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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漫天,古木参天,群山连绵不绝。拐道阴暗幽冷的山谷,策马艰险万分的悬崖峭壁,注定了这是一场极难完成的任务。
诡谲的修罗面具之下,墨瞳幽邃凛冽。
“就在这一片群山之中,但——云深不知处。”身边为首的黑衣男子开口低语,“时隔六年,所有的线索皆已中断,能找到这儿已然不易。至于墓道入口,只怕唯有那几人知道。可惜,现下死的死,藏的藏,都没了踪迹。”
藏蓝色的袍子,在山风中拍打着,发出清晰的声响。手,微抬,修罗面具下磁音微沉,“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哪怕是十年,都必须给我找出来!”
“是!”为首的黑衣人颔首,手一挥,身后成群的暗卫快速分散开来,涌入山林之中。
“殿下!”黑衣人担虑的开口,“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把东西找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修罗面具,森森其寒,“我不愿再见她血染双眸之痛。有些事,只可其一不可重来。但若他们再敢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以杀止杀。杀伐不歇,非我所愿,但我来者不拒。”
“是!”黑衣人颔首。
他已尝尽杀伐不歇的滋味,但绝不想再重蹈覆辙。那一片的远山,谁知道东西被藏在哪里。掘地三尺,也得挖出来。他就不信,找不到!
“其实若——”
还不待黑衣人开口,面具下的那双瞳仁瞬时剜过,冷戾无温,“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打她主意。”
“卑职明白!”黑衣人快速垂眸,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他宁可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愿再将她搅进这腥风血雨之中。他太清楚,大祁皇朝的动荡不安即将开始。离恨天,夜家庄,京城里的那几个皇子,一个个都不是安生的主。
早晚有一天,天下大动,直至兵戈再起。
所以,他必须斩除隐患,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点。哪怕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空中有鹰隼徘徊,他不紧不慢的伸手,鹰隼便快速降落在他的胳膊上。取出鹰隼脚踝上的信件,鹰隼随即飞上天空。
信笺上写了寥寥数字,却让他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到底还是来了!”
“殿下,怎么了?”黑衣人忙问。
他抬手,示意禁声。
想了想,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信件,长长吐出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该有始有终。”他看了一眼黑衣人,勒紧了马缰,“立刻通知京城的探子,盯紧毓亲王和齐王。”
“二王蠢蠢欲动?”黑衣人冷然。
“蠢蠢欲动倒也罢了,怕只怕不止是欲动,而是已经动了!”马声嘶鸣,他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东西。但凡靠近这里的之人,无论是谁,杀无赦。”
“是!”黑衣人应声。
马蹄飞踏,原路返回。
看样子,云中城很快就会待不下去,京城——迟早是要回去的。
大雨倾盆而下,身后十二人紧跟不舍,护送回去。
半道上,拦路虎挡在跟前。
一个个黑衣蒙面,一个个挽弓上箭,蓄势待发。
他未停下,只是握紧了马缰。马蹄踏碎泥泞,溅起水花无数,他踏马而来,不顾风雨。箭雨袭来的那一刻,身后十二人飞身而起,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冷剑长鸣,寒光利利。强大的剑气将他围在正中央,挡去了所有的羽箭。他已不可轻易施展内劲,是故根本就没想要动手。
十二月挡在跟前,直接冲出一条血路。
藏蓝色的袍子在风雨中翻飞,他已策马朝着云中城方向而去。至于身后十二月的生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是他最信任的人,是故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们。而他们,也会为他拼尽生死。
身后,厮杀不断。
他充耳不闻,渐行渐远。
自己的行踪极为隐秘,绝不会有人知晓,能知道消息,而后又把消息散出去的,会是谁?且不论是谁,先回她身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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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的夜,有些莫名的嘈杂。
明恒在如意房外徘徊了很久,只为了容哲修那罐松子糖,实在心里磨得慌,这若是进去该怎么说呢?唉,头疼,如何启齿才能免去尴尬。
如意站在窗口,望着在外头磨磨唧唧了很久的明恒,轻叹一声皱起了眉心,回头朝着蔷薇道,“你好生顾着丁香,我出去一趟。”
蔷薇带着丁香朝着一侧的小床走去,“放心吧,有我呢!”
