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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一回到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男人。
视线捕捉到黎振霆时，她握住门把的手一紧，嘴角强扯出笑：“今天是刮的什么风？把你们三个人都吹来了。”
三人脸上俱是没什么表情。
阮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嘴角的笑容蓦地僵住。
“小晴，我们谈谈吧。”
傅子川站起身来，淡淡道。
见他脸上不似往常的温和笑意，阮晴莫名心尖一颤，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强笑：“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吗？我刚下班，有些累了。”
“不会花费你很长时间的，小晴姐姐。”陈祐跟着站起身，目光定定地看向她。
“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他垂眸，忽然补充道。
心里不好的预感在此刻骤然成真。
阮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将门关上，掩下微微颤抖的手，把包放在玄关处，走进去，轻声问道：“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这个文件，是你给阮裴的，对吗？”
黎振霆忽然出声道。
阮晴看到桌上的文件，不由得身子一僵。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抿唇道：“你们实在太过分了，就算她曾经伤害过我，我也不会认同你们这种做法。”
“我给她文件，不过是想让她知道真相，又有什么错？”
“所以你就在给她发的消息里，说了那些话？”
陈祐哑着声音，忽然开口。
阮晴愣了下，看向陈祐，却见他眼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极其疲惫。
她不由得张了张唇：“我没有……”
“我已经看过了，你和她的聊天记录。”
陈祐面无表情道，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他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阮晴。
头顶像是被猛然泼了盆冷水，阮晴瞳孔骤然紧缩起来，心蓦然漏跳一拍。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她跟阮裴的聊天记录。
里面不乏尖锐刺激之词。
陈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略显疲惫：“我已经全部查出来了。”
“阮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最后，他连小晴姐姐也不喊了，抬眸，眼神紧紧锁住她。
阮晴心里是莫名的恐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黎振霆忽然站起身，抬步走向她，步步紧逼，眼神满含审视与质疑：“你早就知道我们在欺骗伤害她，却还是放纵着，甚至在她被骗进来的时候，还妄想在她身上再划几道伤疤。”
阮晴被他凌厉视线吓到，不由得后退，嘴唇微张，蓦地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她的确是早有预感没错，但这又怎么能怪她？
这些事都是他们自发做出来的。
自己只是装作不知情而已，又有什么错？
阮晴咬了咬唇：“是你们主动骗的她，不是吗？”所以怎么能怪在她头上？
这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黎振霆他们很清楚，如今这一切的错，都是他们亲手犯下的。
若要说起来，的确与阮晴无关。
但她错就错在，不该以此作武器，去伤害阮裴。
“你说，是阮裴害的你被赶出阮家。”陈祐忽然开口，声音比之之前更为沙哑。
“可我查到的，却是你偷拿了阮欣铭的钻石手链。”
阮欣铭是阮裴的堂姐，家中独女，颇受疼宠，也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阮晴脸色蓦地一白，下意识便是摇头，声音尖锐，扬高了几分：“不是我拿的，都是阮裴诬陷我！”
“诬陷？”
陈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眼，走向她：“监控录像拍的清清楚楚，东西是你从阮欣铭包里拿的。”
阮晴被他蓦地逼退几步，不由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脑中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现在还依稀记得，那天是阮欣铭的生日。
她和阮裴一起去阮欣铭家参加生日宴会。
和以前一样，阮欣铭对阮裴热络非常，对她却只是淡淡点头微笑。
她看见的，却是阮欣铭笑里潜藏的嘲讽。
后来宴会开始，阮欣铭向众人炫耀父母在拍卖会上拍下，送给自己的百万钻石手链。
阮晴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和那年冬天一样，她这次又鬼使神差的，伸向了阮欣铭的包。
她将钻石手链塞到了阮裴包里，心里有种不为人知的期待与渴望。
当时的阮家不像现在这般有钱，那个时候虽然也算富裕，但比起阮欣铭家来说，却只能算是小富。
但最后，阮欣铭却选择相信阮裴，将监控调了出来。
她没想到阮欣铭家里竟然会装这个东西，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就在监控录像被爆出来后，她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阮父阮母对她投来失望的眼神，阮裴则站在楼上，冷漠地看着她。
周围是众人指摘的眼神，责骂的声音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大抵是有病的。
阮晴想。
她总会生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好比上一次，又好比这一次。
最后，她被赶出了阮家。
再后来，就遇到了陈祐他们。
她用面具将自己的丑陋遮盖住。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抛掉不堪的过去重新生活，却没想到如今，他们的信任也成了一捧沙，随风即散。
当初他们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从未调查过她，现在却开始查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
阮晴忽然惨然一笑，闭上眼，面色微微发白：“你们究竟是为什么啊？”
“阮裴究竟有哪里好，让你们一个个的，全部上赶着贴上去。”
“以前的你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低头，轻声喃喃道。
“阮晴，人都是会变的。正如你变了，我们也会变。”
傅子川看着她，忽然开口道。
“不，或许打从一开始，你就没变过。”
一直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阮晴，从未变过。
无论是从福利院被领养之前，还是之后，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肮脏，亦是她想要摆脱的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