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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皑皑,寒风猎猎,最冷便是融雪的时候,人呼出来的气都仿佛要结一块冰,石英搓了搓手,然后跟在自家主子后头。
有小厮在道路的两旁撒盐扫雪,见到林凤祁进来,连忙低下头恭敬的喊一句“侯爷好,”。
林凤祁要么不应,要么微微点一下头,接着就直往二门的方向而去。过了二门,入了内院,又直往棠荣院的方向。走到往棠荣院的分叉路时,突然看到一个穿了银红色撒花夹袄的少女迎面而来。那女子看着有些面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的夹袄半新不旧,头上簪了几根银簪,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握拳给自己的手呼着热气。
林凤祁也没在意,以为是府里新进的丫头,因此脚步也没停。
直到林凤祁走近,那女子还是一直低着头走路,也没停下来行礼的意思。林凤祁身后的石英看着,心道,这丫头也忒没规矩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伺候。
石英刚刚这样想完,一个丫鬟突然跑了过来,走到那女子旁边,急道:“表小姐,您可真让我好找。”
原来这女子正是吕老爷的女儿倩姐。
林凤祁听到丫鬟的“表小姐”三字,连忙将脚步停了下来,站着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林凤祁身量高,比倩姐几乎高了一个头,这样低着头看着,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丫鬟看到停下来打量倩姐的林凤祁,连忙半屈膝道:“侯爷好!”
倩姐听到“侯爷”二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抬起头来要看人。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仰着头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放佛是被她惊艳了。
丫鬟很着急,连忙推了推倩姐,这样仰着头看着侯爷也太没规矩了。结果倩姐对丫鬟的动作完全无感,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凤祁直皱眉头,又不能自己出言提醒她。最终还是石英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连“咳”两声,才让倩姐反应过来。
倩姐回过神来,脸上红了一红,随便屈了一下膝盖就站起来,道:“表姐夫好,我是茵娘的表妹倩姐。”
林凤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正准备抬脚离开,倩姐又道:“表姐夫可是要回表姐那里,我刚才也是去探望了表姐,只是表姐说她身体不适,并未见我,我喝了杯茶就出来了。我很是担心表姐,不知她身体如何了,表姐夫回来了,可要多多关心表姐。我现在暂住府上,日后定会常去探望表姐,多去跟表姐说说话,帮她解解闷,希望表姐见了,不会嫌我烦才好……”
林凤祁再次皱了皱眉,心道,这女人怎么这么多话。林凤祁摇了摇头,抬脚走了。倩姐见了,连忙屈膝行礼:“恭送表姐夫!”
直到那个身影已经走远了,倩姐还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想到他刚才站在她面前的样子,挺拔的身材,英俊的面貌,威严的表情,那双微翘的桃花眼,简直能勾人魂魄似的。倩姐不由赞叹出声,道:“表姐夫真好看!”
她从小见过的男人中,没有一个有他这么好看的。接着她又想到茵娘,不由羡慕的想道:表姐可真幸福,不仅可以享受这么富贵的生活,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相伴。
丫鬟见了倩姐的样子,心头直往下落。她原本是棠荣院里一个三等扫院子的丫鬟,后面被大夫人提拔成二等使去伺候舅老爷一家,她还以为她在三等丫鬟份位里混了这么久,终于要出头了呢,结果……
她虽然在侯府混得不怎么好,但也见多了少女思春的样子,再想到府里有些丫鬟起了奢念爬主子床,不管爬没爬成,其下场都……丫鬟想到那些人血肉模糊的模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表小姐虽然不是丫鬟,但……
不行,她不要在表小姐身边伺候了,表小姐是客人,她若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顶多就被赶出府去,但她是丫鬟,弄不好遭池鱼之殃却会被打死。哪怕让她重新回去扫院子呢,也比尸骨无存强。
她得求大夫人去,让她回棠荣院扫院子吧。但接着她又想到一件事,她原来不过是三等丫鬟,根本极难见着大夫人。不过,可以先找大夫人院里的青花或彩朱姐姐,她这个月积攒了一些月钱,还没送出去给她爹娘,可以先拿来打点两位姐姐;还有她前几天做了两双鞋子,鞋底纳的厚厚的,她原本准备过年的时候穿了,也可以先给了两位姐姐。哦,对了,还有表小姐的行为,也要告诉夫人去。
林凤祁进到棠荣院的时候,见到茵娘正一手扶着肚子在房间里转圈子。她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穿着家居的一身嫩黄色袄衣,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凸出来的肚子。
林凤祁不解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呢?”
