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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赵元甄连忙将红枣茶送到她嘴边,“漱口,大过年,说什么死?”
说完,他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扭脸用茶汤漱了口。
柴素锦笑着喝了红枣茶,“我都不忌讳,你倒计较?”
“自然要计较,如今我儿都在你身上,我怎能大意?”赵元甄说道。
柴素锦轻笑,“才一个月,他知道什么?”
“才一个月……”赵元甄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紧紧握住柴素锦的手,眼眸定定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刻在眼睛里一般。
“这是做什么?”柴素锦笑问道。
赵元甄轻叹一声,“才一个月,我却要离你而去,听闻女人十月怀胎,甚是辛苦,我却……不能守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经历,你……可会怪我?”
柴素锦连连摇头。
“就算你不怪我,我儿岂能不怪我?”赵元甄喟然长叹。
“你能取胜归来,他便怪不到你什么,非但不会怪你,还会骄傲自己有个如此厉害的爹爹。”柴素锦说道。
赵元甄点头,“这是必然,但思及要分开,思及你需要的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到我儿出生……”
“莫要想那么多了,”柴素锦抬手轻抚了抚他俊逸无双的面颊,“你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幸福的等待着期盼着你把我们接进家门,就好了。”
赵元甄垂眸,低头吻住她光洁的额头,又顺着她的鼻梁向下,含住她的唇。
她嘴唇润泽,带着让人沉醉的醇香。
“有牵挂的人是幸福的,我是幸福的。”赵元甄在她耳旁缓缓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我和孩子也是最幸福的。”柴素锦喃喃说道,“如今的分离,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长相厮守,为了日后再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是,我会竭尽所能,尽快回来。”他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柴素锦摇头,“不,我要你竭尽所能,平安凯旋。”
除夕宴席之后,长明公主同定国公就再未出现在人前。
定国公甚至连自己的国公府都不回了,日日守在公主府里。
连公主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抱怨,国公爷在这儿,她们闲的要发慌了。公主的一切事物,几乎都被国公爷一手包办了。
公主要喝茶,国公爷亲自煮。公主要散步,国公夜亲自搀扶。公主要歇息,国公爷亲自伺候更衣……
公主简直不能离开国公爷的视线一时片刻。
年假中,朝廷本就没有什么事物,便是有些急事,国公爷也都全搬到了公主府来料理。
阮青如今将公主府的路都踩得熟稔得很,进出如同在国公府一般。
“圣上说了,待你打赢了马文昭,将楚人的军队都赶走,才能娶我姐姐!”瑄哥儿瞧见赵元甄,便嚷嚷道,“圣上可不是叫你搬到公主府来住的!”
赵元甄点点头,“瑄哥儿教训的是。”
态度谦恭的瑄哥儿忍不住一抖,瞪大眼睛狐疑的上下看他。
以前见他,只觉得他清冷至极,不苟言笑。
如今看他,分明还是不苟言笑,怎么给人的感觉却和以前大为不同了呢?
“那你……还不赶紧走?呆在这儿碍眼……”瑄哥儿话虽不客气,可语气分明弱了几分。
赵元甄点点头,“待我给元初念完了书就走。”
“元初?谁是元初?”瑄哥儿左右看去。
丫鬟们纷纷给他使眼色,看向公主的肚子。
瑄哥儿微微皱眉,狐疑片刻,高声叫道:“元初?我外甥叫元初?”
“小声点儿!”柴素锦揉了揉耳朵,“我又不聋,乃是乳名而已。”
瑄哥儿点了点头,脸上尚有惊愕,“元初,怎么听都是个男孩儿的名字,若是女孩儿呢?”
丫鬟们纷纷朝她皱眉。
赵元甄却接口道:“本就是为女孩子取的乳名,只盼着先有个女儿,好叫做父亲的能好好疼她。”
瑄哥儿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嘚瑟!赶紧念,念完了赶紧走!”
赵元甄果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柴素锦身边,端着一本闲谈杂记,语调缓缓的念着。
他声音十分好听,便是连不喜欢他的瑄哥儿,竟也无端的静下心来,听他柔声细语。
他似不知疲倦一般,念了一本,又换一本。却也不说走的事儿。
一直到瑄哥儿都坐不住了,他还在念。
“有完没完了?”瑄哥儿瞪眼。
“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守在她们母女身边,所以如今趁着还未离京,就多陪陪她们。”赵元甄垂着眼眸,缓缓说道。
他那么冷硬的一个人,这话说的确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瑄哥儿心中一酸,竟生出些愧疚来,“那……那你念吧,我,我改日再来看姐姐。”
瑄哥儿负手而去。
赵元甄这才放下书,亲昵的握住柴素锦的手。
柴素锦无奈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瑄哥儿出了公主府,同身边小厮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姓赵的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竟还有那么柔情的一面。心思这般细腻,还知道临走前,给我姐腹中的孩子读书,真难能可贵。”
小厮牵着马,怔了怔,脚步都顿了一顿。
“怎么?想不到吧?”瑄哥儿轻踢他一脚。
小厮挠了挠头,“如今就开始读书,委实也太早了些吧?”
