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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脸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
阮裴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嘴角缓缓勾出讽意。
浓厚的魔气席卷而上，将她整个人托至在虚空之中。
狂风肆虐，雪白的衣袍被吹的鼓荡而起，那清冷的眉眼中间，逐渐蔓延开来一朵糜丽的曼陀罗花。
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清冷而妖艳，复杂又矛盾，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见众人脸上复杂的神色，阮裴不禁冷笑。
声音也像淬了寒冰一般，冷的刺人心骨：“从此以后，我阮裴同你们长云宗，不再有半分瓜葛！”
这句话说的决绝又狠厉，不留丝毫余地。
“阮裴，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元清真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蓦地起身，怒不可遏，看着她满脸失望。
阮裴却笑了。
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她？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不都是他害的吗？
在这里装什么正气凛然。
“元清，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很虚伪吗？”
她毫不收敛，冷笑出声，红色的妖异瞳孔中尽显嘲讽。
元清真人一愣，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还有你们，都一样，一样的虚伪至极！”
阮裴却懒得再看他，视线往众人之中逡巡了一圈，冷冷开口：“你们都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什么名门正派，没想到背地里都是些虚伪至极、空口说白话的骗子！”
众人心头一颤，瞳孔微缩，不自觉低下头，手上握着法器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下来。
她变成现在这样，又何尝没有他们的一份错？
若是他们没有帮忙隐瞒……
有长老却是冷了眉眼，警告她：“阮裴，你这样算是叛变宗门，可想好了？”
“叛变？”
阮裴一顿，眼帘微掀，目光扫向说话的五长老，觉得有些好笑，眼尾微微挑起几分妖冶与讽刺。
“是你们先背弃的我，不是吗？”她歪头，声音冷漠，带着淡淡的疑问。
五长老身子僵了下，不自觉移开了眼，避开她的视线，强撑着生硬的声线：“阮裴，趁现在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切莫再执迷不悟了。”
“你现在是遭了心魔反噬，日后清醒过来必定会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改邪归正。”她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词般，仰头轻笑出了声。
“你告诉我，什么叫邪，什么叫正？”
她眸光顿时冷了下去，像把尖锐的刀，狠狠刺向他：“我看见的，是道不像道，魔不像魔！”
“师妹，切莫胡言！”白肆也不由得急了。
然而，下一秒，却对上阮裴凌厉至极的视线，他蓦地僵在原地，发不出声了。
“我说错了吗？”阮裴冷笑着看他，“难道你们就从未动过我体内金丹的主意？”
白肆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就连元清真人也瞳孔震动，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要不是我天赋好直接结婴，怕是现在早就躺在了床上，用着破败不堪的身子，潦草度了残生。”
“看看，这就是你们敬重的长云宗掌门，这就是你们赞叹不已的风光月霁的元清峰大弟子。”
阮裴目光扫视众人，字字不掩冷嘲：“结果全是这般卑劣模样，比起那些邪魔妖道又好的到哪里去？”
众人瞳孔一缩，纷纷低下头去。
心里一阵一阵的愧疚和被戳中心事的难堪。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见元清真人难掩目光震惊，阮裴冷冷开口。
“那日，我从无涯峰回来，本心生欢喜地想去找师傅你炫耀一下新习得的剑法。”
她忽然垂了眼眸，嘴角扯出冷笑：“可我听到的是什么？”
“是你们觊觎我的炼灵之体，觊觎我体内的金丹。”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她声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几乎声声泣血：“我最信任的师傅和师兄，竟然成了背叛我最重的人！”
“你们都该死！”
衣袍陡然荡开，强大的威压四散开来，她身上的修为陡然往上涨了几分，青丝凌乱飘扬，精致的眉眼处尽是嗜杀之意。
那股恨意自胸腔中喷薄而出，几乎要将整个大殿都笼罩。
狂风过甚，卷起尘沙，一时间竟让众人睁不开眼来。
修为稍微低些的，更是被威压牵累，面色霎时发白。
白肆捂着疼痛的胸口，嘴角含血，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阮裴，浑身弥漫起一股无力之感，心里又痛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无比的恨，恨自己当初的想法，恨自己当初的抉择。
若不是他们如此相逼，她又何以至此，又何苦至此？
利刃一刀一刀地割在心房上，血淋淋的，将事实扒开给他看。
“师兄，还愣着干什么？！”
听到有人喊自己，元清真人却恍若未闻，眼睛只一味地看着阮裴，拳头，一点点攥紧。
喉管上下滚动着，他的眼微微发涩。
没错，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最虚伪的面纱揭了下来。
承认吧，元清，你本就是这么一个卑劣至极的人。
什么清冷不可攀，沉稳自持，全都只是虚伪的假象。
卑劣才是他的真面目。
今天造成这个局面，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责任。
他双脚定在原地，忘了动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阮裴，周围人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见。
他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个娇俏可爱、只会冲自己撒娇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般冷戾不可接近的模样。
就仿若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罪孽，一点点的在加重。
阮裴冷眼看着他们后知后觉的愧疚，难掩心中嘲讽。
人总以为没有造成伤害，便能肆意妄为，却对他人的想法视若无睹。
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压垮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悲剧发生了才想到去反省忏悔，只不过是虚伪的自我救赎。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一个一个，就好像伪劣品，一眼望去，全是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