,道:“晚上还有事。”
简隋英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不死心地又说了一句:“就吃个便饭,你晚上怎么也得吃饭吧。”
李玉没说话,而是用沉默来拒绝。
简隋英难掩失望,有些颓唐地扭过脸,挥了挥手:“行了,忙去吧。”
李玉就跟这房间有病毒似的,一听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简隋英朝着他背影狠狠比了个中指,嘴里嘟囔了一句“妈的”。
如果要先去北海再去海南的话,怎么也得安排出一个礼拜的时间,简隋英在下个月里愣是没挤出空挡来,所以计划一拖再拖。
所幸李玄那边儿也无所谓,是他求着政府办事儿,不是政府求他,政府当然不急。
简隋英就依然在北京呆着,忙着忙那。
李玉果然如他所说,开始照常上班了,一般一个星期至少会来个一天,相比之下,以前总积极往公司跑的简隋林,来得倒不那么勤快了。
主要是上次白新羽的事情过后,简隋英对他充满了不信任和恼怒,见到他就没个好脸色,简隋林也就只有有事的时候才来公司。
随着见到李玉次数的增加,俩人紧张的关系也慢慢地缓和了一些,简隋英也就又开始蠢蠢欲动,渐渐恢复到了从前那副无赖的样子,每次见到就询寒问暖动动手脚,隔三差五就要约他,没事儿送个小礼物,只不过次次被拒。简隋英这回也不敢硬来了,他意识到李玉得罪起来太简单,而讨好起来又太困难,他不想再把俩人在缓缓修复的关系给毁了。
也许是简隋英受够了教训,明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他在李玉面前的嚣张态度收敛了不少,比起以前那专横跋扈的样子,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反而更像是在追求一个人。
而李玉也把简隋英的毛捋得顺顺的,因为不想跟他正面起冲突,被他弄烦了就沉默或者走人,也尽量不刺激他。
就这样,简隋英被李玉惹火的机会变少了,能保持风度的机会就增加了,他对李玉越是有风度,李玉越是没法惹恼他,这么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完全是在良性循环着,居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红脸了。
虽然俩人算是恢复到了普通上下属的关系,但是简隋英渴望的肉体接触什么的,还是太遥远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一直跟小朱保持着关系。
这天在酒店办完事儿,他抽事后烟的时候,不小心一算,他和小朱在一起都快半年了。这半年他基本没找别人,解决需要都是找的小朱,除了李玉之外,小朱是跟他好过最长一段时间的人了。
他也确实挺喜欢这孩子的,安静不闹腾,外形还可口,简隋英向来不抠门儿,觉得他跟了自己这么久,应该送他点儿像样的东西了。
小朱正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缩到被窝里打算睡觉,简隋英拍拍他:“转过来。”
小朱转过来,撑起了身子,安静地看着他。
简隋英掐了掐他的小嫩脸蛋儿,笑道:“你跟了我挺长时间了。”
小朱点点头。
“本来应该给你买个车的,但是你不会开,我送你个房子吧。”
小朱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浅浅笑了笑:“谢谢简少。”
“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吧,是我前两年开发的一个小区,位置挺好的。”
小朱点头:“谢谢简少。”
简隋英邪笑道:“光嘴上谢,没有实际行动表示表示?”
