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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乾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文菁也是心里一动,她当然不会忘记乾廷在伦敦生活了多年,对那里的熟悉程度不会亚于对这州市。
文菁眼里闪烁着动人的亮彩,嘿嘿一笑:“乾廷啊……我记得前几天你还在说你马上就要去矿场了,然后就会将选好的钻石送往伦敦皇室,往年都是你亲力亲为,今年,不会例外吧?”
乾廷斜斜倚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目光从蓓蓓脸上扫过,慢吞吞地说:“今年啊……可能还是会照旧吧,不过如果我太忙的话,就不亲自送去伦敦了,派手下送去也可以。”
文菁一愣:“呃?这样行吗?那些人不是只认你吗?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自己亲自去办,你能放心?”
“现在不像以前,如今跟那边皇室的人关系已经巩固了,就算我不亲自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当然了,电话联系还是少不了的。”乾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他所说不假,只是,他眼角的余光会留意着蓓蓓的神情。
蓓蓓低着头,嘴里咬着咖啡的勺子,她的心情也不平静,在听到文菁说乾廷也会去伦敦,她很清晰地感到自己有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渴望什么呢?蓓蓓的心尖都在颤抖,她渴望能在伦敦见到乾廷,只是这念头才刚一冒起来就被乾廷几句话给浇熄了,听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去伦敦。即使他有要事,他也不想去。
蓓蓓的心在下沉,泛起一阵酸涩……他如果有那么一点在乎他,就会顺着文菁话说他去了伦敦之后会去看蓓蓓,可是他没有,连假装说说客套话都不曾。
文菁没好气地瞪了乾廷一眼,这男人啊,脑子在想什么呢。
“蓓蓓……蓓蓓,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舍不得家里?怎么不多呆几天呢……”文菁眼里露出不舍,想到蓓蓓后天就要走,她难受。
蓓蓓眼眶微红,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我这次回来只能待两天,后天下午就要飞去伦敦,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了剧组的拍摄工作,就这两天假期还是我向徐导争取的……她说我后天可以不用去京城跟他们汇合,直接坐飞机去伦敦就行了。要不是这样的话,我还只能待一天呢……文菁,我也好舍不得你……”
文菁抱着蓓蓓,低声安慰,这两姐妹心里都泛堵呢,才见着又要分开,这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见到。
乾廷见状,顿时头大了,这俩女人要是同时哭起来的话……
“咳咳……咳咳……华樱肚子饿了,我们该去吃饭了。”乾廷一边说一边还朝华樱挤挤眼睛。
果然,文菁和蓓蓓一听华樱肚子饿了,马上母xing泛滥,两人的注意力一分散,眼泪立刻就憋了回去,满是关切地望着华樱
“华樱啊,你饿了吗?”
“你刚才有说话?”
两女同时这么问,却见华樱一脸茫然:“我……我没……”
乾廷脸一僵,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你是没说,不过我听见你肚子在叫唤,那不是饿了是什么,走吧走吧,该吃饭了。”
这货转过身去,暗暗咋舌,整个人轻松了一半,只要别让他面对两个哭泣的女人,他不介意忽悠她们一回……
由于华樱身上有伤口,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大家就都迁就他,一起清淡一回。
有了可口的美味吃进肚子里,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好些,刚才那一阵低迷的情绪很快淡化了。蓓蓓这段时间在京城里可是够她受的,尤其是饮食,她不习惯,老惦记着家乡菜,现在能如愿以偿地吃上一顿,她可不管什么形象了,这都是自己人,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吃,大吃特吃。
蓓蓓这吃相十分豪爽,华樱第一见到,不禁有点哑然,但是他不会反感,而是觉得挺有趣的。文菁也比蓓蓓好不到哪去,桌子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最要紧的是,跟好朋友们一起吃饭,胃口特别开。
乾廷到是习惯了蓓蓓和文菁吃饭的样子,他虽然不说什么,但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这么率真的样子,他心里却颇有感触……还是自然本色好,她们不会为了摆出装斯文而刻意地压制自己,大口大口地吃,大口大口地喝,这才叫畅快的人生嘛。
不过乾廷瞥见华樱在发呆,没动筷子,不由得打趣道:“华樱啊,你是不是被她们的吃相吓到了?”