瑄哥儿一愣,“可不是,如今才一个月,那娃娃在肚子里还未成形呢吧?能听到他读书才怪!”
小厮嘿嘿一笑,抿嘴不语。
“竟是糊弄我!这厮!”瑄哥儿回头,朝公主府的方向抱怨了一句,可他嘴角却浮现出笑意。
能细心的体察他的心情,明知道他不喜欢他,却不希望姐姐为难,自己俯下身来,解决和小舅子之间的矛盾不愉快,只为哄得她开心放心。
这样的男人,应当不会太差吧?
也许前世害死姐姐,真的并非他所愿……也许自己一直不待见他,真的是太过成见?
瑄哥儿坐在马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既然姐姐都为他做到这一步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他呢?
赵元甄一直在公主府逗留到了上元节。
除夕之后,圣上便囚禁了楚国使者,这态度便是已经表明了。
驻守在京城周围的军队也被重新整合,调派了一部分,只待十五之后,追随赵元甄前往边境。
离别的日子,一日日临近。
可公主府里面,却一切如常。
清晨黄昏,都能瞧见一对璧人携手漫步。
白雪红梅,都被这一对璧人的身影映照的添了几分温情暖色。
公主府像是遗世独立的存在,不待宾客,过年走亲访友之事,都被公主府摒弃了。
外院的热闹,管家娘子独自处理着公主府的礼尚往来,丝毫不敢将这些事情打扰到内院。
两个人分明谁都没有提,分明故意避开离别之事。
可上元节这天,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莫名的变得伤感起来。
“我做了一只兔子灯。”赵元甄说,“虽不如匠人卖的,上头画的兔子却是栩栩如生,元初一定会喜欢的。”
“哪有这般夸自己的?”柴素锦笑着摇头,“他可没说他喜欢。”
“瞧着吧,我要把这灯留到他出生以后,亲自问问他,定然是喜欢的。”赵元甄一本正经道。
柴素锦点头,“何不年年都做?说不得越做越好,他真会喜欢呢?”
“这只意义不同,乃是我为他做的第一只,他虽还在母腹之中尚不能见,但这灯会守着他的。”赵元甄说道。
话音落地,两人之间忽而静了下来。
兔子灯,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替他守着他的儿他的妻。
离别,终究是无可回避。
柴素锦连忙底下头去,视线不由自主的模糊。
赵元甄上前,勾着她的下巴,抬起她头来。他粗糙的大手扶上她的脸颊,擦去她脸上泪痕,“莫哭,我很快很快就回来了。”
柴素锦摇头,“谁哭了?沙子进了眼里!”
赵元甄点头,“是,这公主府的纱橱帘子都该换了!竟叫沙子吹进来!”
柴素锦抬手捶他。
赵元甄轻缓握住她的手,“保护好自己,我会将阮青留在京城,可放心用他。”
“将他带在身边吧,你出征在外,身边有可用可信之人,最是重要。”柴素锦摇头道,“我在京城,会有什么事?瑄哥儿表哥,圣上都在京中。”
赵元甄摇头,“我不能亲自守在你身边,让我的亲信留下来守着你,是我能为你做的不多的事。”
他没说,别拒绝。
可他眼里尽都是此意。
柴素锦只好点头,“好。”
“明日……”赵元甄开口,又停下话音。
这些日子的厮守,这几日的寸步不离,好似叫两人都已经习惯。
明日他要前往京城之外屯兵之地,率领圣上派给他的兵马,亲赴边疆。
也许在屯兵之地还要耽搁上两日,但他出了京城,就不能再回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悄悄赶赴边境。
这么一别,归期尚未有期。
这一世走的艰辛,两人能厮守一处,似乎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波折。
虽然共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十几天而已,却好像已经厮守了一辈子,已经将厮守之情,化进了骨子里,如今却要将彼此从骨中分离。
“明日就要走么?”柴素锦垂眸问道。
她眼睛不敢看他,怕一看他就会忍不住落泪。
“你不是个爱哭的人,前世一辈子也没见你掉过几滴眼泪。”赵元甄轻缓说道,“如今也不要哭,免得叫元初担心母亲。是谁说,如今短暂的分离,不过是为了日后的长相厮守?”