茵娘道:“在运动啊,大夫说我的月份渐渐大了,让我多走动走动,以后生产的时候才有力。”她之前一般是在下午的时候在院子里面走几圈,只是这几天下雪,她也就将运动的场所搬到了室内。
林凤祁“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自己回内室换衣服去了。
换了衣服从内室里出来,茵娘也正好转弯了圈子,两人坐到榻上,林凤祁又问道:“你把你舅舅一家接到府里来住了?你不是说你很讨厌他们一家,他们以前对你不好么。”
说到这个茵娘就生气,郁闷道:“别提了,都是大伯母让他们住进来的。大伯母说的理由合情合理,又拿出长辈的款来压我,我能怎么办。”
林凤祁想了一想,然后道:“以后少见你舅舅一家,免得让他们冲撞了你。”一概事情,只要跟大太夫人沾上边的,都要千防万防。
唉,府里养着一头随时都会咬人的猛兽,人家手持老太太临终前分家不分府的圣旨,他还不能将她赶出去。这样千防日防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是能将她分家出去就好了,哪怕是多破点财,他也是乐意的。
丫鬟送了晚膳上来,两人一起吃过了晚膳,又一起喝了饭后茶,接着茵娘先去梳洗。
洗澡时趁着青花等人不在,还顺便洗了个头,已经快半个月没洗头了,因为天气冷怕着凉,孕妇不能乱用药,免得邪风进体大人小孩一起受罪。茵娘也一直遵照府里老人的话,但她这几天头皮痒的实在受不了,都怕再过几天都要长虱子了。
结果洗完澡出来后被林凤祁见了,一直不停的责骂了半刻钟。反正都已经洗完了,茵娘道歉道的挺快,又怕继续被他喋喋不休的念,连忙赶他去洗澡。林凤祁被茵娘弄得没脾气,只好让丫鬟们将屋里的炭火生的旺一些,又指了丫鬟快点帮她拧干头发,免得受凉。吩咐完这些之后才进了浴房梳洗。
林凤祁进去没多久,彩朱从外面进来,对茵娘道:“夫人,指到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叫小荷的,原本是我们院里的扫院子的三等丫鬟,她刚刚求到奴婢面前,让我跟您说说,把她调回院里来伺候。”
“哦。”茵娘奇道:“我记得我升了她的等了,怎么不愿意在表小姐身边伺候了。”若是说她在正院里得脸想回来还说得过去,她在这里明显没有出头之日,升了等伺候在表小姐身边应该是更好的出路。
彩朱道:“她说她喜欢扫地,离了院子之后,做梦都想着回来扫院子。”
茵娘呵呵的笑起来,她觉得这理由寻的可真不知让人怎么说的,平日不是没人离了正院后面求到她面前说想回来伺候的,说什么理由的都有,有说“想念夫人的”“夫人最慈爱,对下人最好的”“舍不得院里的姐妹的”等等,就是没人说“自己喜欢扫地”的。难怪她在三等的位置一直升不上来,嘴拙得连个好一点的理由都不会找,但茵娘却觉得她挺可爱的。
彩朱觉得小荷说的理由也挺可乐的,跟着笑了笑,继续道:“她还给我送了两双鞋,三百文前。”说着就把两双鞋和用帕子包着的铜钱拿了出来。
茵娘将鞋子拿过来看了看,鞋子的鞋底绣的很厚,鞋面上的蝴蝶和迎春花栩栩如生,应该是花了很多功夫绣的,只是鞋子小了些,明显不合青花的脚。这应该是她原本绣了要自己穿的,现在急用就拿出来送人情,却忘了不同人的脚有大小,这鞋子不一定合别人的脚。茵娘再次笑了笑,真是,连送礼都送不到点子上。
铜钱也是,三百文应该是她上个月刚刚发下来的月钱,府里三等丫鬟的月钱都是三百文,二等丫鬟是六百文,一等大丫鬟则是一两银子。但大丫鬟是主子贴身伺候的,平时得的赏赐多,像彩朱等人,赏赐加上平日里别人求她办事塞到她手上的银子,加起来可能都超过十两,三百文她们绝对是看不上。若是聪明的,就该用这些钱买点小礼物,这样不看钱财看心意,彩朱等人也可能会帮一帮她。
茵娘道:“说吧,表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想回来伺候?”