嗯?吓到?
文菁急忙吞下嘴里的菜,略带尴尬地看着华樱:“真的吓着你了?其实……你昨天也见过我吃东西啦。”
“主要是她……”乾廷朝蓓蓓坐的方向点了点下巴,眼底藏着一丝戏谑。
蓓蓓一呆,随即鄙视地瞥了乾廷一眼:“华樱才不会被我吓到呢,到是你啊……吃得那么慢,跟个女人似的。”
乾廷脖子一梗,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叫细嚼慢咽。你那顶多是填肚子。我慢慢吃才能品出味道。”
文菁发现蓓蓓和乾廷今天跟以往都不一样,哪里怪怪的,可她仔细想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总有这种感觉。
其实何止是文菁,就连蓓蓓也纳闷,乾廷今天好像特别针对她,虽然还不至于大吵大闹,但她能觉察出他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
华樱有点不好意思,白希的面颊上透着粉红:“我没有被吓到,我是在欣赏你们吃饭的样子,你们看起来都好开心。”
“哈哈,看吧,我说华樱不会嫌弃我们的!”蓓蓓高兴地为华樱夹了一块肉,以示奖励。
“华樱……吃菜,多吃点。”
“看你,这么瘦,还受伤了,要多吃点营养的,多补一补才行。”
“喝汤喝汤……”
“……”
两个女人对华樱照顾有加,给他夹菜,盛汤,时不时还问问他合不合胃口,这么热络,俨然把乾廷给暂时冷落了。
乾廷一张脸黑得像碳,嘴里咀嚼着菜,可心里还在腹诽:怎么年龄小的男生会比较受照顾吗?女人看见就母xing澎湃了,怎么就没人问问他呢,也没人给他夹菜。
乾廷无奈啊,感觉自己的地位都快被华樱抢走了,不过很快他又安慰自己……华樱嘛,毛头小子,虽然长得还行,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啊,成熟型男。这是乾廷给自己的定位。
这顿饭当然少不了需要喝/酒庆祝一下了。庆祝蓓蓓即将成为一部大戏的女主角,庆祝这次难得的聚会,庆祝他们之间那种真挚的友谊历久弥新。
蓓蓓今天很开心,喝得也有点多,乾廷看在心里,偶尔劝几句。文菁喝得不少,但是她有亚森接送,乾廷可以放心,至于蓓蓓,她不是有男朋友来接吗?
一直到吃完饭,蓓蓓的“男朋友”也没露面,乾廷面临的问题比较艰巨了。谁送蓓蓓呢?
四人走到饭店门口,亚森将文菁接上车,文菁顺手拉着华樱,让华樱跟她一起上车。
华樱当然是乐意,可是他没忘记,乾廷是跟他一起来的啊。
文菁笑嘻嘻地望着乾廷,很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你送蓓蓓回家,华樱嘛,我就送他回你公寓去了。”文菁说完就上车走了。
“我……”乾廷还想说着什么,身背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子……
亮到文了。蓓蓓站得不稳,感觉摇晃,拉住乾廷的袖子,模糊的醉眼睁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小乾子……小乾子帮我拦一辆出租车……”
蓓蓓紧紧依偎在他身边,通红的小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温柔妩媚,不像先前还会跟他顶嘴,现在的她,可温顺了,像只可爱的小猫咪,懒懒地,软软地靠着他,尤其是在喊他名字的时候,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乾廷不禁心里一颤。
“你还叫出租车?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他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出奇的柔和。
“男朋友?谁是我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蓓蓓朦胧的双眼里尽是一片迷茫,乾廷一时语塞……看来真是喝醉了。
乾廷翻翻白眼,一只手指重重点在蓓蓓额头:“你男朋友不就是今天下午送你过来的赫枫吗?你还说晚上要去他家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女人……真是没良心。”
蓓蓓呆滞了几秒,来气了,一只手抱着乾廷的腰,防止自己滑下去,一只手掐他肩膀……
“你才没良心呢,哼……害我经常失眠……那个赫枫跟我没关系,我是去拿行李的……我爸妈白天不在家……赫枫的老家也是这里,他跟我一起下飞机……顺便把我的行李带回家去了……他发短信说了有事不能来接我,让我自己去他家拿……”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因为喝酒的缘故,大舌头了,可是乾廷却听得明白。蓦地,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他误会了,原来蓓蓓没有男朋友!
