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暴风前夕

司徒依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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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三姐跟苏雪晴谈过之后的几天,苏雪晴果真变得像个一般闺阁女孩一样。每天按时起床作息,固定一个时辰跟着妙语习字,一个时辰自己看书复习,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儿之后,下午不是去杜老夫人那里说话,就是呆在小花园里游戏闲逛,日子过得无比的规律跟充实。

    杜家人把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在眼里,本来高度警惕地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可妙语的疑惑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减退,反而从苏雪晴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跟小变化中找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

    而且,更让妙语纠结的是,好像,她在不知不觉间又被这个不一样的苏雪晴所吸引,一种浓厚程度更盛从前的友谊开始在两人之间一点一滴地积累着。相比于之前总需要自己保护跟开导的苏雪晴,现在的苏雪晴明显更加自信独立,性格也开朗活泼不少。

    说实话,这样的苏雪晴,更符合妙语对伙伴跟闺蜜的要求。之前几乎都是一面导的局面,尽管妙语很乐意在友谊中扮演保护者的角色,苏雪晴也很享受被妙语保护的感觉,而且打心底里崇拜跟向往着妙语。

    可是,某些时候,妙语也会累,也会觉得负担。虽然这种情绪一经产生就被消弭在了苏雪晴楚楚可怜地眼神中,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它们确实实实在在地存在过,哪怕只有一瞬间。

    妙语的心左右摇摆着,无比煎熬。失眠的夜里,妙语一个独坐在窗边,久久地思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苏雪晴变成怎样,自己都会被她吸引,这种羁绊,怎样都剪不断,理还乱。

    “师父,难道这就是我的缘法?所以你才让我下山来的么?”妙语抬头仰望着皎洁的月亮,有些迷茫又好似明悟地呐呐自语。

    “妙语,你找到了么?我没找到你说的什么泰安诗集,反而发现一本更有意思的杂记,我们今天不学道经,学这个好么?”苏雪晴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献宝似的把一本一看就有些年头的书捧给妙语看。

    “你又从哪里翻出来这些杂书?”妙语有些嫌弃地翻看着,眼里偶尔闪过惊喜的光芒,这本杂记貌似自己都没看过,真不知道杜家一介商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藏书,都快抵得上玄妙观的数量了。

    “嘿嘿。还是我独具慧眼吧~”苏雪晴当然不会看错妙语雀跃的表情,有些得意得翘了翘了鼻尖,一副‘我厉害吧,快来表扬我吧’的样子,“真不知道姥爷跟姥姥从哪里搜罗了这些书本,什么类型的都有,我上次还看到些春……”

    “嗯哼?春什么?”妙语低着头看书,听苏雪晴突然卡了壳,随口就接着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苏雪晴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在妙语面前,真是越来越随便了,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差点舌头一滑,就把自己无意间的大发现给抖露了出来。

    前天苏雪晴找书的时候,不小心从一本书的夹页里翻出了几张“特殊”的画页,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古人的启蒙读物,叫做“春|宫图”的东西。苏雪晴当时手一抖,差点直接给捏了个粉碎,着实被吓了一跳。

    当然,她这个已经成年很久的灵魂,是不会对那几张画工拙劣的图画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的。苏雪晴只是太惊讶了,被杜家书房里图书的涵盖内容给深深地震撼了。

    按照一般规律,这些纸质书籍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是比较稀缺的资源,绝大多数都理当被收藏在官方机构或者某些大的世家门阀,再不济,也应该是书香世家。再怎么样,也不该沦落到杜家一个中等富裕的商家手里才对。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苏雪晴私下里问过竹青,竹青罕见地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呐呐地说了一句“不清楚,早就有了”,其他地就一个字都不肯说了。再去问柳绿,也是几乎是同样的答案,同样的反应。

    苏雪晴见状也就只好先按下心中的疑团,等待合适的时机去找杜老夫人或者杜三姐一探究竟了。现下,她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手里基本成型的摇椅跟架子床图纸。

    某位伟大的先哲说过的话果然很对,书籍是人来进步的阶梯。苏雪晴自从得到杜老爷的允许可以自有出入书房后,每日都会顺一两本回去趁着自己独处的时间粗略翻看,当然,以她现在这种半吊子的识字水平,也没办法细细研读。