彩朱竖起拇指来奉承道:“夫人就是聪明。”
茵娘笑了笑,彩朱接着道:“是侯爷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表小姐,表小姐好似对侯爷起了心思。”
茵娘的笑淡了几分,过了一会才道:“你去跟她说,让她先在表小姐身边伺候着,然后将表小姐每日的行为都报到我这边来,以后就算表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怪她,等表小姐走了,我调她回来做二等丫鬟。”
彩朱道是,接着又问:“要不要再找个机灵点的丫鬟去静香院伺候?”小荷呆呆的,她真担心她监视不好表小姐。
茵娘想了一下,道:“不用,多让人注意一下大伯母那边。我倒不怕她起什么风浪,怕的是她跟大伯母沆瀣一气。”
等林凤祁梳洗完出来,茵娘坐在炕上,双手支在炕几上托着下巴,然后一眼不眨的看着坐在另一边上的林凤祁。林凤祁被看得有些发毛,放下整着衣襟的手,回过头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茵娘道:“我在看我相公到底有多帅。”
林凤祁伸手过来捏了捏茵娘的鼻子,笑道:“那结果如何?”
茵娘道:“果然很帅,帅得一塌糊涂。”帅得到处都能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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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皇帝在御书房里听完密探的回报,脸黑得像锅底,特别是当密探说到“当初敬妃娘娘确实差点与林二爷定了亲。”以及“当初敬妃娘娘是不愿意进宫的,为此还曾对林太夫人以死相逼。”时,皇帝的脸更是如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会狂风暴雨。
密探离开后,皇帝拿着朱砂笔,有心静下心来继续批一会儿奏折,却发现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皇帝将朱砂笔扔到桌子上,毛笔尖碰到奏折上,沾了一片的红色。
皇帝怒喊道:“李保全,马上给我滚进来!”
李宦官急急忙忙的推开御书房的门,感受着这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心砰砰砰的跳,弯着腰直直的走到御案下首,跪下去道:“皇上,您找奴才?”
皇帝从御案前走下来,一脚踢在李宦官的心窝上,踢完了还不解气,又用另一只脚再补了一脚。李宦官在地上滚了一滚,胸口疼得觉得连骨头都要碎了,但他却不敢喊疼,连忙又跪好,匍匐在皇帝脚上,道:“皇上消消气,您踢坏了奴才不要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这次却往他肩膀上踢了一脚,李宦官挨了脚,身子往后移了两分,皇帝咬着牙道:“当初敬妃进宫的事是你去办的,当时你是怎么跟朕说的,你说敬妃只是林太夫人的义女。朕现在才知道,原来朕的敬妃当初还差点跟林二爷定了亲,为了不想进宫,连自杀的手段都用上了。你今日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朕看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李宦官磕着头连连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才当初去问林老侯爷,老侯爷当时确实说敬妃是其夫人收的义女,奴才不敢欺君。求皇上看在奴才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奴才不察之罪。”
李宦官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当初皇帝见了敬妃一面,回来之后就日日记挂着人家姑娘。他做奴才的体察上情,帮他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弄进宫来也是应有之义。也别说他想不到当时人家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可能已经定亲了,就算想得到,还不是装聋作哑收了人家姑娘。他替皇帝着想,将敬妃差点定亲的事情瞒了下来,也是想让皇帝心里好受些,免得他觉得强抢了臣子之妻。
皇帝现在发作他,绝对不是因为他把敬妃弄进宫来,而是因为皇帝觉得敬妃跟林二爷有私情,敬妃不喜欢他,皇帝想发怒,他这个与敬妃进宫有丝丝联系之人,也就遭了池鱼之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奴才,主子说他是错的,就算对的也是错的。
皇帝咬牙切齿的道:“你是该死!”说完就掠了掠衣袍出去了。
李宦官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板上,直到许久之后才敢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的干儿子冯内侍从殿外跑进来,扶着李宦官站起来,关切的问道:“义父,你觉得如何了?”