惊喜吗?尽管他不愿承认,但这感觉却真实地涌来。乾廷低头凝望着怀里的小女人,她撅嘴的样子好像很可爱,粉嘟嘟的唇,像是抹了一层蜜似的……“唔唔唔……”蓓蓓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她不是在做梦吗,乾廷这是在……在吻她。
蓓蓓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虚空的白云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不知此情此景是梦是幻,只知道呼吸好困难,却又舍不得放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魂牵梦萦的人啊,是她偷偷在心里期盼了好久的时刻,不管这是真的还是酒后的幻觉,她都想要停留多一秒。偷踩白在。
仿佛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远去了,她只是为这一刻而存在的,她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贪恋着他的温暖,她甚至忘记了这是马路边上,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男人,让她爱得那么苦,那么隐忍的男人。
乾廷的思维也混沌了,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听到她说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在知道他误会了她和赫枫的时候,那一霎,他忽然间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从另外的城市回来,而是从没离开过。就好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发现了丢失的玩具原来一直都在自己的床底……
蓓蓓没有属于别人,没有跟其他男人交往,这个认知,让乾廷感到一份莫名的惊喜,神差鬼使的就吻上了……感觉还不错,她的清新和青涩,让他心底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悸动,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就这么泛开去……。
直到蓓蓓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他怀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一抬头就瞥见飞刀在车里望着他傻笑。
“唔……小乾子……我好困啊……”蓓蓓含糊地嘟哝,两只手无助地拽着他的衣服,醉眼迷离,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她仰着小脸,水润的眸子望着他,很少见她这么柔弱的一面,触动了男人心里的点点疼惜。
“看你下次还不会不会喝那么多。”乾廷低声嘀咕一句,将蓓蓓扶上了车。
蓓蓓软软地靠在他胸膛,只觉得这是一个十分舒适的地方,脑袋一贴上去就不想离开。有时候,酒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放开心中的束缚,最自己平时不敢做的事情,说一些埋在心里的话……尤其是像蓓蓓这样压抑已久的女人,她那一份暗恋的苦痛,已经成为她打不开的心结。现在喝醉了,还能幸运地倒在他怀里,她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一张小嘴嘟嘟囔囔的,窝在他怀里大吐苦水。
蓓蓓的手指软弱无力地戳他的胸膛,戳到的都是结实的肌肉,乾廷不会觉得痛,对他来说,跟挠痒无异。
“小乾子……你好可恶啊……你干嘛要吻我……呜呜呜……你一定是喝醉了才会这么做的……”
“噗嗤……”飞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乾廷凌厉的双眸望向驾驶室的后视镜,正在开车的飞刀立刻憋住笑意,硬是没再让自己笑出声……老大的脸好黑啊。
乾廷低头看着怀里这不安分的小女人,眼神蓦地变得柔软了,她娇憨的模样,让他感到自己是被依赖的,心里不由得一动……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竟然没有产生反感,孤独了太久的灵魂被某一个女人依附着,并且是一个暗恋他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还恋着吗?
蓓蓓身体里的酒劲一波一波涌来,脑子越发不清醒,只想要将心里的苦都吐出来才舒服。见乾廷不说话,蓓蓓很不满地嘟着嘴,吃力地睁着眼睛:“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才忍着没有联系你……我看见你q/q在线,可是我只能隐身,看着你……我怕……怕自己忘不了你……我不给你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好想你……呜呜呜……我好难过……小乾子,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
原来她不是见色忘友,她只是试图忘记他,试图收回自己的心,可她显然没有做到……乾廷意识到这一点,心情格外复杂,他真的希望蓓蓓不再爱他吗?
