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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楼梯铺着地毯,但人因为惯性摔下来,脑袋先着地,在台阶上翻滚下来后,还是摔得发晕,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眼前雾蒙蒙的,周围也不知道谁在大声地喊着人。
汪总带过来的人,服务生能不认识吗?等有人过来把自己抬到休息大厅的躺椅上时,汪一山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是脸色苍白的许母,当她看见自己的女儿闭着双眼倒在躺椅上时,急得连忙扑了过来,可走到近处,立刻看来女儿微微扯开的浴袍领口那星星点点的吻痕,身为过来人,她怎能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喉咙顿时有种被掐住了的窒息感。
汪一山略显粗暴地推开呆若木鸡的许母,用大手轻抚着许展的脸颊:“展展,睁开眼,看看我。”当许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瞟了他一眼后,汪一山叫人拿来急救的担架,并拿来毯子裹住她稍显暴露的身体后,就送许展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后,医生说并无大碍,可能会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静躺一下就好了。躺在高级病房的大床上,许展的脑浆却依旧荡漾个不停,许多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被忽略的细节逐一浮现出来。
听妈妈说,她出生不久,爸爸就生病去世了。小时候的自己,被别人骂是没爹的野种时,就是哭着躲在小床上,看着他遗留下来的唯一的一张照片。
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少年和女孩看起年龄不大,但真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少年身着白衣灰裤,女孩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拘谨地分开一段距离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可他们的头又忍不住微微的靠拢,那个年代才独有的爱情,带着青涩的味道,在树荫透过的阳光下,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听妈妈说,那是她与爸爸商高中时拍下的照片……可是,为什么没有他们结婚后的照片呢?而且从来没有爸爸家的人来看望过她们母女,她依稀记得的只有自己五六岁时,周围人看她的敌意与窃窃私语。
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她是与妈妈一个姓,而别的孩子都是随了爸爸的姓时,妈妈当时笑得略带苦涩,然后告诉自己,那是因为爸爸和妈妈凑巧是一个姓而已。
而且自从母亲改嫁后,她便带了许展离开了千里之外的家乡来到了现在这个县城,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仿佛许母在跟自己以前的生活来了个一刀两断的决裂,彻底抹去了自己的上半生,煎熬麻木地守在一个酗酒的男人身边,度过自己的余生。
就在许展胡思乱想的时候,许母悄悄地走进了病房,坐在病床前用小刀苹果削皮,然后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
小时候,许展换乳牙,吃苹果时,苹果皮塞进了半掉的牙缝里,疼得她哇哇直哭,从那以后,每次吃苹果,她总是嘟着嘴让妈妈去掉果皮。
可是妈妈有了弟弟后,许展也过早地告别了撒娇的童年。
犹记得,当别的女孩扎着漂亮的头花,穿着合体的连衣裙在自己的面前刻意地炫耀时,许展总是咬着嘴唇扯着自己身上邻居家淘汰下来的,磨了边,洗得脱了色的旧裙子。
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寄人篱下的她居然嚷着要妈妈给自己买裙子,可继父听了,一脚就把自己踹倒在地:“小兔崽子!有饭吃就不错了!要东要西的,妈的!娶你妈可真是赔本了!”
那一次,自己的肚子被踹得紫青了一片,妈妈也被继父迁怒,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挨了好几下嘴巴。
许展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母亲怕吵醒喝醉了酒的男人,把卧室的门关上,扭开一盏昏暗的台灯,默默地流着眼泪,坐在自己小床上,将一只苹果仔细地削好了皮,再切成均匀的小块切好放入盘子里。然后揉着肚子哄着自己睡觉。
可那时的自己居然不懂事的跟妈妈生着闷气,她恨妈妈,为什么要嫁给这么粗野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生他的孩子分享自己的母爱,切好的苹果也被她一挥手,撒得满地满床,然后赌气含着委屈的眼泪,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妈妈在翻开箱子,似乎在找着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夜里,妈妈一直没有睡,将自己的一件最好的裙子连夜改小,还用剪下来的布料,在领口堆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并用绑头的皮筋封上同样的蝴蝶结,做了一只精致的头花。
当早晨起来时,那件裙子便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而母亲则弯着敖红的眼儿,笑眯眯地问自己裙子好不好看。
怎能不好看呢!这裙子就是妈妈与爸爸合影时穿的那条,平日里,妈妈自己都舍不得穿,只是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才翻找出来,挂在窗前,用喷壶里的水和手指,细细地展开压出每一道褶皱,让裙摆在微风中轻轻地掀起波浪般的弧线后,然后郑重地叠好重新收回箱中。
好像就是那一夜,许展一下就长大了。她再也没有管妈妈要过东西。
如今,妈妈好像对待小时候,受了委屈的自己一样,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自己的面前。她似乎方才洗苹果的时候,又哭了一场,那双镶嵌着褶皱里的眼儿,被泪水浸泡得红肿了一片。
“展展,你的头还晕吗?”