小朱脸有些红,他凑过去掀开简隋英的被子……
过了两天简隋英倒出了空来,依然是先给李玉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能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依然是遭到了拒绝。
简隋英也习惯了,心想爱来不来,挂了电话就给小朱打过去了,打算晚上带他去吃饭,顺便去看看房子。
他一哥们儿新开了个海鲜酒楼,本来打算带李玉去捧捧场的,结果人家不去,他干脆带小朱去得了,小朱长得漂亮还听话,他挺喜欢带他出去的。下午下了班儿他特意带小朱去买了套衣服,把孩子打扮得特水灵,然后就开车去了饭店。
刚开业生意不算特别好,来得基本也都是熟人,简隋英一路过去碰上好几个认识的。
他那哥们儿叫李文逊,平时联系不太多,不过认识十多年了,关系还不错,老远见着他就冲他招手。
简隋英领着小朱就过去了,调笑道:“许久不见啊,看你这春风洋溢的样儿。”
“你看你说这废话,我这新店开张,难不成摆张哭脸。”李文逊戴着个金边儿眼镜,看上去又斯文又稳重,拉出来往那儿一站,特别唬人,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小子是个标准的笑面虎,背地里阴人,一套一套的。
简隋英道:“恭喜恭喜啊,我这不来捧你场了,哟,来了不少熟人呢。”
“可不是,跟我铁的基本都来了,就邵群这王八犊子,还在深圳围着老婆转呢。”
简隋英嘿嘿直笑:“他要回来了,我一定得见见他媳妇儿。”邵群在这群京城太子党的圈子里也算是个奇葩了,为了个男的硬是跟家里闹翻了,一时之间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现成笑话。
“行,等他回来我肯定把你约出来。”李文逊笑着说,他看了一眼小朱,道,“新欢啊简少,长得不错啊。”
简隋英才想起来身边儿还有个人,忙拍拍小朱:“叫李少。”
“李少。”
简隋英冲李文逊道:“你忙吧,这么多熟人我看你招待不过来了。”
“行,你先进去吧。”李文逊招呼了一个服务员,“把简少带包厢去,好好招待着啊。”
李文逊给他们安排了个不大不小的包厢,俩人坐正好。简隋英净挑贵的菜点,给足了李文逊面子。
这饭店厨师水平确实不错,简隋英吃得很满意。
虽然约请李玉一再遭到拒绝让他今晚心情不太好,但是有美食美人相伴,也算是个不错的夜晚,他渐渐也就想开了。
吃完饭后他对小朱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房子吧,本来应该白天去,光线好一些,但是我白天没时间,就现在去吧。”
小朱忙道:“好。”
简隋英搂着他的腰出了包厢。
世界上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儿,让人狭路相逢。
简隋英笑着低头在小朱耳边说了话调情的话,一抬头,就见着李玉迎面走来,两人四目相接,僵在当场。简隋英愣愣地看着李玉,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并且无意识地把搂着小细腰的手给收了回来。
李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前进的姿势顿住了,然后他试图放松自己的手脚,从简隋英看到小朱,又从小朱看到了简隋英。
简隋英此时不免感到尴尬,最让他尴尬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不自在。
按理说他跟李玉现在啥啥不是,自己爱和谁睡和谁睡,李玉管不着。
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让李玉撞见这一幕。因为不管李玉有没有反应,有什么反应,都够他憋屈的。
李玉看着俩人暧昧地贴在一起,胸腔瞬间升起一种陌生的愤怒,他把微微发颤的手伸进了口袋里,异常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跟这辈子没见过简隋英这个人似的,克制着自己目视前方,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小朱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简隋英身边儿缩了缩。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这么可怕。
简隋英喉结鼓动着,咽了口吐沫,他拍拍小朱的后背,低声道:“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转身朝李玉追了过去。
“李玉。”简隋英叫了一声,绕到了他面前。走廊两边都是包厢,来回走动的人很少,简隋英也不怕被人侧目了,伸手就挡住他的去路。
李玉薄唇轻吐:“滚开。”
简隋英微微一愣。
李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出言不逊了,简隋英先是有点儿上火,然后又歪着脖子想了想,难道是吃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不免窃喜,笑道:“原来你今天真有约啊,我还以为你又涮我呢?”
李玉侧开身子,打算绕过他。
简隋英偏不让他如愿,死死挡在他面前,嬉笑道:“小李子,你看你这样儿,是不是吃醋了?”