乾廷紧紧蹙起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揽在她腰上的手颤了颤,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虽然不强烈,但也足以让他清晰地感受到。或许……某种被他逃避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浮上心湖。
蓓蓓很久没像现在这么醉过了,朦胧的眼神泛着水泽,眼眶里亮晶晶的一片,氤氲的雾气化成一滴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他的衬衣上,浸透进他的肌肤,灼得他生生的疼痛……深邃的眼眸里流泻出丝丝炫目的光彩,温柔,歉意,还有一抹罕见的柔情。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乾廷的双唇在蓓蓓的发鬓轻轻触了一下,呢喃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很轻很轻,以至于蓓蓓没有听清楚,只是看见他粉红的嘴唇动了动。
“小乾子……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不再想你了?你教教我,怎样才可以不爱你了……你知道吗,从我对你动心的时候起,你就住在我心里,赶不走……只要还爱着你,我还怎么去结婚生孩啊……呜呜呜……”蓓蓓小声的啜泣,红肿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无助地哀求,她像是个迷路的人在渴望着他能指点迷津,带领她逃离情网。
他何尝不知蓓蓓的痛苦呢,曾经他爱文菁,在她回到翁岳天身边后,他想尽一切办法要放下对她的感情,那时的自己,不也是痛到无可自拔吗。
蓓蓓的每句话,无不让人揪心,车里的气氛降到冰点,乾廷矛盾的内心混乱至极。蓓蓓还爱着他!这个认知让乾廷有些许欣喜,在娱乐圈那种地方,将会面临多大的you惑,蓓蓓却没有移情别恋。这样纯真而执着的感情,不正是每个人都想要得到的吗?可他却难以确定自己是否也爱她……他只知道,跟蓓蓓在一起很轻松,互相很聊得来,她的蛋炒饭很好吃,长时间吃不到,他会想念。可究竟是想念蛋炒饭还是想念她?
乾廷不止一次问自己,对蓓蓓是不是太无情?明知她爱得苦,明知她的执着,却迟迟不肯与她发展,交往。无情,有时也是有情的另一面。如果他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能确定想要跟她好好谈恋爱,他是不会跟她开始的。如果只为同情和怜悯,那不是真爱,即使交往,最后的结果也只会害了蓓蓓。
乾廷将蓓蓓送回家去之后就走了,蓓蓓第二天醒来了也没能想起昨晚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在脑海里浮浮沉沉。好像抱他抱得紧,好像哭过……好像还亲亲了。朦胧的记忆,怎么都不能清晰,蓓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后的幻觉,梦境,她担心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但是她跟乾廷通过电话之后,没发现他的异常,她才稍微放心一点。
这次回家,蓓蓓越发舍不得父母,舍不得朋友,虽然有见面,但时间很短。遗憾的是没见着于晓冉,她去外地开会了,只有等下次再见。分别在即,蓓蓓又多添了几分惆怅。
时间一晃而过,今天蓓蓓就要飞去伦敦了。跟上次一样,她没有要家人和朋友来送行,独自一人去了机场。
蓓蓓不停地看自己的电话,可还是没有她期待中的那个人打过/来。蓓蓓心情低落,在候机室里坐着都难以安下心来。有一次离别,下次见面不知什么时候,或许两三个月,或许半年,或许更久……
他不会打来了吧。蓓蓓失望地登上了前往伦敦的班机,座位是靠窗的,蓓蓓一坐下就软软地倚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没精神,闭上眼,全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
还有二十分钟飞机就起飞,蓓蓓拿出手机,正想关掉,熟悉的震动传来,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乾廷的电话号码。
蓓蓓心头一阵狂喜,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接起电话,当他的声音传来,她眼里聚集已久的湿意顷刻间决堤了……
电话那头,乾廷能听见她的声音在颤抖,很沙哑,他知道,她在哭。
两人就像以前那么聊着,没有说什么特别煽情的话,只是朋友间平常的问候,但两人都有种默契,或许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蓓蓓,你在伦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我刚才给你的那个电话。我在那里有朋友,他们会代替我照顾你的。”男人温柔的语气,让蓓蓓不由得鼻头发酸,在记忆里,他几乎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那么柔软,像羽毛在心上拨弄着,让人产生出被宠的错觉。
“小乾子……我……我……”蓓蓓哽咽着喉咙,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才艰难地说:“我舍不得你。”
终于说出来了!只是这一句,蓓蓓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身子禁不住地颤抖。
