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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驽明白契丹和中原现在是唇寒齿亡的关系,但他心头仍有疑虑,不明白耶律适鲁所言的“需他帮忙”乃是指的何事,“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不知阁下为何还需要我这样一个人?”
耶律适鲁眯眼看着他,幽幽地说道:“你是个能打仗的人,或许受伤躺着会让你的头脑更加清醒。? ? 只可惜我们从前不是一路人,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联手。”
刘驽摇了摇头,“你手下有那么多的精兵强将,八个部落的夷离堇都听命于你,怎会缺我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
耶律适鲁的神色转瞬变得灰暗,眼中黯淡无光,沉默良久之后,他将一些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腹中,只说出下面这些,“这是我们契丹人的宿命,从来都是一盘散沙!接下来你就知道,马上会生甚么样的事儿了。”
两人在帐篷里枯等,空气异常地静谧,好似停止了流动。琉璃灯中的火苗依旧在闪烁,映得灯芯下方的油色晃晃光。
帐内的人沉默不语,帐外的人也绝不敢贸然闯进来。毕竟没有谁的脑袋上长着两颗脑袋,即便有,那也只是两颗而已。
刘驽盯着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道:“我考虑了数番,你是契丹人,我是汉人,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更不会成为你的属下。但是该做的事情我仍然会去做,明日我就动身去打听吐蕃人的消息。至于我六师父,你若是不肯放,那我便自己来救,到时候我们之间就没甚么好谈的了。”
耶律适鲁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的回复,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悠长的叹息穿过了漫漫的长夜,“你且再待一会儿,多考虑考虑总是没错的,就当陪一位老朋友坐一坐、聊一聊天吧。”
刘驽没有这样阴险狡诈的老朋友,更不愿意陪着这样的人聊天。但他仍然没有开口要求离去,因为他隐约中感觉到,耶律适鲁似乎在等着向自己展现某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或许就是此人的杰作。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驽判断帐外此时应该已是夜深。此时隐隐地有一阵喧嚣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来越响,应该是距离王帐越来越近。
耶律适鲁听见声音后拍了几声手掌,一名守在帐外的兵士赶紧拂帘而入,跪倒在地。
“四十口大锅准备好了吗?”耶律适鲁问道。
“禀报大汗,准备好了!”兵士趴在地上,头又往下低了低。
“点燃柴薪!”耶律适鲁命道。
那兵士领命后,赶紧从地上爬起身退出了大帐,去做大汗吩咐下的事情了。
阵阵清晰的喊杀声和刀剑相击声传进了王帐,但好似那些没有耐心的夜虫,叫了几声后,复又归于沉寂。
耶律适鲁面朝他的汗王宝座而立,留给刘驽一个背影,自始至终从没有动过。刘驽看不见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在想甚么。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沮丧,或许自己与此人相斗,永远只会落下个失败的境地。
耶律适鲁麾下亲卫们的马靴踩在门外的梯板上叮咚作响,打破了帐篷内令人尴尬的沉默。
帐篷的门帘被拉开,这些亲卫们押着一百多号浑身鲜血淋漓的人6续走进了帐篷,将帐篷内挤得满满当当的。此时耶律适鲁方才转过身来,用冰冷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逐一扫过。他看上去并没有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满足,更不显得快乐,忧郁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灰暗。
刘驽勉强从软床上转过身,将这些被擒之人的面孔映入眼中。其中当其冲之人竟是柳哥公主。柳哥公主脖颈上溅满了鲜血,但并没有伤口,这些血多半不是她自己的。如此看来,即便是生死关头,愿意为她献出生命的男人依旧不少。
她利用自己的魅力,成功地煽动了八部中的不少勋贵子弟,其中包括有品部和乙室部的两名夷离堇,趁着吐蕃人入侵之际一起反叛耶律适鲁。她想夜袭汗王大帐,杀死耶律适鲁,由此翻云覆雨,一举颠覆草原上的格局,实现铜马心中一贯以来为朝廷解决北患的夙愿。
此事若是能成,那她便算是为朝廷立下了一大功,可以由此向大太监田令孜邀功,请他成全自己与他干儿子铜马之间的姻缘;若是此事不能成,那反正铜马现在也疯了,自己大不了一死,临死前带他一起共赴黄泉。
然而在她看来,赢面终究占了绝大部分,耶律适鲁眼下被吐蕃人的压得喘不过气来,直是焦头烂额,肯定无法防备麾下这些最亲近之人的倒戈。所以她并没有将铜马一同带来,也因此丧失了最后一同赴死的机会。她甚至准备好了在此战告捷之后,按照朱温建议下的法子拿下刘驽,到那个时候铜马的病被医好,两人在草原上威莫能挡,可算是诸事大吉了。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引起了刘驽的注意,那便是萧夫人的族弟萧呵哒。萧呵哒身材文弱瘦削,他哆哆嗦嗦地站在一群浴血的壮汉之后,显得颇为异类。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嘴巴不知被谁用一块毛皮紧紧塞住,直是无法开口。
这个倒霉的家伙自从因为那个同族堂姐的缘故被耶律适鲁强行抓来参加比武大会后,运气就一直没有好过。他期期艾艾地望着耶律适鲁,挣扎着想要取出口中所塞毛皮,出声向伟大的可汗求饶,却被耶律适鲁厉声喝止。
“萧呵哒,你停手!整个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你这张嘴巴厉害,没有人能够听了你的话后还能不改变主意的。”
耶律适鲁早就知道这个萧呵哒是草原上有名的说客,十分会蛊惑人心,一张伶牙俐口没有人能挡得住。所以当初他派人去征召此人的时候,刻意派了几个聋子过去,并让这几个聋子在比武大会的时候一直看押着此人,这才没有让此人逃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