闻言,如意放心走出房门,直接朝着明恒走去。
明恒心神一震,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眼见着如意缓缓走到自己跟前,一双明亮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他身上,略带迷惑不解,“你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吗?是世子爷不舒服?”
“没有没有!”明恒咽了一口口水,“能否借一步说话?”
如意点头,便随着明恒去了偏厅坐下,“说吧!”
“你会不会做松子糖?”明恒问。
如意噗嗤笑出声来,“我道是为何,原是为了白日里世子爷的那罐松子糖呀?”继而笑道,“这个我真的不会,师父娴熟得很,不过——她打定主意不肯再给世子爷做一罐,你也就别白费心思了。师父言出必践,不给就是不给。”
明恒轻叹,面露难色,“我知侧妃为人,必定不肯再给,然则世子爷委实馋得慌,这不——”
“这不,你就来当说客了!”如意笑了笑,“你还是别去找师父了,师父自己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心思给世子爷做松子糖吃。公主府内出了那么多事,师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
“我知道。”明恒摇了摇头,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
“哎!”如意眸色微转。
明恒仲怔,“如意姑娘还有事?”
如意笑道,“上次与你饮酒倒也欢愉,我好久不曾饮酒,酒虫早就馋坏了。今夜难得下了雨,不闷不热的正舒服,你要不要——来两杯?”
一想起上一次自己醉酒,还是如意送回去的,明恒的脸上就有些莫名的害臊,“姑娘盛情,本不该推辞,只不过明恒酒量太浅,实在是无法舍命陪君子。”
“是让你陪我喝酒,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喝,你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怕我酒后乱性,占你便宜?”如意笑道,“我不过是想喝酒,找不到人陪而已。更何况——”她嘟哝一声,“我又不是君子,谁要你舍命。”
明恒干笑两声,“既是如此,那——那也无妨。”
横竖今夜是回不去的,拿不到松子糖,明日自己也得遭罪,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只不过明恒寻思着,如意的酒量那么好,到时候自己得悠着点,别反被她灌醉才是。
打定主意,明恒决定浅酌几杯,怡情助兴便可。
烛光摇曳,微光氤氲。
偏厅内二人对坐饮酒,谈天谈地。如意虽然出身风尘,说的一些事都上不得台面,但却是极为有趣的,这对于长期身处宅门大院的明恒而言,算是闻所未闻,自然极为感兴趣。
如意惯来善于言辞,三杯两盏的就开始灌明恒酒。
说好的浅酌几杯,最后变成了明恒的贪杯不放。
一人一坛酒下去,明恒便是什么话都兜不住了。
他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好,一旦醉了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可偏偏他这辈子唯有两次醉酒,都醉在如意跟前。是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着她竟会说这么多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套了个干净。
如意笑着给明恒斟酒,“明大人醉了?”
明恒面若桃花,笑嘻嘻的望着如意,“没有。”
凡是醉了的人,总爱说自己没醉。
如意道,“来,再喝一杯。”说着,便握住明恒的手,推着他的杯盏将杯中酒往他嘴里灌。
明恒咽了酒,打了个酒嗝,“男女、男女授受不亲——别动!”
她嗤笑一声,“是是是,明大人果然是君子,醉了酒还能说这样的话,实在教如意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恒痴痴的傻笑着,醉得厉害。
“对了明大人,问你个事。”如意边说边给他斟酒,“白日里世子爷说找到了东西,到底找到了什么?能不能偷偷的告诉我?”
明恒打了个酒嗝,将头凑过去,“来,我小声的告诉你!”
如意急忙将耳朵凑过去。
哪知明恒本就醉了,一下子将头凑过来,唇瓣瞬时落在了她的脸上。如意骇然,急忙扭头,他的唇冷不丁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眸子骇然瞪大,如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间如同装了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乱炸一通。羽睫眨了眨,她快速直起身子,一颗心突然间跳到嗓子眼。
明恒晃了晃脑袋,对方才的事似乎浑然没在意,竟学了容哲修惯来的手法,骤然搂住如意的脖颈,直接将她的脸凑到自己跟前。浓郁的酒气直接扑在了如意的脸上,鼻息之间,缭绕不去的是明恒特有的男儿气息,还有脖颈上传来的阵阵暖意。
那是明恒的温度,就像烙铁,烙得如意险些窒息,顷刻间如坐针毡。
“我告诉你,世子爷在石柱底下找到了好东西,那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