电话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好半晌才听得男人低哑的声音说:“我……会想你的。保重。”
电话挂断,飞机起飞,蓓蓓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对于蓓蓓来说,那就是最动听的天籁。
蓓蓓缩在座位上,面朝着窗外,捂着嘴,无声的,泪如雨下……她不会知道,乾廷此刻正在飞机场的某个地方,抬头望着她乘坐的那一班飞机,心里默默念着:如果这一次我忍不住去找你,那么……我将不会再放手。
病房里的桌子上,透明的花瓶里插着昨天送来的康乃馨,悄悄绽放着淡淡的幽香,使得这清冷的空间里多了些许暖意。
今天是乾缤兰出院的日子,她却没有明显的喜悦,反而是闷闷不乐地躺在病床,出神地望着窗外。虽然她看起来精神不佳,面色苍白,但她是天生的美人,即使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五官仍然精致,只是皮肤松弛了,多些皱纹,从她的面部轮廓就能想象出年轻时的乾缤兰有多么漂亮迷人,也难怪当年翁岳天的父亲会为她深深着迷了。
乾缤兰看了好几次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不见翁岳天的身影,她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
这段时间虽然翁岳天会来医院看她,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明显好转,他依旧没有开口叫她一声“妈”。乾缤兰总觉得跟翁岳天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着母子的心,不管她是多么渴望能与他冰释前嫌,始终无法逾越那道墙。
除了无奈,乾缤兰不知该如何做了,就像今天,她明明是盼着儿子能来接她出院,可她却不敢打电话跟他说,不敢问文菁,他会不会来。
乾缤兰经过最近这两次住院的经历,越发感到自己是老了,越发渴望亲情,渴望身边有儿子媳妇,孙儿的身影,哪怕不说话,就陪她坐坐也是好的。
乾缤兰失神之际,病房门开了,视线里出现了文菁的身影,顿时,乾缤兰心有一喜,但很快,她脸上就浮现出了明显的失落……只有文菁一个人来,不见翁岳天。
“妈,让您等久了。”
乾缤兰温和的目光望着文菁,摇摇头:“没事,不要紧的。”
文菁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将心比心,她能感到乾缤兰的情绪低落的原因是为什么。
“妈……岳天在楼下停车场。”
“什么?”乾缤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惊愕地望着文菁,却见文菁一脸温柔的笑意,淡淡的,却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的心莫名的安下来。
“岳天他……他……”乾缤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欣喜不已,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急匆匆地开始换鞋换衣服。
让乾缤兰意想不到的是,翁岳天不仅来接她出院,将她送回家,并且还会在家里吃饭。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人突然间拥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乾缤兰猜想,这是文菁的注意吧。那孩子,真是善解人意,是她从中调停,一直都在努力去改变这对母子之间僵硬的关系。每当乾缤兰发现文菁的好,她就会在心里暗暗兴庆自己没有因文菁是阿芸的女儿而憎恨,否则,她的处境只会很悲惨,更别提跟儿子一起吃饭了。其实在最初得知文菁的身份时,乾缤兰也曾有过挣扎,也曾矛盾过,但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孤独得太久,对于人间百态也看过不少了,乾缤兰的心胸变得比从前开阔,如果是换做年轻时的她,不会跟文菁像现在这么相处得融洽。
乾缤兰好些天没在家了,一回来就看见家里到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不禁有点纳闷……是谁来过了吗?
文菁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扭头对翁岳天眨眨眼……
“妈,我和岳天来打扫过了。”文菁这话是对乾缤兰说的,但她的眼睛却是盯着自己的老公。
果然,那男人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情,立刻否认:“我只是来陪她的,我可没动手。”
乾缤兰一愣,随即欣慰地笑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她还能不了解吗,他就算跟文菁一起打扫,他都不会让她知道。
三人在客厅里坐着,这样的情景不止一次了,但翁岳天还是会感到别扭。文菁虽然很想缓和气氛,可总要找到合适的话题才行啊。
文菁一边跟乾缤兰聊天,一边在不停思索着,想啊想啊,终于……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这小女人粉嘟嘟的脸蛋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妈,我和岳天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您卧室里有一台老式的游戏机,那个……不知道您会不会玩啊?可以教我吗?”