李玉面部有些僵硬,随即冷笑一声,照着他肩膀就用力推了一把,大踏步往前走去。
简隋英心里有点儿火,一把抓住李玉的肩膀:“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你要真吃醋了你就说,我可以解释嘛。”
李玉身形顿住了,他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戾气,一把钳住简隋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反身用力一拧,简隋英毫无防备,胳膊被他一下子拧到了背后。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就被李玉抓着胳膊顶着后背按到了墙上。
“我艹……”
李玉欺近他耳边,冰冷道:“吃醋?简隋英,你怎么这么看得起你自己,像你这样乱七八糟的人,我只觉得脏!”
说完之后李玉泄愤般狠狠捏了下简隋英的手腕。
简隋英感觉自己的手脖子差点儿给拧断了,疼得他脸都绿了,好像一段时间不见,李玉的力气更他妈吓人了。
李玉松开手,扭身就走。
简隋英气得骂了一句,冲上去冲着他后背就冷不丁地踹了一脚。
李玉即使感觉到背后生风,想要回身挡已经来不及了,正被踹在腰侧,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简隋英还要抬脚踹,李玉已经拽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甩,简隋英也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俩人又打出了火来,挣扎着站起来,就扑上去扭打在一起。
不过这回没打了两下,通往大堂的过道一呼啦地蹿进来好几个人,为首地就是这饭店的老板李文逊,估计是服务员看他俩不太对头,去叫了老板。
“哎哎哎!怎么回事儿!隋英!李玉!”
李文逊身后跟着好几个简隋英的熟人,估计他们正一起吃饭呢,这下可好,听着信儿全他妈赶过来看免费笑话了。
李文逊上去就把脸红脖子粗的简隋英给架开了:“隋英,隋英,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对付的也不能动手啊,李玉比你小这么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说完又冲李玉说,“李玉啊你他妈怎么回事儿啊,隋英跟你哥一个年纪的,你怎么不懂事呢!”
周厉正把李玉也给拉开了,他喝得满脸通红,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两年净给人劝架了……不是,李玉,这是你不对了啊,你是小辈,怎么能跟你简哥动手呢。”
旁边儿几个太子党都在那儿劝。基本上这些人都是简隋英的朋友,李玉也就是回到北京后才慢慢进入这个圈子,扎根不深,人家跟他也没什么感情,大部分都是看他老子和他哥的面子才敬他三分,这时候肯定全向着简隋英。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这么一说,李玉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简隋英抖了抖肩膀:“行了阿文,你放开我吧。”
李文逊看着他:“我放开你行,但你得给我个面子,今儿我新店开张,你别送我这样的大礼啊,我承担不起。”
“行,你放开吧。”
李文逊这才放开他,还安抚地给他顺了顺衣服,笑嘻嘻地说:“冷静点儿哈冷静点儿,是不是喝多了?大家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简隋英整了整衣服,然后冲那些人说:“那什么,让大家看笑话了。公司的事儿,有些不同意见,我们都冲动了,散了吧散了吧。”
他挥挥手,然后单独对李文逊说:“兄弟,今儿给你找不痛快了,改天请你喝酒,别介意啊。”
李文逊拍拍他:“没事儿,你回去吧。”
简隋英跟他们点了点头,又狠狠瞪了李玉一眼,扭身走了。
他预计他走了之后,那帮人肯定得把李玉拽他们屋里去,进行一番尊老爱幼的道德教育,然后把他灌趴下。
简隋英冷笑了一下,不错,就当给他报仇了,灌不死他。
他坐进车里,甩上车门后,放松地瘫在座椅上,觉得异常的疲惫。
这几个月的努力,又白扯了。
好不容易吧,俩人能正常地说说话了,李玉也每个周都能让他见得着了,这回又完了。可是这兔崽子都快骑到他头上了,自己怎么还能惯着他,不还手还算是男人吗?
说他脏?艹他妈的缺德玩意儿。
简隋英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完蛋,非得喜欢李玉这么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儿。他上辈子是不是欠着李玉了,这辈子上赶着也要还债来了。结果这债还得,自己也不痛快,李玉也不痛快。
人生啊,真他娘的艹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