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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志这样想着,也不得不佩服刘小姐起来,她离开香港,到达内地,所有的情况都要一点一滴地学起,对于从小在香港长大的小姐来说,非常不容易。可是,选错了师傅,也是枉然,不仅得不到进步,反而遗恨终生。当一个好人遇到金钱时,立马会变坏;当一个坏人遇到金钱时,说不定也会变好,谁知道呢?
机构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已经跨过两个世纪,还在稳健地前行,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想要健康地发展,就需要有自己的制度和自己的特色,才能吸引更多的爱心人士加盟。如果一味迎合政府的要求,恐怕,非政府机构的特色就无法凸显出来。迎合政府,可以满足私欲,拿原则做交换的条件,丧失独立性,就会被政府瞧不起,同样,到最后,还是凶多吉少。
考虑到贾友虎要去还有事要做,德志说:“谢谢你带我们来看水源池。我们沿原路返回,看看到最远的住户要走多远。另外,一组还有没有没解决吃水困难的?”
贾友虎说:“最底下还有两户。”
尹懋问:“在哪儿?”
贾友虎说:“从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底,没有分岔的路,走到能听见流水声就是,只有两户。”
德志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贾友虎说:“目前他们有能力修建水池,也有水源,就是没有水管。家里有两个孩子读书,负担不轻,男人在做木工,收入勉强,另外一户家庭条件还差不多,估计合作,可以做一口水池,没问题。”
尹懋说:“那好。我们去看看。”
贾友虎说:“我带你们去。”
德志说:“你不是有很多事吗?”
贾友虎说:“再多的事,不如做好事过瘾,做好事,能添寿,难怪你们都长得细皮嫩肉,看起来非常年轻呢。”
尹懋说:“也不年轻了,你看我,长得白发都数不清。”
德志说:“是啊,我也有。”
贾友虎说:“笑话!你们都是少年白,有福气啊。”
正说着话,只见贾友牛背着背篓走过来,他问:“先生们好,友虎,你们在干嘛呢?”
贾友虎说:“带先生们来看看水源。”
贾友牛说:“好啊!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尹懋问:“贾师傅,你是组长吧?”
贾友牛说:“是啊!怎么了?”
尹懋说:“我们想去一下一组最远处两户人家,看看他们是怎样吃水的?”
贾友牛说:“好啊!我正要去河边打猪草呢。”
德志搞不清,贾友牛为什么一天到晚地打猪草。要知道,他家的猪只有贾友虎家的一半,竟这样劳累。
后来一想,也难怪,贾友牛的老婆常年有病,身体不好,女儿将孩子丢给两位老人,到深圳打工去了。
两位老人又要种地,又要带孩子,贾友牛还负责小组里的政务,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据贾友牛说,他负责打猪草,他堂客(妻子)负责带孩子,另外就是做做家务。
德志说:“这也太巧了,如果没有人带领我们去,我们就想自己摸索着找去。毕竟,这个项目都在一组,是我们疏忽的项目,实在不该,不知道现在弥补还来得及来不及。”
贾友虎说:“来得及,来得及,只要二位先生表态,积极为我们争取,我们愿意先拿钱出来做好水利项目,等你们那里批下来,再给我们一些补贴就行,你们肯做,实际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贾友牛说:“是啊,你们在村里,在我们附近,我们心里就很踏实,哪怕最后你们不出一分钱,我们也要把该换的水管换掉,该解决饮水困难的,一定想办法来解决。要不然,错过这次机会,组织村民做水利,真的比登天还难了。现在的人们都向钱看,衡量一个人有用没用的标准也就是看他/她有没有钱。”
尹懋说:“是啊!”