乾缤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翁岳天……她知道,那种游戏机对于儿子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却也是忌讳。
翁岳天就像没听见两人谈话一样,自顾自地翻阅着手里的杂志,英俊无俦的面容波澜不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乾缤兰将目光转回到文菁身上,她能从文菁眼里看出一种鼓励的意味,聪明如她,蓦地明白了文菁的用意。
“我前些时候跟乾廷学了点皮毛,我也只是入门而已,不过,你想玩的话,我们就一起来双打。”
“嗯嗯……我去拿游戏机!”文菁说完就往屋里走,一脸的兴奋。
实际上,文菁早就对这东西有兴趣了,家里有一台,是乾缤兰在儿童节时送给翁岳天的礼物,可文菁知道那游戏机是翁岳天童年的心结,因此也没有提出她想玩。
客厅里很快热闹起来,乾缤兰和文菁霸占了客厅里最主要的地形,坐在正对着电视大屏幕的沙发上,翁岳天则被请去了旁边。他一直都是酷酷的样子,不对此发表意见,而文菁和乾缤兰好像开始忙活起来,顾不上他了。
文菁是第一次玩这个,就跟许多人一样,她一眼就相中了“采蘑菇”,也就是“超级玛丽”这款游戏。
乾缤兰跟文菁简单讲些要领之后,两人就开始“采蘑菇”。文菁是菜鸟,尽管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可她手忙脚乱的,所控制的游戏人物死得很快。
“文菁,别太紧张,多玩几次就会熟练些了。”乾缤兰不时会安慰文菁几句。
文菁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经过n次的迅速“死亡”之后,她有点着急了……
“啊……又死了!”
“哎呀……”
“怎么这样呢,我明明按了跳的。”
“……”
文菁在一次一次的实践中,不得不感叹,乾缤兰虽然年纪比她大很多,但怎么人家玩得比她好……文菁有点挫败感。
翁岳天没打算要去注意什么,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坐着,他的精神集中在杂志上,可他的注意力总是会被文菁分散……确切地说,是被游戏机给分散了。
他对这种老式游戏机有着深厚的感情,是他童年的记忆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包含着他对父亲深刻的思念,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该有多么复杂。
冷眼瞥着电视,看文菁那蹩脚的玩法在操控着小玛丽,翁岳天禁不住连连摇头,心里开始嘀咕起来:真是笨,那么简单的一个跳跃都会掉河里。为了吃金币,小玛丽很光荣地牺牲了。就这菜鸟技术,跳上了天梯,不到十秒英勇就义……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眼看着就要过这一关了,跳过这只怪就能去跳旗子了……结果还是死翘翘……
“啊气死我了!”文菁小脸涨红,对着屏幕一阵低吼。有透昨明。
不就是一款小游戏吗,还是n年以前的了,可她愣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这让情何以堪呢。文菁垮着脸,心想啊,要是小元宝在玩,都不知道冲去多远了。
乾缤兰刚想安慰文菁几句,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袭来……
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揉揉文菁的脑袋,将她拉过一边,淡淡地说:“你注意看我是怎么过关的。”
“哈哈,老公出马,太好了!”文菁高兴地拍手叫好,两眼冒红心地望着他……终于能见识到他玩游戏机的风采了!
