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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云苒从热火焚身的噩梦中醒来。
梦中,她被一团赤黑的烈焰包裹,热辣滚烫,无处可逃。
睁开眼时,浑身的酸痛与难以启齿之处的酸胀,瞬间将她拉回昨晚的记忆。
“嘶——”
想要伸手揉一下额头,却看到腕子上的淤青,顿时人就僵住了。
青青紫紫的印记。
被绑的,被掐的,还有被咬出来的……
昨晚的谢麟安如狼似豺,总在一口咬下便能致命的地方,不断地厮磨啃咬,脖颈锁骨手腕腿根,没有一处落下的……
差一点,她就要被谢麟安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了。
云苒双眼空洞地盯着纱幔。
她和谢麟安大概是……决裂了吧。
如此想着,心底一片凄凉。
默默闭上眼睛。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床榻的纱幔外面,传来脚步声。
云苒下意识以为谢麟安还在,吓得紧紧抓住被褥,整个人都躲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小鹿眸子。
“云姑娘。”
刻意压低的嗓音,贴着纱幔,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吓坏了她。
乍一听,云苒只觉得声音耳熟。
缓了一会,她反应过来,觉得难以置信,顾不上疼痛,一把拉开纱幔,惊呼:“青九?!”
床榻前弯腰躬身候着的,不是青九,又是谁呢?
休养多日,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青九,面容瘦削不少,原本的浓眉大眼更加明显,水盈盈的眸子里精气十足!
“青九,真的是你?”
云苒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青九的脸蛋。
温热,柔 软……是活的!
青九活过来了!
“太好了,你还活着!”
云苒差一点喜极而泣,重逢的喜悦冲淡了她原本酸涩的心,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好好看一看面前的青九。
“嘶——”
又是一口凉气。
她扯到了腿根,猛然一阵酸痛!
青九连忙扶住她,应声道:“是青九。属下还活着。”
她当然也注意到云苒身上的印记,抿了抿唇,不敢多言,适时地避开了视线。
“真的都好了吗?之前明明都没醒……”云苒心有余悸。
青九单膝下跪,恭敬道:“彻底好了。宸王让青柏给属下用了最好的药,万金难求,只要剩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嗯!”云苒松了一口气。
“属下给云姑娘准备餐食吧。”青九问。
听到餐食,云苒眉头又是一皱,迟疑道:“你可知昨日在浮岚院受罚的人,伤得怎么样?”
“挨了几下鞭子,今儿在罚扎马步呢!”青九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姑娘不必担心,小十做事毛躁,顾头不顾尾。按道理,他给姑娘送了餐食,自然得候着,哪有半路就跑的道理。万一有人往里面下毒呢……”
下毒……倒是多虑的吧?
云苒嘴角一抽,青九还真的一点没变。
她的思维想法,果然与常人不同。
不过,她叫青九,另一个叫小十?
“你们的名字?”
“都是数字。如果表现好了,有大功绩,殿下也会赐名。青柏和青峪自幼跟着殿下,救过他不少回,所以早早就赐了名。属下不怎么入殿下的眼,所以……”
青九说着,难得面露羞赧,稍作迟疑,立刻表态。
“但属下对云姑娘忠心耿耿,一定护姑娘周全。”
云苒被她逗乐了。
她莞尔一笑:“那你去准备餐食吧,我们一起吃。”
“好,属下立刻就去!”
青九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云苒就撑不住身体,倚着床边靠住。
环顾一圈。
屋里的陈设已经恢复如初。
被谢麟安震碎的木门,早就重新安好了。被她推翻摔裂的屏风,也摆上了一模一样的样式。
就连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梳妆台,竟然也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都在。
摆在正中央的,一支是谢麟安亲手给她做的白玉云簪,一支是娘亲留下的墨玉竹簪。
还想试探吗?
想试探她会用哪一支吗?
云苒眼前蒙上一层水汽,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积蓄气力,走到梳妆台前,一把抓起那支白玉簪子,高高扬起,奋力要摔下去!
——“长发绾君心,苒儿就叫绾绾,好不好?”
——“通房丫鬟又如何,本王独宠你一人,还不够吗?”
——“不愿当通房丫鬟,给夫君一些时间,以后当皇后,好不好?”
啪嗒!
啪嗒——
云苒心尖一颤,眼眸倏地阖上,泪水便成串地往下落。
良久。
她默默垂下了手,将簪子随意地扔回梳妆台上。
又如何呢?
碎了又怎么样?
宸王殿下要是乐意,可以再做上百十余根新的,逼得她接受!
不戴便是。
没过多久,青九将餐食端了进来。
她一边布菜,一边试探道:“属下见到徐御医来了,正要去殿下的书房。他是不是来姑娘请平安脉的,一会吃过饭,属下给姑娘伺候沐浴吧。”
云苒皱眉,摇了摇头。
她醒来时,虽然有些酸疼,但清洁却是做过了的,甚至连汗湿的感觉都没有。
欢愉过后,就让御医上门,大概是要备避子汤吧。
汤备下,她喝了便是。
“青九,你方便去查一查萧淮川的下落吗?”
云苒思来想去,还是要问一问。
萧淮川私闯王府后院,被众多暗卫围攻,要是被当作刺客论处,恐怕还会牵扯更多无辜。
她黯淡眼眸,不敢深想。
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青九却答:“萧大人已经回西南赴任了。裴首辅亲自送马车出了京城,姑娘不用再担心了。”
回西南了……
云苒怔愣,随即差点喜极而泣。
青九看在眼里,默默盛汤,心里盘算:
……云姑娘醒了,关心了她,关心了受罚的小十,也还关心了萧淮川。唯独一句都没有问宸王殿下呀!
……
书房内。
徐卓光怀着沉重的心情,迈腿进屋,将药箱放下时,他都有些恍然,自己都有多久没给谢麟安方脉了。
不知道吹了哪门子的风,竟然又被宣召请平安脉了。
“微臣叩见宸王殿下,殿下金安。”
他规规矩矩地行完礼,才抬眸看向谢麟安。
只一眼,徐卓光等不及人喊平身,就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手怎么了?怎么都烂了!脸色怎么那么白?!殿下……王府昨夜是遇到刺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