德志对贾友虎说:“你去忙吧。”
贾友虎笑着说:“谢谢你们,谢谢,积极为我们争取吧,万一不行,就算了,我们不勉强。”
德志心想,自己的事,小范围的事,住在这一块山坡的人,心比较齐,就容易组织一些,也愿意积极投工投资将水利项目做好,让家家户户都有干净充足的水饮用。人们的利益一致,又没有什么天大的矛盾,应该比做村里的集中饮水项目好得多。集中饮水项目的难处,就在心不齐,有好处都想占,出力都怕出。对组织者还不放心,总认为组织者拿到了好处。一万的项目,可能得了五千,最后落实的只有五千;十万的项目,私人可能得了五万,最后落实的只有五万,但是往上报还是五万。以此类推,很多人都不愿出头组织这事,最后大家都一起挑水吃。
德志说:”尽量吧,你去忙,我们看了那两户,一并申请,看办公室批不批准。“
贾友虎听了,笑着走了。
贾友牛为表示尊敬,让德志他们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指示往哪里走。他走在前面,显得不礼貌,而贾友牛虽没读到多少书,没什么文化,但是在人情往来上,还是很懂的。身在农村,就不说城里的规矩,说到底,城市里的人大概都是从农村迁移过去的,根子上还是农村的那些规矩,没有改变,只不过,后来搞了城市文明啥乱七八糟的,包括放鞭炮啥的,都是农村的规矩,一直在延续,没有断过。人在城市,根在农村,头脑里还是农村的思想,只不过在城市,多了一份节奏和焦虑。
其实,刚才贾友虎已经明确告诉我们,这里到河边的两户人家只有一条路,没有什么岔路口,正因为如此,才是被村里忽略,村干一年到头都不下来看一看,似乎他们不是这个村的人。山大人稀,这才是真体会。其实,这些都是人的惰性造成的,村干宁愿多赚钱,也不愿为村民服务,服务好了,是应当的,服务稍有不好,就被骂得狗血喷头。这样的村干,干了也没用,不在乎那一点点工资。
贾友牛说:“一般通知开会,发放各种本本,都是我来,村委会那些人,根本不来。稍微有点权的,就死抓住不放,像我们这些小组长,又不拿钱,又要办事,耽误了自己家的农活儿,反而给村支书和村主任他们服务,让他们得表扬,实际全是我们做的。”
德志说:“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越往上,等级越明显,越气人,要当官,就当大官,别当那些不大不小的中层官员,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里,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窝囊呢。”
三人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就到了河边。
两户人家的房子建在离河边垂直高度约去有200米的地方,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溪流,那水从观音峡流出。观音峡即是剑峡,是观音大士丢了宝剑,将一座山峰劈成两半,结果,窄窄的缝隙里却流出充沛的水来,遇到山洪暴发,这里就是一片水国,好在房子建在比较高的地方,洪水想淹着房子,还不是那么容易。
贾友牛向他们介绍以上的情况。
穿过一片竹林,就有狗叫声传来。那狗不敢冲过来,三人中,它至少认得一人,就是贾友牛,这似乎让狗很为难,究竟是进攻还是按兵不动,这是个难题。
狗主人立即出来迎接,喝退了看门狗,狗的任务完成,看起来,这群人对它主人不构成威胁,它立即伙同来找它玩的狗跑到山坡上的耕地里撒野去了。
贾友牛向主人介绍了两位先生。
她说:“姚先生,我见过一面。在村委会开会时见过的。”
德志想起来,第一次到虎坡村时,宫支书安排在村委会,也就是村老学校里开过群众代表会,这一户人家是女代表,因男人出去打工去了,一两年才回村一次。
对于尹懋,她没有印象。
德志有些惭愧,来村里快一年了,有些角落却没走到,被遗忘了。临到项目快结束时,才发现还有农户没有受益。
真的不应该啊!
可恶的宫支书,从来不提这里还有人居住,一天到晚老是想着如何沾便宜,怎样才能捞到好处,置村民的利益不顾,或者不想全部照顾。或者利用职权来报复那些平时说他坏话,不肯听话,别别扭扭的村民,宫支书可真阴毒啊。
女主人很热情,立马从里屋拿出啤酒来,尹懋和德志看了吓一跳,她正要开启,德志连连说道:“不喝,不喝。”
但是说时已经迟了,德志和尹懋都没接瓶子,贾友牛说:“给我吧,我忘了交代,他们是基督教的,工作期间不喝酒,有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