就这样,某人因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受不住游戏机的you惑,在不知不觉中就跟乾缤兰共同玩上了一个游戏,双打。
乾缤兰和文菁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很好,预期的事情实现了。
这就是文菁之所以提出玩游戏机的初衷,她记得乾缤兰在给翁岳天送游戏机时还附上一张卡片,说自己希望能陪儿子玩游戏机。今天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文菁好不容易说服了翁岳天留下来陪乾缤兰吃饭,让母子俩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不如就……
乾缤兰的技术当然比不过翁岳天了,勉强跟上他的进度,她也是越来越紧张,生怕儿子会嫌弃她玩得不好。
翁岳天玩这种游戏,可说是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就过关了,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游戏,他却能玩得很投入,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怀,与他一同玩游戏的是乾缤兰,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心潮翻涌……犹记得,小时候,母亲没有陪他玩过一次游戏机,哪怕是他多么地渴望着母亲能像父亲那样跟他一起玩,但他终究是失望的。时隔二十多年,他从一个小孩成长为大人,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他心里的角落里又何尝不惦记着某些执念呢。
文菁大感欣慰,悄悄地站起身,走进乾缤兰的卧室,她觉得,或许,适当地走开一下是对的。她想起刚才去拿游戏机的时候看见一本相册,那里边说不定有翁岳天小时候的照片呢……期待啊。
相册里的照片有些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微微泛黄,大都是乾缤兰年轻的时候照的,距离现在估计也有二三十年了。
文菁渐渐地看得入迷了,时不时摇头晃脑,面带惊讶的笑容,她曾设想过乾缤兰年轻时有多漂亮,但真正见到照片也不免暗暗赞叹,太美了!照片上的女人,充满了青春活力,灿烂的笑容里散发着朝气,她身上有种野性的美,不但如此,她的身材也相当火辣,特别是有几张在海边拍的,她穿着游泳衣与同伴嬉戏,有一张还抱着一只大海龟……
文菁一页一页往后翻,果真让她发现了翁岳天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文菁猜想这是翁岳天的父亲,翁国栋。
文菁越看越觉得翁岳天小时候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夏天穿个肚兜,扎个“冲天炮”发型,就像是电视里的红孩儿一样,太萌了,让人很想在那张纷嫩的脸蛋上咬一口。
“哈哈……小元宝跟他爹地一个样……”文菁在自言自语,嘴角一直咧着,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张是翁岳天在洗澡,坐在装了水的盆子里,身上还有香皂的泡沫,但他显然是不乐意,哭得脸都涨红了。
“哈哈,这张……真好玩……”文菁笑出了声,心里还在琢磨着,要是能有底片就好了,多洗几张出来拿回家去,随时都可以看啊。只不过,文菁很快就遗憾地摇摇头……就算有底片,这么多年了,底片也早就花了。
文菁太投入了,整个心思都被这些照片所牵引,浑然未觉身后有人靠近。
静谧的房间里,女人低着头,清丽的脸蛋上露出纯净的笑容,她的思绪随着照片而起伏,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幻化出一些鲜活的片段……小时候的翁岳天是怎么爱着他的父母,在父母面前撒谎,缠着让大人陪他玩……他身在翁家,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孩子,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也承受了压力和痛苦,尤其是在双亲离开之后。
文菁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眼底多了一抹怅然,指尖轻轻抚在他的照片上,心底蔓延着疼惜……
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蓦地,文菁心里一动,一转头,倏然对上一双深邃的凤眸……
“老公……”
她身后的男人张开双臂,温柔地搂着她的腰,柔和的目光里溢满着爱意,他的胸膛贴在她后背,两人之间无需多余的言语,他知道,她即使只是看着照片,也还是在心疼着他。
“老婆,你流口水了。”男人浑厚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丝丝戏谑。
文菁羞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你又忽悠我!”
“我只是形容一下你的痴迷程度而已……是不是被这些照片迷住了?我小时候很可爱吧,你刚才在摸这一张……嗯,就是我洗澡的那张,并且,你的手指还反复流连在照片的这里……说,你是不是特别想咬上一口啊?”翁岳天用手指着照片中小孩的pp。
文菁惊讶地扭头看着他:“你连这也猜得出来啊……”
翁岳天莞尔一笑:“你呀,刚才真该拿镜子照照你的表情。”
文菁被他看穿了,那就大方承认咯,点点头,双眼发亮:“你小时候胖嘟嘟的好可爱,我想咬一下也很正常嘛……”
“可惜啊,你现在只能咬家里那两个小不点儿了,不过如果你不嫌弃我皮糙肉厚,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被你……”
文菁眼里闪过一丝俏皮的光:“你现在都这么大了,没有我们的小宝贝那么嫩,我还是比较喜欢亲亲我的小公主,还有小元宝。”
“老婆,你竟然嫌弃我?你别忘了,咱们家的宝贝儿也是会长大的,到时候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
文菁一听,眸中的神采暗了暗,叹了一声:“对啊……孩子们也是会长大的……”
翁岳天心里一紧,在她白希的面颊落下轻轻的一吻:“孩子们还小,长大也需要不少时间,不要觉得失落,大不了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你要是还想生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晃些远由。
“噗嗤……”文菁被他逗笑了:“你老是没个正经!”