柴素锦点头,“我知道,不过是去做你当做之事,如今去做了,才有日后的期盼,我都知道……”
赵元甄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我会尽快,尽快回来……”
柴素锦闷闷的应了一声,“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
他搂着她,背着她最喜欢的诗词,哄她入睡。
她一直在他怀中辗转,迟迟不能睡踏实。
天似乎都已快亮,丫鬟焦灼的脚步声在窗外来来回回。
柴素锦有好一阵子没有再动了,似乎是睡熟了。
赵元甄缓缓俯下身来,在她脸颊上,额头上,唇上,落下他灼热依恋的吻。
他翻身起来,立在床边,又深深往她一眼。
门吱呀轻响一声。
一股寒气倏尔吹进,又很快被挡在外面。
“国公爷,阮青在外院候了半个多时辰了。”丫鬟急忙上前低声说道。
脚步声匆匆远去。
床上睡熟的柴素锦,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赤脚跳下床,飞快的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
冷风呼呼的灌进温暖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睛却眺望着院中那条整洁清幽的小路。
天还未大亮,廊下的灯光将小路映照的影影绰绰。
光秃秃的树枝在路上投出长长的影子,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公主,您醒了?”丫鬟连忙上前,“定国公刚走……”
柴素锦摆摆手,“我知道,没事,我只是看看……”
“公主,外头冷,定国公离开的时候还交代,叫婢子们不要吵醒您。”丫鬟小声说道。
柴素锦白皙的面颊,被风吹得有些红,她的手落在平坦的肚子上,那里还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却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原本不应该叫他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世上,虽然他的父母都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可他却应该来的正大光明,而不是背负着未婚先孕的不好名声……
“对不起……”柴素锦喃喃说道。
“公主有什么吩咐?”丫鬟连忙上前一步。
柴素锦摇了摇头,“我写好了一份药材单子,给纪相送去,就说我要用,越快越好。”
“这时辰?”丫鬟狐疑的看了看天色,离天亮还早啊。
“对,立时送去,想来表哥也不会惫懒到现在还没起身。”柴素锦说完,转身向桌案走去。
丫鬟连忙进门,将窗户关好,立在桌案旁边。
柴素锦递过折好塞入信封的几页纸,“表哥若有什么问题,告诉他来问我。”
丫鬟应声退下。
柴素锦望着丫鬟掀开又落下的门帘子。
好似看到赵元甄的身影就在门外,正如以往的每个早晨一样。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亲自吹凉了羹汤,修长的手捏着瓷勺,亲自喂她用饭……
他亲自试过水温,亲自为她擦脸洗漱……
炭盆里噼啪响了一声,柴素锦回过神来,门帘已经落下,却再瞧不见那人身影。
这可怎么好?
他不过刚刚离开,甚至都还未能出了京城吧?她却已经开始如此的想念。
“来人,请昭廉伯来。”柴素锦吩咐道。
丫鬟连忙进来,“公主,如今时辰尚早,昭廉伯……”
“表哥勤勉,瑄哥儿说不定还在睡,”柴素锦摇了摇头,“罢了,将这几日的食谱拿来我瞧瞧。”
“都是公主亲自安排好的膳食。”丫鬟小声说道。
柴素锦点点头,“尚需调整,我的口味忽而变了,想吃些别的。”
丫鬟连忙应声退下。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她要让自己忙起来,再忙一点,这样就没有时间空闲来想念了……
天色大亮,纪博采匆匆赶来公主府。
“妧妧昨晚睡得可好?”纪博采笑着问道。
柴素锦请他坐下,又命人奉茶,点点头道:“很好呀。”
纪博采的目光却落在她眼底青灰之上,他笑着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没有拆穿她,“表妹叫人送来的药材清单,这药量可是不小,是要做什么用途?”
柴素锦挥手叫伺候的人都退下。
厅堂的门敞开着,从外头就能看见她同纪博采隔着不近的距离,相对坐着,但却不能听闻到两人说话间谈论了什么。
“同楚国的战事虽未开始,可却要做万全的准备。蜀国会在这场战役里担了怎样的绝色还未可知,但蜀国同楚国交往密切却是不争的事实。”柴素锦说道,“而我大周不论敌人是谁,这场仗都只能胜,不能输。”
纪博采重重点头,“正是,所以这药材,是为了制‘养元丹’而准备?”
