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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弓箭的确难学,尤其是大河诸部与附近的东夷等族群一样,用的是扳指拇指法,学起来更难。
正因如此,一句五六日方能学会让众人大惊失色。如果无六日就能抬手即中,还不用拉弓、不用捻箭,那学射箭还有什么用?
而且一次就准备了几十支,恐怕这东西已经和夏城的农具一样可以随便弄出来了,这就实在可怕了。
然而实际上陈健就是在扯谎。这东西学起来的确简单,但就这破玩意就算累吐血也不可能有弓箭的射速。
再者这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了,以后夏国内部绝不会再生产这东西,类似的东西距离量产还早着呢。
这番真真假假故弄玄虚的话引发的后果是严重的。那些认为夏城很强大的城邑来说,他们对夏城国人的箭法嗤之以鼻,因而他们对夏城的战阵、战车、骑兵之类颇为佩服。
正如之前姬柏射偏那一箭的时候一样,倘若有一天夏城人不需要弓箭却可以用这东西在很远的地方杀人的时候,又有谁能抵挡这群人?
在不清楚火门枪到底是什么破玩意的时候,这群人已经被陈健故意弄出的假象惊住了。
好在陈健平日给众首领的印象不错——是个疯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真的是以大河诸部的利益为上,从未做过什么仗势欺人之类的事。
在夏城没出现之前,华粟同盟时期立下的规矩已经没人遵守了。但是夏城出现后,这个规矩有人开始遵守,并且最遵守的这个氏族却拥有诸部数一数二的实力,他本可以不遵守但却遵守了,于是规矩有了意义,想违背的会害怕、不想违背的会试图继续遵守。
一时间已经有不少城邑有了幻想:夏城和姬夏都是守规矩的人,他们的武器再厉害,只要我是大河诸部的人,只要我不违背大河诸部的利益,我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其中最没有幻想的就是粟岳。
当年会盟的时候夏城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到处宣扬当初两兄弟途径大河沿岸最终分开迁徙的事,说的有模有样,再加上戏剧、传说之类的传播,如今大部分氏族都信了,甚至连大部分夏城人自己都信了。
那时候夏城刚刚帮着卫城打败了西戎,又早早地表示出大河诸部应该重现当年华粟同盟时的强大,示意会支持一个首领统领诸部的提议,而粟岳那时候急需支持。
那年,夏城还是个数千人的小城邑,远在西北,有些车马之类的古怪玩意,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座城邑会发展的如此之快,就连粟岳都没有想到当初最支持诸部统一号令的那个小城会有资格争夺诸部首领的位子。
如今,夏城却有数万人口,连那些杀主逃走的奴隶都能驯服;又有各种新技术,垄断铁器、火药等各个城邑不可或缺的东西;创建了文字并吸引各城邑亲贵子嗣学习;弄出了史书来记录城邑大事……
别的城邑都认为这是好事,但作为诸部盟首的粟岳却不会这么想:就算陈健是个极为守规矩的人,可是夏城一天天壮大,陈健年纪又和粟岳的儿子差不多,一旦粟岳死了,这大河诸部的盟首会是谁?
粟岳想,不是姬夏不恃强凌弱啊,而是他根本用不到恃强凌弱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用最笨的办法呢?再者当初风城变乱的时候,夏城可是头一个蹦出来去武装干涉的,比自己还要积极,这不过是把恃强凌弱罩上了一个匡扶正义与规矩的完美借口就是了……
再者就算当初远征东夷营救亲族是义举,可如今救出的亲族呢?全都成了夏国人了,连这次诸部会盟,风濯都以生病为由将风城的议事权交给了姬夏,只怕以后诸城都会是这个下场啊!
想到这,粟岳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长叹了口气。
陈健几个月前许诺不会把夏城的制度和意志对外推广缓和了双方最深的矛盾,刚刚许下了三年后帮其余城邑开铁矿的诱惑,立刻又拿出了堵住夏城最短版的远程武器,又会有几座城邑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陈健反目?
想到祭司们之前的提议,粟岳终于下定了决心,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够团结绝大多数反对夏国的机会了,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让绝大多数城邑的首领都坚决反对陈健了。
在陈健在那分发礼物和诸位首领套近乎的时候,粟岳笑呵呵地来到陈健身边,笑道:“姬夏这一次带来的礼物让我们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竟然忘了这一次会盟的大事。对了,如今不能再称呼姬夏你为首领了,倒是要称姬夏为王了,不知道这个王是什么意思呢?”
不久前陈健刚刚僭越称王,但此前王这个称呼并不存在,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政治含义。
王不能乱称那是因为王这个称呼有了意义,但此时在很多人看来,就和馍馍、饺子、悲伤、苦闷等一样,反正很多东西的名字都是夏城人起的,有实体的也有虚幻的。
粟岳本来连问都懒得问,可是城邑的祭司听了从夏城回来的那些人的讲述后,告诉粟岳这个王字只怕未必就是人立天地之间的意思。这个字宛如山中猛虎,寓意不言而喻。
再者在夏城的那几天中,陈健杀了不少人,而且杀的毫不手软。
祭司问粟岳,姬夏连老夏城人的同族都杀的如此轻松自如,那时候怎么不讲什么亲族一体之类的话了?在说若是杀自己亲族都能杀的这么坚决,若是其余氏族的又会怎么样呢?
他是夏国的王,于是把那些妨碍他称王的人都杀绝了;若是将来他成了诸部盟首,那按照夏国的说法,那就是诸部的王,难道不会把诸部中妨碍他称王的人都杀绝了吗?
本来祭司告诫粟岳,不要询问类似的事,只要记在心里时刻提防就好。但粟岳此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健听到这个问题倒也不害怕,心说我这时候就是称自己是皇帝上帝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是我有这个资格,而是这个词此时就和狗屎黄金一样毫无意义。这个高大上的词都不如自称自己是盟首这个听起来就很草根的称呼更能让众城邑反对厌恶,他现在就算称呼自己是皇帝,最多下次见面的时候众人便奇怪地问他为什么改名了而已。
他都没有停下身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边很随意地把礼物分发给其余首领,一边很随意地说到:“那就是个称呼,那你说铁为什么叫铁呢?首领这是城邑……”
说到这,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道:“唉,说起首领,咱们这次会盟相聚,竟又少了一位。我与诸位相见,心中欢喜,竟然忘了这件事,实在是我的罪责啊。”
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一些年极大些的难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也都纷纷叹气。
陈健又道:“如今他的身体还在棺椁中,等待众人派出使者吊唁。如今那座城邑还不曾有首领,他去的急竟然没有推选继任者,按照咱们立下的盟誓,正是需要诸部共同见证才是。”
“众多兄弟或许都有其父遗风,也不知道谁能够统领那个亲族城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我们认同的首领不能带领城邑过的更好,那我们不就是自己违反了大河诸部共同的利益了吗?”
“不知道粟岳首领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