“好吧……亲爱的老婆大人,您有听见我的肚子在叫吗?是不是该做饭了?这事儿够正经吧。”男人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窝,惹得她轻轻一颤,半边肌肤顿时浮起一片小疙瘩。
文菁缩着脑袋躲开他,轻笑道:“好了好了,我去做饭。”
“嗯。”
“……”
文菁的心情变得十分轻松,因为她能感受到翁岳天情绪的变化,比起半小时之前,他显然愉快不少。看来,诱他与乾缤兰一起玩游戏机是个不错的主意,起码让母子俩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只要翁岳天愿意多接触乾缤兰,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认乾缤兰吧?
文菁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乾缤兰也一样。今天能够跟儿子一起玩游戏机,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奢侈,一种天大的惊喜,她仿佛看见了曙光,她开始对这件事有信心了。跨出了这关键的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就不那么难了。
翁岳天望着文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视线转到相册上,这些照片是怎么到乾缤兰手上的?她当年离开翁家时难道还带走了照片吗?
翁岳天坐在床边,捧着相册,从第一页开始翻看,当翻到他父亲的照片时,他不由得心里一阵抽搐,褐色的眼眸里浮现出浓重的痛苦之色。乾缤兰为什么要留着父亲的照片,她不是一直都恨父亲吗?
刚才跟乾缤兰一起玩游戏机,翁岳天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的内心是有着欣喜的。他知道乾缤兰以前是不懂这个的,甚至是会厌恶,但现在为什么还能玩的那么熟练?原因只有一个……她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在练习,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儿子一起玩,实现她的承诺。这一份隐藏的心意,一经察觉,就会明白,乾缤兰对儿子的爱有多深,否则也不会为了讨好儿子而去练习打游戏机了。
无可否认,翁岳天心里有着那么一点触动,虽不强烈,但却实实在在存在,并且影响着他。可现在,翁岳天在她的相册中看见了父亲,这不禁让人费解,翁岳天发觉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乾缤兰的感情世界,她就像深不见底的水潭,就算身为她的儿子,他也依旧看不清。
继续翻着相册,翁岳天心里搁着的一团迷雾,对于当年上一辈的感情纠葛,他始终是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已经快翻完,翁岳天的手往左边一带……相册的最后一页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一页,居然大多是空白的,只有正中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翁岳天瞬间石化了,如遭雷击般僵立不动,整个人呆住,呼吸猛地一窒……
是他看错吗?照片上的人很年轻,长相如此面熟,这五官轮廓,这飘飘若仙的气质,不是文启华还能有谁?
翁岳天见过文启华,虽然那时的文启华是中年人,与这照片上的少年有着些许不同,但五官却是一模一样的,很明显,这照片就是文启华少年时期所拍。
翁岳天在震惊之余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母亲曾是文启华的助手,她有文启华的照片也不足为奇,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好像全身的神经都紧紧绷成直线,随时都会断裂一样!
翁岳天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脑海里赫然映出一个人的影子……他绝美如仙的容颜,超凡脱俗的气质,那双眼睛纯净得不染一丝纤尘,他不但五官有几分像文启华,尤其是两人的气质竟然还能如出一辙!
华樱……华樱跟文启华年轻时候好像!
翁岳天死死盯着眼前的照片,纷乱的思绪在飞,好些凌乱的模糊的片段闪烁,当他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又毫无所获。
这也太巧了,文启华和华樱?两人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的,怎么此刻翁岳天却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脚底板都在发凉,丝丝寒气往上窜。
正当翁岳天惊愕之际,身后传来轻响……
“岳天,你这是在……”乾缤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走过来就看见翁岳天手里拿着相册。
翁岳天眸中幽光连闪,俊美无双的面容冷冽异常,凌厉的眼神紧紧锁住乾缤兰,清冷地说道:“你以前曾经很爱一个男人,我一直都猜不到那是谁,直到我看见……这张照片。”
森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他将文启华的照片拿出来捏在手上,他当然看见乾缤兰的脸色有多苍白,可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他只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不能再逃避了。今天,他必须将那些刻意掩埋起来的往事,问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