柴素锦颔首,“没错。”
纪博采却是微微皱眉,半晌不语,只默默的盯着她。
“表哥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柴素锦问道。
纪博采缓缓吐了一口气,“养元丹的奇效,我若非亲眼所见,亲自体会,决不能相信。说是仙丹神药,丝毫不会言过其实。”
“也没有那么神奇。”柴素锦摇了摇头。
“就是如此神奇,不单我是如此认为,就连圣上,连定国公,连当时军营之中的军医们,都是如此认为。表妹以为民间军中对公主的崇敬崇拜都是没有来由的么?私下里不是一个两个人说,倘若没有公主,圣上的兵马就是再多一倍,也未必能取胜。”纪博采沉声说道,“虞震德后来已经发现,且惦记上了养元丹,不过是梁四和他各有主见,没有将养元丹交给他。”
柴素锦垂着眼眸,安静的听着。
“既然虞震德能够发现,那旁人呢?”纪博采问道。
柴素锦抬眼看他,“旁人怎么了?”
“楚国为什么要提出以和璧和城池为聘,迎娶表妹?果真是因为马文昭喜欢表妹的一己私情么?”纪博采缓缓说道。
“这不过是借口,他自然是为了掀起战争,好从大周掠夺好处的。”柴素锦说道。
纪博采微微摇头,“掠夺好处不假,可掠夺好处不用急在这一时。大周江山刚刚稳固,经不起战乱浩劫,难道楚国就不是么?虽有蜀国帮扶,民生恢复更快,但新的政权也不过是刚刚建立。这个时候,明智之人应当大力发展自己国中实力才是。他为什么要主动掀起战事?”
柴素锦皱眉。
纪博采的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
“为了……我?”柴素锦皱眉道。
纪博采点头,“不错,确是为了表妹。为了赢取表妹为王后,他是真的准备了四座城池,楚人并非虚言。”
柴素锦啊了一声,“真要给呀?”
“是,马文昭的目光放的很长远。他和表妹有昔日的情谊在,也许他心中,表妹的确是他难以割舍之人。表妹更有如此神奇的医术,更是叫他趋之若鹜。待到表妹真的成了他的皇后,表妹和他就是自己人了。那个时候再做征战,有表妹相助,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纪博采垂眸分析道。
柴素锦失笑,“我这么厉害,自己竟都不知晓?”
“楚国军队早在边境集结,为何一直不肯动手?屯兵边境也需要不少军费供给,马文昭又不傻,”纪博采问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因为……他根本不想真的开战?”柴素锦接口道,“他大军压境,只是为了施加压力,好叫圣上屈服?”
纪博采连连点头,“说到底,他的目的,还是表妹。为了得到表妹。”
柴素锦抬手扶上自己的腹部,抿唇而笑,姣美的脸面之上,有种母性的光辉,“那他算错了,他大约忘了有一句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纪博采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在她的肚子上,“是,他大约怎么也没有想到,表妹会走出这么一步棋来,不惜以自己为棋子,和他对抗。”
柴素锦舔了舔嘴唇,“所以,表哥是会帮我准备这些药材的吧?”
纪博采轻叹了一声,“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
“我明白,表哥的意思是,我先前制作养元丹,已经叫各方都注意了我,打起了我的主意。如今就当低调,泯没在京城之中,泯没在公主的光环之下。”柴素锦笑了笑,“所谓树大招风,表哥是为我好,为我着想。”
“梁悦提醒我之后,我便禀明圣上,封锁了一切有关养元丹的消息,不许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谈论。”纪博采抬眼,眼眸之中是她有些远的倒影,“如今,不要再引火上身了。”
他微微摇头,面上尽是不赞许。
柴素锦却笑了笑,“表哥想差了。”
纪博采挑眉看她。
“如今大周要出战,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最终能够取胜,便是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战败,我必然是他人俎上鱼肉,唯有战胜,大周才能做得自己的主。我才能做得自己的主。”柴素锦笑着说道。
纪博采抿着薄唇,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这道理表哥不会不懂,我说出来,也是多嘴了。表哥是担心我,关切我,我懂的。”柴素锦语气轻柔的说道,“多谢表哥了,甄哥在边境,为我而战,我在京城,只能为他略尽绵薄之力。还请表哥以大局为重,多多帮我吧。”
纪博采脸上清清淡淡,看不到笑意,又坐了片刻,他忽的站起身来。
“既然表妹都已经想清楚,那便照表妹的意思办吧。”
他说完,拱手躬身,扭头离去。
柴素锦愕然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好奇问迈步进门的丫鬟道:“我怎么觉得表哥有些生气?你们可觉得?”