李宦官抚了抚胸口,“嘶嘶”的直叫疼,道:“哎哟,我的娘哟,要再多来几脚,我的命可都要交代在这了。”不过幸好,皇帝虽说他该死,却没有说如何罚他,这就是轻轻放过没打算要他命的意思了。
李宦官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指使他的干儿子道:“去,悄悄传几句话给敬妃娘娘,你就这样跟她说,”说着凑到冯内侍的耳朵上,低声的说了几句话。
冯内侍有些犹疑道:“义父,我看这敬妃娘娘怕是要失宠了,我们再卖她的好,还有用吗?”
李宦官一巴掌拍在冯内侍的脑袋上,骂道:“蠢货,也不看看你义父我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发作的,敬妃娘娘要是倒了,我这太监总管的位子也该换人了。”
别看皇上没真让他去死,敬妃若真落实了给皇帝戴绿帽的罪名,他也别想在皇上跟前混了。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让他以后去讨好那些小辈,给他们端茶送水喊“爷爷”不成。
李宦官继续道:“乖儿子,义父教你一句话,这女人啊,特别是上了皇上心的女人,那怕掉是进了臭水沟里,她也能重新翻身回龙床。”
冯内侍摸了摸脑袋,接着好像想通了一般,连连奉承道:“还是义父英明!”
李宦官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接着摸着胸口想到自己被皇帝踢的那几脚,对着春和宫的方向骂道:“他奶奶的,作践宫妃就作践宫妃去,偏偏连累了爷爷我,我呸,真以为你是不倒翁啊。爷爷等着你失势垮台,到时候看爷爷我不踩上两脚。”
皇帝除了御书房,很自然的就要往澜和宫的方向去,平时他发了脾气或心情暴躁之时,很自然的就会去敬妃的宫里,敬妃总是有办法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结果脚刚迈开没几步,才想到他这次发怒的对象是敬妃。
不能去敬妃宫里,那去哪里。去皇后宫里?不行,皇后定会帮敬妃求情。婉嫔?他更不乐意,若不是她将事情挑开,他与敬妃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其他新进来的宫妃?那更没意思,那些女人不是扮柔弱,扮天真,扮高傲就是扮欲拒还迎,他偶尔逗一逗还行,看多了就腻歪。
皇帝正想着应该往哪里去时,突然看到有宫女提着灯笼从远处一路行来。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见那宫女穿了一身紫色的宫女衣裳,腰身袅袅,低着头露出脖子上的半截雪白的肌肤,衬着四周一片素素的白雪,越加的让人觉得怜惜,当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帝时,“燕娘”两字差点从皇帝口中脱口而出。
可是很快,皇帝就发现她并不是燕娘,虽然像,但外貌只有七八分相似。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哪个宫里弄出来的争宠的招式罢了。
晚上在春和宫里,皇帝抓着身下女子两条雪白的胳膊,狠狠的撞击着,皇帝一边撞击一边想:陈燕娘又如何,看,他并不是非她不可,没有她,他照样可以有其他人。反而是她,她是宫妃,她靠着他的宠爱才能生存,是她该依附他,凭什么让他牵肠挂肚。
皇帝低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想到她与陈二爷的事,想到她当初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进宫,心里越发的恨,她仿佛就把身下的女子当做了她,更加发狠的撞击着。
女子破瓜之痛,明明痛苦得很,痛得连冷汗都出来了,她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还要表现得享受的样子,皇帝看了一眼就腻歪了。
皇帝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心想,到底是不同的,装得再像也不同。当初燕娘初次侍寝,疼得受不了都敢直接往他胸口咬人的,又一边委屈一边喊疼,那可怜的小模样,只让人怜惜到心里去。她在她胸口咬出的牙印,整整过了半个月才消,累得他半个月都不敢召别的妃妾侍寝。
皇帝俯身下来描摹女子的双眼,这女子其他地方都像,偏偏这双眼睛没有一点像的。那双眼睛时而清澈时而朦胧,看人的时候微微挑起,像只勾人的狐狸,勾的人不经意间就将她放到了心里去。
皇帝越加觉得没意思,快速的抽了几下,闷哼一声射出来后就抽离了身体,接着掀开帐子,喊道:“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写文写得好累啊~~~
好像快点把它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