“好多了,妈,我没事。”萦绕在心头的千言万语,被这盘苹果彻底堵住了。许展顺从地张开嘴,让妈妈一块块地喂着苹果。
就在这时,汪一山提着一袋子的东西走了进来。他放下袋子后,拿过了许母端着的盘子,然后淡淡地说:“阿姨,医生说展展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叔叔和弟弟在在洗浴中心等得不耐烦了,我已经叫司机在楼下等着了,他会送你们回家的。”
许展瞧见妈妈在看见汪一山进来的那一刻,她的手骤然抓紧了自己的裤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我不能留下展展。”
汪一山仿佛没有听到许秋曼如蚊子般的抗议,微笑着扶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许母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叔叔刚才有点不耐烦了,说是再不去上班就要迟到了,刚才还直砸东西,发脾气呢,您要是再磨磨蹭蹭的,叔叔的气可就消不了了。展展这里有我呢,您就不用操心了!”
坑蒙拐骗惯了的恶霸,说起客气话来也是气场十足。许母哪是他的对手,被他软中带硬地推出了病房,送到了楼下。
片刻之后,汪一山又回来了。关好了病房的门,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盒盒食物。
“我方才叫司机从金牌粥店打包了天麻猪脑粥,他们家的粥味道很正,猪脑处理得不带一点腥味,你先趁热吃几口,补补脑子。”
许展冷笑了一下,猪脑子还有补的必要吗?她直直地望着汪一山:“你究竟威胁我妈妈什么了?”
汪一山有条不紊地将食盒的圆盖一一打开,精致的小菜摆满了整个床桌:“快吃吧,粥凉了就不好入口了。”
许展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究——竟——说了什么!”
汪一山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许展:“你不是在外面都听到了吗?为什么还问我?”
当看到许展吃惊的瞪起了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的惊惧时,印证了她的确听到了他与许母隐秘的对话。
他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懊恼,但语气却波澜不兴地接着说道:“看来你真的听到了什么,洗浴中心的走廊里都有监控录像的,我方才回去调看了一下。”
原来如此,许展的嘴唇抖了又抖,终于屏住呼吸,犹豫地问道:“为什么妈妈说我是你的妹妹?”
汪一山的脸透着让人不寒而栗地冰冷,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小*,这么想当我的妹妹?阿姨当年可是江城高中的风流校花,入幕之宾可是太多了,就算我爸睡过她又怎么样?估计连她也不知道你的生父是谁吧……”
许展再也忍不住了,将那个粥尽数洒在了他的脸上:“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的妈妈!”
滚烫的热粥洒在躲散不及的汪一山的俊脸上,脸颊顿时红肿一片。汪禽兽吃了疼,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可怕!
许展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汪一山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也许是隐情被许展撞破的懊恼,汪一山口不择言地说道:“怎么?说不得吗?要不然你去问问你妈妈?她当年在一张床上同时睡了几个男人,才生下的你?”
许展听得浑身冰凉,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男人:“你他妈放屁!汪一山我要杀了你!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你简直禽兽不如!”
汪一山干脆坐到了她的身上,按住陷入疯狂的女孩,笑得阴沉:“本来是不想同你说的,可偏偏你却要下楼跑去偷听,这些陈年的烂谷子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对!你的确有可能是我的妹妹,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姓许,我姓汪,这就够了!你想进我们汪家认祖归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当我的老婆,给我生儿育女!”
就算许展不相信汪一山的话,可之前妈妈与他的荒诞的对话,还有妈妈几近歇斯底里的反应,似乎都在隐约地宣示着汪一山说得并非空穴来风。
汪一山会是自己的哥哥?他……他是疯子吗?在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他的亲妹妹的情况下,却对自己做出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
心里这么想的,嘴里自然而然地怔怔地吐了出来:“疯了……疯了!你彻底的疯了吗!”
汪一山像钳子般的大手捏住了女孩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对!我疯了,疯了将近十年!所以你什么都不必想,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恨我,但是你必须是我的!就算是乱.伦,从始至终也都是我强迫你的,所有的罪,由我一人承担好了!”
也许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加上情绪太过激动,仿佛全身的血液全都往太阳穴一涌而来,他的话似乎余音未了,在耳旁持续地嗡嗡作响,眼前弥漫着红雾一片。
不是玩弄,也不是报复,这个不把伦常看在眼里的魔鬼,对自己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可笑许展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认清了这一点。
在陷入昏迷前,许展只有一个念头:逃!一定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下装修厕所,整日敲敲打打不算,精心饲养的超大个蟑螂溜溜达达顺着管子来到了狂仔家的卫生间。灵魂那一刻出窍了,刚刚坐在马桶上的狂仔扔了手里的ipad,尖叫着一顿绝命无影脚~~呜呜呜,有种想要雇佣小时工帮楼下的大叔打扫卫生的冲动,得是什么样的魄力才会养出怪物一般的蟑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