丫鬟们不敢接口,嘻嘻哈哈的将话题岔了过去。
“公主早些时候吩咐说,要请昭廉伯来,如今天色大亮,昭廉伯定然已经起身了,可还要请来?”丫鬟在柴素锦身边问道。
柴素锦点头,“表哥已经答应,国相出面,药材的采买不成问题,那接下来的准备也要开始了。去请昭廉伯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吩咐他做呢。”
丫鬟连忙躬身退下。
可瑄哥儿来的时候,却已是下晌。
“公主府离着伯爵府甚远么?怎么要你来一趟,竟要用上大半天的光景?”柴素锦看他道。
瑄哥儿脱下披风,扔在一旁,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这是谁惹了你了?”柴素锦微微皱眉,“定国公已经不在京城了呀?你这又跟谁过不去?”
“还说呢!就是因为他!”瑄哥儿立时瞪眼道。
柴素锦略微诧异,“他走了还能惹你?”
瑄哥儿重重冷哼一声,“先前说好的,他去前线打仗,我给他帮忙。圣上不是说,我带兵打仗没有经验么?经验不都是慢慢磨练培养出来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我知道他厉害,我跟在他身边多学着些不就有经验了?”
他翻了个白眼,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浑身上下都是不悦。
柴素锦怔了片刻,才点头道:“原来你是想要和他一起去边关?”
瑄哥儿迅速看了柴素锦一眼,“姐姐其实不用担心的,我去边关也没什么不好啊?这边是我的姐夫,那边是我的师父,我不会有危险的。”
“胡闹!”柴素锦冷斥一声。
瑄哥儿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怎么就是胡闹了……”
“正是因为你同马文昭的关系,才更不能叫你去边疆。”柴素锦说道。
瑄哥儿蹭的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难道姐姐还怕我会背叛大周?还担心我会和马文昭站在一起?我是傻吗?”
“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说,这边是你姐夫,彼方是你师父!”柴素锦的声音也满是冷厉。
姐弟两个鲜少有这样横眉冷对的时候。
瑄哥儿鼓着嘴,瞪眼看着她,“我是这么说,可那又怎样?难道我会不顾念我姐姐,不顾念我姐姐腹中的孩子,反倒帮着马文昭么?”
“你既不会帮着他,他难道会顾念与你的旧情么?你若是落在他的手中,你叫赵元甄如何自处?叫我如何自处?”柴素锦问道。
瑄哥儿皱着眉头抿着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捏的紧紧的。
“你也不用生气,”柴素锦放缓了语气,“可以帮着大周对抗进犯之人的方法,不只有去前线冲杀而已。如今就有个地方,需要你来出力。你若是能做好了,也是大功一件。”
“我又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我就是为了增长见识阅历,积累经验,免得人说我是凭着姐姐的关系,才白白得了一个伯爵的地位……”瑄哥儿小声咕哝道。
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怒气,这般咕哝之中,脸颊更是微微泛红。
柴素锦缓缓哦了一声,“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瑄哥儿摇了摇头,“没有……姐姐别多想,我……”
柴素锦连连点头,“我听明白了,这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在起作用吧?你想叫旁人提及昭廉伯的时候,乃是竖起大拇指赞你的才干能力。而不想叫人说,你就是靠着裙带关系的荣宠的纨绔。”
瑄哥儿红着脸,没有说话。
柴素锦轻叹一声,“你长大了,这是好事。有这般争强的心,也是好事。我们在天上的爹娘如今看到你,也可感欣慰了。”
“只怕是不能欣慰,我空有这心,却没有什么作为。如今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姐姐照拂我,处处依靠着姐姐的威名,我自己算得了什么……早说要保护姐姐,可……”瑄哥儿垂下头去,脸面之上尽是不服和倔强。
柴素锦微微一笑,“如今就有个机会呀,不仅能为大周立功,更是锻炼你才干阅历的大好时机。我只怕旁人都不肯尽心尽力,做不好这事儿,要知道这件事乃是关乎我的身家信命,更关乎前线兵丁将领们的性命,以及大周是否能在不利之中占据有利地位的重中关键。”
瑄哥儿眼睛猛然亮了起来,抬头看向柴素锦,“真的?你不是唬我?”
“我唬你做什么?还要靠着你为这件事操心劳神呢!”柴素锦道。
瑄哥儿立时走近了几步,挨着她坐了下来,探头向前道:“快说说,是什么事?”
“还记得养元丹的效用么?”柴素锦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