    因为杜家是靠做木工活儿起家的,所以类似《齐民要术》《天工开物》等介绍农具跟木器的工具书还是有那么几本的,只是冠以不同的名字并且收集的种类不怎么齐全罢了。作用最大的,还是苏雪晴无意中拿到的一本类似杜氏木枋产品目录的小册子,里面收录了杜氏木枋目前能做的东西跟相对畅销的器具。

    基于这些资料,苏雪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从自己的一堆图纸中,选择了摇椅跟架子床两样作为向杜家人证明自己的最后一击。

    苏雪晴这个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因为喜欢央视的百家讲坛节目,所以哪怕是马未都讲得她昏昏欲睡,她还是把整个讲座从头听到了尾,而且因为资料片中的架子床太过奢华且兼具古典家具的低调美感,让苏雪晴很是印象深刻。

    选择架子床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其实现在杜府所用的卧具——罗汉床,已经基本具备了架子床的雏形了,只是在某些细节上,还有待完善。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苏雪晴刚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帐幔。

    当时是因为钟郎中交代了要通风,但是又要防止再次感染风寒加重病情。所以杜老夫人就命人在罗汉床四角插上了夏天挂蚊帐的柱子,选了透气又密实的布料临时赶制了帐幔给苏雪晴挂上了。

    “摇椅是十八世纪才出现的,架子床到明清时期才广泛出现,这两样,应该是够分量了吧。”苏雪晴颇有成就感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画出一幅让杜老爷能看懂的图纸,还真不是那么想当然的事情,为了这没有多少内容的纸,苏雪晴足足浪费了至少有几十张纸,用坏了三支自制的“炭笔”。

    “姑娘,妙语小道长说一会儿想出去买点小玩意儿,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正当苏雪晴这边自恋的档口,柳绿边说边就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撞了个正着。

    “嗯?她终于憋不住想出去了啊?”苏雪晴装作没有察觉到柳绿一瞬间的怔忪,慢慢地把图纸放下又重新仔细地夹到书里。

    “嗯。”柳绿借由低头的动作掩去自己眼中复杂的神色,“妙语小道长说,天儿眼看着就热起来了,想看看有什么新鲜料子跟花样子,好做几身新衣裳换洗。”

    “也是,这不知不觉地,春天都过完了啊。”苏雪晴活动着有些酸胀的手腕,这几天又是练字又是画图纸的,手腕都有些吃不消了,“我记得前几天三姨不是从布坊拿了些料子回来么?看着还不错啊。”

    “妙语小道长说太鲜亮了,没有合意的。”柳绿这些天跟在苏雪晴跟妙语身边,对妙语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之前柳绿总觉得修道之人有些高高在上的神秘感,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敢怎么跟妙语说话,后来才好了些。

    “哈哈。她个女道士,是不能穿的太艳丽了。”苏雪晴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没让她整天穿黑白两色已经很好了。”

    “阿嚏~”苏雪晴话音刚落,就听到妙语打喷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怎么样,被我抓到了吧。”

    “咳咳,有么?”苏雪晴才没有被人现场抓包的尴尬,一脸无辜地扭头朝柳绿挤了一下眼睛,“柳绿你说,我有说妙语小先生的坏话么?”

    “好了,别又拉绿柳下水,我都听到了,你再抵赖也没用。”妙语揉揉还有些痒的鼻子,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罚你多抄一张大字,明天晚饭前拿给我看,超过十个能过关才算数。”

    “……”苏雪晴配合地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妙语,又成功地再一次取悦了妙语。

    “快点收拾下东西,我们这就出发。”妙语收起笑容,催促苏雪晴赶快行动,“现在出门的话,还能绕道去蓑衣巷一趟,我要去给你再母亲复诊一次。”

    “嗯。知道了。”听到妙语提到杜海燕,苏雪晴神色不变地指挥柳绿去取自己出门的衣裳,一个多余的小动作或者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妙语说的只是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名而已。

    “那我在门房等你。”妙语把苏雪晴的表现尽收眼底,掩下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你不要磨蹭得太久。差不多就成了。”

    “嗯,马上。”苏雪晴对着妙语挥挥手,转身就跟柳绿转到了屏风后面更衣去了。

    妙语快走几步出了秋棠居,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身向苏雪晴的方向投去了复杂的目光。rs